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凡！
大周王朝的文官之最，大周宰相，分管吏部……是大周王朝，當之無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甚至在盛京百姓眼中，趙凡雖然沒有金丹修為，但卻是當之無愧的，大周王朝的擎天之柱！
而在這三個月裡。
在周千諾，宣佈立儲之後。
大周政務，更多的壓在了這位大周宰相肩上，既要幫邊關，足兵足食，又要處理稅收和修道院的各項排程。
宰相府的管家，都心疼的嘆息。
宰相大人，這三個月，肉眼可見的，更加瘦削和蒼老了。
而今日。
這位，位極人臣的大周首輔，下朝後，依舊沒來得及回府休憩，便匆忙的趕赴修道院。
抵達修道院後，哪怕是趙凡，也被修道院內，糟亂的場景，給驚駭住了。
此前的修道院，是大周王朝，修士百姓，最嚮往之地。
莊重肅穆。
而此時的修道院……各式書籍，圖紙，雜亂的堆放在地上，還能看見，隨意捨棄在地上的靈石。
平日裡，衣冠齊整的築基期修士，此刻一個個都披頭散髮，紅著眼，呲著牙，捧著密卷書籍，都如同走火入魔一般。
等到了摘星閣。
裡面的氣氛，更是讓趙凡差點喘不過氣。
十八具金丹境修士的屍身被掛在牆壁上，金丹都被挖出，漂浮在半空，靈氣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特殊的，腥臭氣。
摘星閣內的修士，更是一個個手裡都提著秘銀刀，身上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意。
趙凡連忙快走幾步，登上二樓。
這才感覺稍好一些。
寬大的二樓，同樣堆滿了散亂的書卷。
鬍子拉碴的林夜，坐在書卷中央，同樣雙目猩紅，佈滿血絲。
此刻，林夜不曾回頭，卻傳出聲音。
“來啦……三個月，怎麼又蒼老了？”
趙凡咧嘴笑笑，臉上堆起褶皺。
“早就不年輕了……要是當年沒碰見大哥，趙凡，估計早就是路邊，一捧黃土！”
林夜捧著書卷，嘆息一聲。
“你還剩多少年？”
趙凡臉上的笑容不減。
“大哥不必憂心我，別看我這副老態龍鍾的樣子，但我所剩的年歲還長……能撐到，大周儲君，獨當一面！”
“大哥叫我過來，是要啟動暗子？”
“這三個月，已經喚醒了，全部的子母蝶，此次通訊之後，這些母蝶，將全部焚滅……”
“所有暗子，一人只帶著十枚子蟲卵，此次之後，所有暗子，各自僅剩九次通訊機會！”
林夜撥出一口濁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擔心，故人心易變？”
趙凡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我倒是不擔心，那些孩子，對大哥你的忠誠，他們認您為義父，有的更是在襁褓之中，被你拉扯長大，但是他們畢竟是異族，對大周的感情，沒那麼深刻，看過外界的海闊天空之後……是否還會覺得大周是他們的故鄉？陛下在他們眼中，是否真的那麼重要，畢竟仔細算來，陛下真的陪伴過他們的時間，也就那麼最初的幾年……他們和大哥你算是父子，和陛下，最多算是君臣！”
林夜緩緩回過頭。
“你說的是，我和周千諾，分歧最大的那幾年，因為那些崽種的原因，我提議建立根據地，但周千諾，一心想著開疆拓土？結果我在根據地裡，養崽種，你們和周千諾，四處打家劫舍，惹了禍，還得是我去擦屁股的那小十年是吧！”
“趙凡，我懂你的擔心，但你看看如今的修道院，你覺得，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修道院，如今的研究，已經徹底陷入瓶頸，築基巔峰的那十幾個武人，以第一版功法，嘗試破境的結果，你也看到了！”
“我相信我養大的崽種！再說了，誰說，周千諾就待他們不好的？我一個人，可沒辦法，把那一百來個崽子拉扯長大！”
“是你，對這些異族的孩子，一直心存提防……我知道你對異族一直心存芥蒂！但他們算是自家人！”
“用子母蝶給他們傳訊吧！就說他們孃親……壽元將盡，馬上要掛了！在不能暴露的前提下，把有用的，能送回來的東西，立刻送回來！各自的宗門內，從築基破境到金丹的頂級功法優先！”
趙凡愣了一下，對著林夜躬身一拜。
“大哥教訓的是，是我心胸狹隘！”
“我這就去天樞院……”
趙凡緩緩直起身，扭頭走下摘星閣。
只是在他走下樓梯的時候，林夜幽幽的聲音傳來。
“別整日喪眉耷眼的，還要一起去春風樓喝酒呢！”
趙凡原本有些陰翳的臉上，立刻露出淺淡的笑容。
那笑容，是這位大周宰相臉上，多年來，都不曾有過的。
甚至等趙凡離開修道院時，在修道院外，等候趙凡的親侍，看見趙凡時，都看呆了。
多少年了……十幾年，快二十年了，不曾見過，宰相大人，如現在這般，臉帶笑意，如同少年……
……
林夜歸來大周的第三個月的最後一天……
大周天樞院，地下密室，升起一片如同螢火一般的流光。
趙凡看著密室裡，振翅高飛的一百隻，從翅膀上，散落熒光的蝴蝶，撥出一口濁氣。
“放火，把所有的蝶子，清理乾淨！”
趙凡身後，一個黑影，恭敬的低頭。
“宰相，你已經繁忙一下午了，剩下的瑣事，屬下來辦！”
趙凡搖了搖頭。
“大哥交代的事，我不在旁看著，終究是不放心！”
“放火吧！我要看著這些蝶子，灰飛湮滅！”
趙凡身後的黑影，再次躬身。
數道赤紅的符籙，被扔入密室。
赤紅的火焰，在密室中竄起。
將那些散落熒光的蝶子，全部吞噬殆盡。
趙凡眯縫起雙眼。
他看見了那些蝶子，在被火焚燒時，被映照的，翅膀上的一行行小字，忍不住低聲喃喃……
“子母蝶，母為蝶，子為卵，以秘法，可使母蝶沉睡……待需要時，將母蝶喚醒，蝶翼鐫刻文字，母蝶死，則卵蟲生，化為蝶，蝶翅印有文字，與母蝶死時相同！無論間隔之遠，歲月之長！”
“那一百來個異族的崽子，個個天資驚人，當年還在大哥手下時，就有人結丹淨靈，五十多年已過，有人邁入元嬰，我也不會吃驚！若他們走上征途，大哥就是仙父，若他們個個魔修，大哥就是魔道祖師爺，只求他們，莫要讓大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