秦言猜到王梓歡不會善罷甘休,腦子裡肯定還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試圖證明她的成績是不擇手段得回來的。
她不想跟王梓歡血戰到底,悠悠道:
“我的物理確實很爛,這次要不是有附加題,肯定是考不過齊露的。至於其他科,齊露應該沒做完吧?
“輸贏先不說,齊露,你從一開始無論是賭約還是到現在輸了,對此都沒有發表過一次自己的想法。王梓歡替你出頭,就算方式不太聰明,我都姑且能誇她有義氣。
“可是你呢?王梓歡為你出頭而輸了賭約要當眾向我道歉,你都不肯開口幫她開脫一句嗎?
“怎麼?你是嘴巴被毒啞了,非要讓王梓歡來做你的嘴替?還是真就沒有半點主見?”
既然王梓歡是為齊露出頭才對她惡語相向的,她不相信齊露在王梓歡面前沒有說過任何對她明裡或暗裡的怨恨和抱怨。
如果齊露本身對她沒有敵意,像普通同班同學那樣友好地相處,王梓歡又怎麼會將矛頭指向她?
齊露突然被CUE,嘴唇顫了顫,緊張得嚥了口唾沫。
心思和行為被戳穿,而且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當著白沐辰的面,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為自己辯駁還是該為朋友開脫。
蕭長宇眼睛都亮了,嘴角是壓制不住的笑意,湊到白沐辰耳邊低聲道:
“班長這招轉移戰火玩得妙啊!直接挑撥了齊露和王梓歡的關係,齊露這下是說什麼都不對了。”
白沐辰勾了勾嘴角,桃花眼裡是邪魅的笑意。
論嘴毒,還真是沒人能比得過處女座的秦言。
“露露,不用管她,不就是道歉嘛!”
王梓歡不想讓自己的朋友為難,抬高聲調還是不服軟的姿態對秦言說:
“班長,這次是你贏了,我向你道歉,是我目光短淺、有眼無珠,希望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明明是道歉,可語氣卻像是在諷刺秦言小氣一樣。
白沐辰微微蹙眉,真不知道華林裡怎麼還會有這種垃圾的存在。
人品比他們體育生還要不堪。
他們頂多是叛逆頑劣了些,但是做錯事就得認錯,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更別說他們壓根就不會無緣無故去造謠別人。
嘴賤跟人賤的區別,他們還是分得清的。
對於王梓歡不走心的道歉,秦言自然是不滿意的,不過也無所謂,她向來不愛計較太多。
只是目光悠悠地落在齊露身上,再一次開口:“齊露,到現在你還是不說話嗎?”
齊露死死抿著嘴唇,低垂著頭一聲不吭,沉思許久才用細若蚊吟的聲音說道:“這本來就不是我自願的,我能說什麼?”
聲音很小,但勝在教室安靜,所有人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秦言嗤笑一聲,被齊露這波賣隊友的操作惡心到了。
王梓歡也愣了神,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身旁的齊露。
自己願意攬下所有罪名是因為自己講義氣,將齊露當作好閨蜜了。
可齊露現在一句話就將所有的過錯推卸到她身上,只為明哲保身,用她來擋罪。
這種滋味,讓她很不好受。
無錯書吧“露露……”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閨蜜,會在那麼多人面前將她賣掉,讓她獨自承受非議。
齊露把頭埋得更低了,不敢去看王梓歡的表情。
羅淼淼看得可樂了,陰陽怪氣地來了句:“本以為是雙向奔赴的閨蜜情,沒想到是一廂情願的獨角戲啊!”
眾人都笑了,也不知是在嘲笑王梓歡的自作多情,還是在嘲諷齊露的見利忘義。
秦言懶得管那些破事,又開始更正自己的試卷錯題。
……
週六,白沐辰約了蕭長宇一塊去超市買零食,帶到訓練營去。
兩人推著購物車直奔零食區,而後慢慢悠悠地逛著。
“誒,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蕭長宇突然勾住了白沐辰的肩,漆黑的眼瞳轉轉悠悠的。
白沐辰:“什麼?”
蕭長宇一邊將貨架上的薯片各個口味都丟進購物車,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覺得秦言的性子很古怪嗎?”
白沐辰疑惑地歪了歪頭,眼眸微動,實在不懂蕭長宇這話因何而起,“哪裡奇怪了?”
不就是大大咧咧瘋瘋癲癲沒心沒肺嗎?
她生來性格就像男孩,行為舉止豪邁不做作,這不都是正常?
蕭長宇認真地看向白沐辰,掰扯道:
“你看啊,一開始王梓歡挑釁秦言的時候,她為什麼忍氣吞聲毫不計較?如果她真的是脾氣太好不想傷了和氣又或是完全不生氣的話,那後面為什麼會挑撥王梓歡和齊露的關係?又為什麼非得讓王梓歡道歉?”
