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長。”
下課時間,白沐辰走到秦言身旁,敲了敲她的課桌,將書單收據放在桌上,“練習冊到了,聰哥讓你下去清點。”
“噢,好。”秦言寫完最後一行筆記,放下筆,拿著收據起身跟白沐辰和幾個體育生下樓去了。
領書的地方就在一樓風雨球場,走到二樓時便能聽見下面鬧鬧哄哄的聲音了。
下樓之後,幾個體育生站到一旁有說有笑的,並沒有要幫秦言清點數目的打算。
本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秦言認命地交去數練習冊。
班長一職不是她跟於聰爭取來的,而是昨天提前來走程式的時候,於聰硬塞給她的。
當時於聰一臉正氣說得理所當然:我們班的班長轉學了,你又剛好來了,既然頂替了班長的座位,那就順便把班長的職位也頂了吧!
剛才從羅淼淼口中瞭解到,以前的那位班長,也是被摁塞上這個寶座的。
因為競選班幹部的時候,壓根沒人樂意當班長。
秦言內心罵罵咧咧,手上動作卻沒停下來。
數完國文的練習冊正想讓那群男生先拿著,結果轉頭看過去,那群人扎堆聊得起勁。
許久沒聽見聲響,白沐辰瞄了秦言一眼,正好對上那雙無措的眼睛。
他輕笑一聲,輕輕踹了踹身旁人的小腿,“別聊了,幹活兒去!”
幾個男生不可置信地瞪眼睛盯著白沐辰,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連校花顧瀟都看不上的白大少爺,啥時候這麼好心樂意幫女生說話了?
想是這麼想,可終究沒多說什麼,老老實實去幫忙點書、拿書了。
人多幹起活來動作很快,三兩下九科的練習冊都已經數完,幾個體育生渾身力氣,一人分一些搬上樓,沒讓秦言動手乾重活。
拿了書,全都跑了,還開始了男生之間莫名其妙的賭約:
誰先到教室還能不掉書的,算他厲害!
白沐辰抱著書,刻意放慢腳步。
倒是蕭長宇沒有眼力見地扭頭看了一眼,道:“老白,你幹啥呢?腿瘸了?一米八六的大長腿咋走這麼慢?還是你虛,書太重了搬不動?”
白沐辰扯了扯嘴角,俊美的容顏佈滿黑線,往蕭長宇屁股兜了一腳,罵道:“滾!”
蕭長宇嬉皮笑臉地躲了一下,邁著步子溜了。
白沐辰跟在秦言身旁,低聲問道:“小貓還好嗎?手術時間定下來了沒有?”
秦言兩手揣著褲兜,悠哉悠哉地走著,“醫生說這兩天情況穩定很多了,應該明天就可以手術。”
醫生今天早上發來了訊息,小貓昨天用藥一天,又補充了充足的營養,體力恢復了許多。
如無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進行手術。不過術後還得留院觀察一週,出院後也得一個月才能完全康復,要多留心照顧才行。
白沐辰點點頭,又問:“你給它起名字了嗎?”
“還沒有。”秦言想著救下這隻小貓也有白沐辰的功勞,便問他:“你給它起一個?”
白沐辰眼珠子轉了一圈,打架他會,起名他著實沒這樣的文采啊!
“就叫……紙皮箱?要不叫牛奶?還是叫牆角?”
秦言噗呲一聲笑了,“你真是起名鬼才啊!”
她想了想,道:“叫星辰怎麼樣?星光璀璨,暗夜中的光明。”
白沐辰眼波如水,笑意溫柔,“好。”
星辰,也帶著他的名字。
……
“班長,下午見。”白沐辰揹著書包離開教室之前,還很親近的跟秦言道別。
“拜拜。”秦言揚起笑容揮揮手。
跟在白沐辰身旁的蕭長宇,表情卻跟見了鬼一樣,出了教室門直接一手勾住對方的肩。
“老白,你發燒了嗎?認識你這麼多年可沒見你跟哪個女生主動說過話啊!”
白沐辰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拂開蕭長宇的手。
蕭長宇腦子裡閃過一抹可怕的念頭,剛被拍開的手又重新搭上了上去,“你該不會是看上班長了吧?”
白沐辰嘆了口氣,對這個發小很無奈,“你能不能閉嘴?”
從小學三年級認識到現在,七年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這七年是怎麼受得了蕭長宇天天在自己耳邊囉裡囉嗦說些沒頭沒腦的話的。
“我說錯什麼了嘛……”蕭長宇撇撇嘴,還是覺得白沐辰對待秦言的態度很詭異,“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啊?”
白沐辰翻白眼,“今天她才第一天來報到,能有什麼事?”
