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客廳中，或坐或站地聚集了不少長相優越的小明星，還有一些在電視中經常出現的熟面孔。
試鏡的人比李常想象的還要多，他跟在場的幾個熟識經紀人打了聲招呼後，滿臉愁容地回來了，眉心皺得起了溝壑。
“張青，李曉姍都來了。
她們兩個最近熱度不錯，雖然比不上你有經驗，但是也是非常有競爭力的對手。
張青還是投資方星華娛樂的藝人，說不定私下早就和毛導談好合作了。”
他越想越覺得不安，生怕程漾試鏡跑空一次，又被圈內人在背後指點嘲笑。
“不行，我得出去打個電話問問。你在這等我，我馬上回來。”
李常拿著手機出去後，程漾尋了個安靜的座位坐下來，趴在桌子上調整狀態。
其餘抱團的藝人三兩成群對著她指指點點，不加遮掩的討論聲也趁機鑽進了她的耳朵裡。
“程漾？她不是說害怕鏡頭嗎？”
“她來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拿著劇本當然是來試鏡的。”
“聽說毛導看中了她的形象，覺得她和劇本里的女主形象很符合，所以遞了本子讓她來試試。”
“啊……怎麼說我也比她強吧，哈哈……”
……
他們說話的聲音有些大，吵得程漾心中煩躁。
如果不是她必須保持虛弱的外在形象，維持她柔弱單薄的白蓮花人設，以此來博得同情和好感，早就用精神觸角讓他們變成不能言語的殭屍了。
她強行把自己翻了個面，臉面對著牆的方向，看起來非常自閉地戴上衛衣的帽子，合上眼睛專心休息，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嘈雜的聲音阻擋在綿軟的布料外，耳邊總算是清淨了不少。
片刻後，耳邊的一切聲音突然都消失了，彷彿整個空間都靜默了一瞬。
一罐冰涼的東西輕柔地貼在了她的臉上，她被冰得打了個哆嗦，猛地坐了起來。
大腦因快速運動產生眩暈，出現在眼前的白色雪花好一陣才消失。
頂著一頭捲毛的江止觀出現在雪花之後，拿著兩罐冰可樂無辜地望著她：“你要喝可樂嗎？”
不等她回答，一瓶冰手的可樂已經塞到了她的手裡。
江止觀在她的對面落座：“我看你有些不舒服，喝點冰的可能會好一些。”
程漾看了看外面只有五度的天氣，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順手開啟瓶蓋，猛灌一口肥宅快樂水，心裡那團因嘈雜環境生起來的無名火果然澆滅不少。
“你怎麼會在這？”
江止觀從揹包裡拿出一份劇本：“試鏡。圈內很多人都盯著這塊餅，經紀人讓我也來試試。”
程漾不甚關心地哦了一聲，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腿怎麼樣？去醫院了嗎？”
“去了，醫生說沒什麼事。”
他的經紀人知道他被毒蛇咬了之後差點撅過去，闖了幾個紅燈把他送到了醫院。
江止觀身體沒什麼問題，他的經紀人辰哥倒因為突然爆發的神經性頭痛留在醫院裡休養，導致他只能獨身來試鏡。
不過也算是好事，竟然能在這裡再次遇到程漾。
他偷看了一眼正在喝可樂的程漾，假裝不在意地翻開劇本，開始背準備好的一場戲。
程漾喝完可樂也翻開了劇本。
“你試鏡的角色是誰？”
“成知。”
兩人面對面互幫互助地對起了戲，其他的藝人時不時地朝他們這邊望過來，在程漾追著視線看回去的時候，又會突然躲開。
果然八卦是人之本性。
圍繞在他們周圍的氣場實在是太過於曖昧，導致有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疑問：“他們兩個不會真的在戀愛吧？”
有人翻了白眼：“誰知道呢？”
過了大概半小時，毛導帶著製片人從外面匆匆趕來，直接進了試鏡室。
工作人員拿著名單開始按順序試鏡，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一個個鬥志昂揚地進去，又一個個垂頭喪氣地出來，明顯能看出來毛導對於選人的標準定得很高。
因為這部電影女主才是中心角色，男性角色戲份並不多，所以試鏡排在後面，在沒有輪到江止觀試鏡前，他就一直待在程漾的身邊。
在工作人員叫到程漾的名字時，他好像比程漾還要緊張，一頭捲曲的頭髮都莫名地垂了下來，兩三縷髮絲搭在他的下垂眼角，拉出一條繾綣的弧度。
亮如星辰的眼眸中，只專注地裝著程漾一個人。
“別緊張，怕的話就假裝鏡頭不存在。”
程漾覺得如果她不回應江止觀，他有可能會立刻哭給她看。
她伸出手指把江止觀下垂的嘴角手動往上提，強制性地讓緊張到無意露出哭喪臉的小狗，重新展露出一個有點怪異的笑臉。
“嗯。”
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草叢裡閃過一絲光亮，把這幅親密畫面完整地收進了相機裡，在第一時間遠端傳遞給了傅青川。
星華娛樂的會議室中，傅青川捏著手機，面沉如墨。
一室的公司高層大氣都不敢喘，都低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傅青川手指敲著桌面，周身都瀰漫著低氣壓。
“會議室的攝像頭是誰聯絡維修的？”
後勤部門總監在桌子尾部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傅總，是我。”
“攝像頭壞了，找人來修。修之前帶人到我辦公室報備，今天就做。”
後勤部門總監欲言又止：“是，但是……”
公司的攝像頭上星期才升級檢修過，如果壞了後勤部門應該會有顯示才對。
傅青川的眼神緊盯著他，他鼓起勇氣只對視一秒就敗下陣來，把想說的話嚥了回去。
反正檢修花得也不是他的錢。
“散會。”
傅青川緊握著手機，脊背緊繃地回到了辦公室，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色比平時恐怖了幾百倍。
他有些失控了。
程漾也是。
必須要讓一切儘快回到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