此番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白沐辰陷入了深思。
仔細覆盤的話,就會覺得秦言的性子確實挺古怪的。
平日裡她對誰都沒有脾氣,無論別人什麼議論她,她都是嘻嘻哈哈毫不反駁,似乎真的不放在心上。
唯獨涉及到別人的事時,她倒是會看不過眼開口替別人說話。
就像那次籃球賽他扭傷了腳,秦言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罵罵咧咧的爆髒話讓顧瀟閉嘴。
再比如王梓歡說體育特招生都是爛泥的時候,也是秦言開口反駁,說得對方顏面無存。
既然她嘴皮子這麼厲害,也並不怯懦,為什麼別人傷害她的時候,她卻不反駁?
白沐辰想不通,或許終有一天他會猜透。
買完東西之後,兩人提著大包小包離開商場。
蕭長宇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叔叔阿姨都多久沒有回鹽城了?”
白沐辰星眸微暗,薄唇緊抿,冷冷吐出一句:“無所謂了。”
他小學的時候就被寄養在二叔二嬸家,不過八九歲的年紀開始過寄人籬下的生活。
那時對“寄人籬下”這個詞還沒有太大的概念,只是不斷在想為什麼父母去省外工作不願意將他帶在身邊。
二叔二嬸一家人對他都還算不錯,只不過那些似乎都是表面工作,內裡是如何議論他的尚且不清楚。
只知道,無論自己犯了什麼錯,二叔二嬸都不會對他大聲責罵,只有無盡的縱容。
就像,他從沒被在乎過一般。
不被自己父母在乎,所以被留在了二叔二嬸家。
不被二叔二嬸在乎,所以住了十幾年,依舊覺得自己猶如一個租客般無法融入二叔一家的氛圍。
說是無所謂了,可他也希望有人能夠看到他,關注到他。
在他犯錯的時候責罵他,在他受欺負的時候站在他身邊,在他受傷或是難過時能看出他的隱忍,能來給他真誠的關心。
就像秦言對他那般。
這也是為什麼他從不跟女生打交道,唯獨喜歡與秦言來往。
……
話說兩邊。
待在出租屋裡收拾行李,秦言看著滿衣櫃風格統一的男裝,陷入深思。
訓練營會分發統一的訓練服,唯有結營晚會能夠穿自己的衣服。
她本是打算結營晚會穿好看點,儘量讓自己在白沐辰眼裡姑且還能被歸類到“女生”這一欄的。
結果翻了整個衣櫃,全是男款的T恤和牛仔褲,顏色不是黑白灰就是軍綠和深棕。
就這?
她想裝裝溫柔都沒地方裝啊!
失落地在懶人沙發上躺了一會兒,想了又想,最終掏出手機給南良打去電話:“哥,我想買點衣服和化妝品。”
南良差點連手機都摔了,剛喝進嘴裡的水直接噴了出來。
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難以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喃喃問了句:“怎麼的?晚上見鬼了打算看誰嚇得過誰?”
秦言翻白眼,“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那頭輕笑幾聲,悠悠問道:“你這小鬼,該不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秦言思索幾秒,嗯了一聲。
“對,有喜歡的人了。”
難得當了十幾年假小子的秦言終於下定決心要開始打扮自己了,南良自然一口應下。
順便探聽探聽他家小豬到底想拱哪家的大白菜了。
次日,週日。
南良帶著秦言出門逛街,還叫上了自己學美術的女朋友黃昕薇出來幫秦言做個大改造。
黃昕薇還有美術作業,得晚點才能出來。
南良就帶著秦言先去吃飯了。
餐廳找了張小桌子坐下,點好菜後,南良便開始八卦。
“看看你男神長什麼樣!”
他一手托腮撐在桌子上,眼底佈滿笑意,似乎沒想到自己妹妹終有一天也會摻和上感情事。
秦言不推脫不掩飾,掏出手機點開白沐辰的朋友圈,往下翻了好久才找到一張側臉照,遞了過去。
看到照片之後,南良恨不得把小鬼的天靈蓋開啟,將腦子挖出來看看。
拱別人家的大白菜就算了,還挑了棵最好看的。
這哪裡是白菜啊,這分明是白玉啊!
是藝術品,是收藏品,不是小鬼能糟蹋的東西!
“放棄吧。”
他生無可戀地將手機還回去,低垂著頭,情緒消沉,“就你,追不到手的。”
就算追到手,他都得勸她放過人家。
秦言微微蹙眉,收好手機後喝了口茶,嘟囔一句:“我也沒打算追啊,看看又不要錢……”
從小到大,無論多努力去做好一件事情,到最後都是無法得到肯定的。
像自己這種什麼事都做不好,從沒得到過認可的人,又怎麼有信心去讓白沐辰那樣只應天上有的人物看上自己呢?
或許南良說的是對的。
她沒有必要去禍害白沐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