蕭長宇眼珠子轉了轉,覺得白沐辰說的有道理,這兩人以前也不可能見過面,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
就不再追問了。
秦言將新書寫上名字全部塞進抽屜,揹著輕飄飄的書包離開學校。
才走到學校門口,兜裡的手機響了。
她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天的好心情都消散殆盡。
沉默好幾秒後,才接通:“喂,爸。”
“言言,今天上學感覺怎麼樣了?”秦邈說話時語氣放得很緩,生怕引起秦言的不適。
“挺好的。”秦言回答得不鹹不淡。
秦邈愣了一下,隨即又是柔聲說道:“你……你要是生活費不夠了就跟我說,在學校學得進去就學,學不進去就玩得開心,知道嗎?”
秦言眼眸微動,嗯了一聲,“沒事就掛了,還得回去收拾東西。”
“好,那你掛電話吧,中午吃好一點。”
“知道了。”秦言不願多說,掐了線。
到現在為止,秦邈還是覺得她並沒有在好好學習,成天只知玩樂。
別的親戚對她有這樣的誤解,她不做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可同住十幾年的父親都是這樣認為的,總是一句話便否認了她的所有努力。
在她熬夜學習到兩三點的時候,秦邈說她是平時不認真聽課才要臨時抱佛腳。
在她休息看課外書放鬆的時候,秦邈說她成天腦子裡儘想著別的事情,不圖上進。
當她考上華高,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秦邈說她不過是運氣好又或是參加校考走了捷徑。
每次努力都被否定,彷彿自己從來沒有被父親打從心底地認可過。
這種感覺很難受,於是她瘋狂地想要逃離。
她託南良幫她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小公寓,很小,就是個一居室。
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泛黃的牆面被她用牆紙全部擋起來,還網購了新的地毯、懶人沙發和落地燈。
稍微佈置一下,又是溫馨的狗窩。
單身狗的窩。
不是她說的,是南良說的。
這房子開學前就已經租下了,卻又很不巧臨開學她的四叔公要入院做心臟搭橋手術。
四叔公對她很好,小時候常常帶她去玩,又給她買溜冰鞋買小零食,過年她的紅包永遠是同輩孩子裡最大的。
心臟搭橋手術算是大手術,身邊肯定要有人照顧,這種看護工作怎麼算都不應該輪到她這種小朋友身上。
卻偏偏四叔公的子女都在國外,四叔婆年紀大了行動有些不便,本就是需要人照顧的,沒辦法照料好四叔公。
於是她申請了延遲報道一週,待在醫院裡照顧四叔公,等他手術後身體穩定下來了,她才回來上學。
也是因此事,她才不得已隔了那麼長時間才去接貓貓,誰能料到有些人居然會連一隻流浪的小貓都不放過。
想到白沐辰,秦言又不自覺地笑了。
還好,縱然世界黑暗人心險惡,也終究會有心軟的神攜星光降臨。
……
下午體育課,秦言跟羅淼淼坐在籃球場邊上看班上男生打籃球。
白沐辰站在球場上,陽光撒在他身上為他披上了金色的衣裳,那一瞬間,他比太陽還要耀眼。
深灰色背心已經被汗水浸溼,貼在身上,堅實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猶如美人出浴那般勾人。
秦言盤腿坐在場邊,手肘撐在膝蓋上,手掌託著腮,視線直直落向白沐辰,臉上露出痴漢笑。
明亮的狐狸眼帶著光,眨一下眼睛都是對白沐辰顏值的不尊重,哈喇子都快滴到地面了。
羅淼淼睨了秦·花痴·言一眼,無語地挑了挑上唇。
得,又一個在白沐辰的顏值中淪陷的單純少女!
“班長!”
球場上傳來一聲吼叫,秦言嚇了一跳,轉眼看去才發現籃球以飛快的速度直直朝她的臉竄過來。
她瞳孔張了張,眼看籃球就要打到自己,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抬起手臂試圖護住自己不被籃球砸成大餅臉。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蜷縮成一團。
無錯書吧閉眼之前,一隻寬大的手掌從旁邊伸了過來,牢牢接住籃球。
她緩緩睜開眼,鬆了口氣。
順著那隻手往上看,就見白沐辰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臉上眉心緊蹙,眉眼間纏繞著幾分不悅。
哪裡管的上白沐辰是什麼表情,秦言心底都已經綻開了小花花。
英雄救美!愛了愛了!
白沐辰俊美的臉龐不見表情,似要在這炎炎夏日將方圓十公里都冰封起來,冷冷開口:“你蠢啊,不知道躲?”
頓時,秦言心裡綻開的小花花全都蔫了,這人長得跟天仙一樣,怎麼就非得長了張嘴呢?
她蹙眉瞪過去,聲調抬高以示自己的不滿:“你有病吧?不是你們打球差點誤傷了我嗎?這球飛得這麼快我怎麼躲?你算過球的加速度沒有?算過人類面對突發情況的反應時間沒有?你才蠢呢!”
白沐辰聽著秦言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腦子裡只有一個問號。
他勾起嘴角饒有趣味地睨著秦言,明擺著不懷好意,道:“這麼厲害,要不要算算拋物線,扔個三分球試試?”
秦言冷哼一聲,站起身,奪過籃球邁著大步子走上球場。
不就是三分球嘛!姐姐給你露一手!
讓你看看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