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王府,清心閣。
屋內充斥著淡淡的檀木香味,細碎的陽光自鏤空的雕花窗欞中射入,斑斑駁駁,給原本昏暗的屋子添了幾許光亮。
寬大的案桌前,坐著一道高大的身影,一襲墨色衣衫,臉上戴著一個黑金色面具,看似輕薄,卻因著這身黑而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
他斜倚在椅子上,一手拿書,一手撐著頭,雙眸閉著,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在沉思。
室內一片寂靜,就連呼吸的聲音都微不可聞。
“王爺……”一道聲音在外面響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凌幽宴睜開眼,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耐,沉聲道:“何事?”
“新王妃……進府了。”外面的聲音帶著些許的猶豫。
“嗯。”淡淡地應了一聲,視線落在手中的書上,好似這事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過了一會兒,感覺到門外的人還未離開,他微微皺眉,視線轉向緊閉的房門,略顯不悅地道:“還有事?”
門外的江雲深吸一口氣道,“那個……新王妃是從正門打進來的。”
裡面,再也沒有聲響……
另一邊,沐璃在喜婆的攙扶下走到了王府正堂,正堂裡依舊沒有任何賓客,門口孤零零地擺著一個火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是江雲的孿生弟弟,江雨。
江雨的手裡抱著一個紅布包,他看了看那一身紅袍的嬌小身影,再看看旁邊鼻青臉腫的喜婆,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剛剛侍衛來報,說新王妃從正門殺了進來,並且一招秒了守門的兄弟。
要知道,能在宴王府當差的,沒有一個是泛泛之輩,即便只是個守門的,也是經過千挑萬選進來的。
而他所瞭解的新王妃,不可能會有如此本事。
還有,兩年來,她從未開口說過話,所以大家都以為她是啞巴。
可是剛剛的侍衛說,新王妃開口說話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帶著心中的疑惑,他的視線一直定在沐璃的身上,直到她跨過了火盆,走到了他的面前,這才想起正事。
微微一抖,手中紅布包散開,裡面竟然是一隻翅膀和腳被紅綢帶綁著的大公雞!
將大公雞塞進沐璃的手中,江雨清了清嗓子道:“王爺重病在床,無法出席,由這隻大公雞代替王爺跟新王妃行禮。”
被塞入手中的大公雞在瑟瑟發抖,沐璃心中想罵娘,卻強忍著怒氣,一邊輕撫著大公雞光滑的羽毛,一邊安慰道:“王爺別怕,我很溫柔的。”
“咳咳……”
一聲“王爺”,一句“溫柔”,讓江雨差點噴笑出聲,只能用咳嗽來掩飾尷尬。
同時也很震驚,她果然是會說話的,而且聲音還很好聽。
所以這兩年來……
沐璃旁邊的喜婆抹了抹額角的汗,只希望趕緊將儀式完成,然後跑路,不然自己的小命可能就要交代在這宴王府了。
在江雨和喜婆的提心吊膽中,沐璃抱著大公雞安安分分地將儀式給走完了,直到送入了洞房,兩人這才算鬆了口氣。
喜婆也只以為她是認命了,離開前說道:“新王妃,現在您已經進了宴王府,就要盡好六王妃的責,祝您……前途無量。”
說完,不等沐璃有所回應,喜婆轉身就跑。
她的任務已經完成,接下去新娘是生是死,是禍是福,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坐在床上的沐璃掀開了喜帕,漆黑的眸子環視著四周,這是一間裝飾簡單的房間,除了桌上的一對大紅燭,就再無一點喜慶之色。
這老六還真是將這個婚禮無視了個徹底,這對大紅燭,算是給他皇帝老兄唯一的面子了吧。
也是,畢竟她是仇人的女兒,沒把她打死在王府門口,而是找只大公雞將她娶進門,已經是給足皇帝面子了。
走過去開啟了窗戶,一陣涼風撲面而來,帶著一股濃郁的桂花香味。
這是一個偏僻破敗的小院,院中一片寂靜,只有幾株桂花樹在月色下輕輕搖曳,滿樹的白花閃著點點星光。
抬頭看向夜空的圓月,沐璃深吸了一口氣,眸中滿是悲嗆之色。
看來這個時代的季節跟她那邊差不多,都是金秋時節。
兩天前,她跟戰友們在基地一起過了中秋,剛吃完月餅就接到了任務,然後就出事了……
她沒有家人,那些戰友就是她的家人,戰艦被炸,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不知道他們還好嗎?
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到這裡,她還能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