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城裡來了一班戲子,他們是南宮老爺從都城請來的,再過幾天便是南宮老太爺的八十大壽,請來給他祝壽,府上一起熱鬧熱鬧,除此之外,江湖上一些有名號的人物屆時也會到訪,有些已經收到請柬,有些可能會不請自來,無論如何,到場的人,在那時都可以看到一出好戲。
四海一家客棧的生意一直以來都熱鬧非凡,食客進進出出,絡繹不絕,因此也帶來了許多奇聞異事,楊曉跑進跑出,倒也聽了個七七八八,幹活時也沒有多餘空閒時間,聽點八卦也能增加激情和見識,總歸是有好處的。
這不,楊曉正在上菜的這桌有個小老頭,此人滿頭華髮,鬍子留了有半截手臂這麼長,卻神采奕奕,精神抖擻,一直拉長脖子跟同行的幾位嘮嘮叨叨,所說的話如滔滔江水一樣綿延不絕,我這是在形容他的唾沫星子。
楊曉聽了個大概,貌似是說他在都城的時候聽別人說在“雲叢山”上有雪妖出沒,專吃那些上山採藥的人,一邊說還一邊比劃著,怎麼恐怖怎麼來,好像他親眼見到一樣,在場的幾位無不稱奇,看來是被他活靈活現的行為藝術給唬住了。
“老人家,您這是親眼所見,還是自己昨晚做夢夢到的,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雪妖呢。”鄰桌的一位中年大叔打趣道。
“年輕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老頭意味深長的說道。
“不信,絕對是你瞎編的。”中年男反駁道。
“聽不聽,不聽別打岔。”
老頭有些怒了,像是在說,我吃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你又如何證明世上沒有雪妖這一說。
中年男也不再與他爭辯,識趣的轉過頭去默默吃飯,反正他認為這傢伙只是個胡說八道的騙子罷了,用不著跟他置氣。
“聽,您繼續說。”站在一旁的楊曉突然開口道。
老頭看了一眼他臉上期待的表情,又開始興致勃勃講了起來:“雪妖有四隻眼睛,散發著幽藍色的光……”
楊曉雖然喜歡聽這些誇大其詞的神話故事,可他本身也是不相信的,當一件事經過人傳人之後,它的真實性就有待考證了,不過由於它是新鮮的,聽起來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老頭將這個故事娓娓道來,期間還夾雜著許多自己虛構的情節,直到故事結束,楊曉還覺得意猶未盡。
“小二!”進門的一位年輕男子說道。
……
“小二!”
“來了。”楊曉連忙應和道。
“幹什麼呢,連著叫你幾聲都沒聽到,是不是聾了。”年輕男有些惱怒。
“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楊曉低著頭道歉道。
其實讓他惱怒的原因有兩點,楊曉的失職是為其一,且行為屬於較輕那種,其二是因為他今天求婚被拒了,心裡惱羞成怒。
此人正是南宮府的公子——南宮陽,一個相貌堂堂,身材瘦長,年紀稍比楊曉大三個月的年輕人。今天一大早,他就帶著厚重的聘禮去了司馬府,司馬老爺和司馬伕人都熱情的迎接了他,唯獨遲遲等不到司馬琴的身影。原來,她聽到南宮陽前來求婚,寧願待在房裡畫畫,也不願出來見他一面,南宮陽前往她的閨房,被請了出來,且明確的拒絕了他。
“南宮陽,你這是幹什麼?”司馬琴直接問道。
“提親啊,這彩禮我都拿來了。”
“提什麼親,趕緊把彩禮拿回去。”
“那怎麼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你。”
“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拒絕過你了,況且,你應該聽說過我喜歡誰吧?”
“我知道,你喜歡你小時候做夢夢到的那個乞丐,是不是,這只是夢而已,不用當真。”
“誰跟你說那是夢。”
“就算不是夢,那個小乞丐也早已經凍死餓死了,你總不能不嫁人吧。”
“我嫁不嫁人關你什麼事。”
……
楊曉按照他點菜的如數端上,可南宮陽只是一個勁的喝酒,幾乎沒動過盤裡的菜,同時在心裡怨恨著那個乞丐,他何德何能,敢與自己爭奪司馬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乞丐就是乞丐,他這輩子也只會是個乞丐,豬狗不如的畜生。
“畜生!”南宮陽不經意間大喊了一聲,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楊曉在後廚狂打幾個噴嚏,完全不知道有人在罵自己。
南宮陽獨自一人喝到天黑,喝空了十幾壇竹葉青,竟然沒有倒下,看來這酒量非常人能比,而此時他的心情才稍微有所緩解。
“小二,結賬!”南宮陽掏出一錠銀兩往桌上一拍,開口說道。
楊曉拿過銀兩,正欲給他找零錢,南宮陽大手一揮,說道:“不用找了。”
南宮陽雙手支撐著桌子,費力的站了起來,有些搖搖欲墜,楊曉見狀,趕忙上去將其扶住,生怕他摔倒。
南宮陽掙脫他的手,嫌棄的表情赫然出現在臉上,帶著醉意,懵懵懂懂說道:“滾開,乞丐。”
楊曉聽到後,愣了一下,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不過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也不跟他計較,你出事可以,但不能在自己所負責的區域內,在大街上,愛誰誰,老子才不會管你,所以楊曉依舊上前去將他扶住。
南宮陽是有一些武藝在身的,看到一隻髒手從一旁伸出,在即將碰到自己的衣服時,他急忙抽身出來,再接著一把抓住那隻膽大妄為的手的手腕,用力一扭,楊曉跟著旋轉,將手負於楊曉背後,疼得楊曉齜牙咧嘴。
“啊!”楊曉發出痛苦的聲音。
“說了,別碰我。”南宮陽不可理喻的說道。
“好好好。”楊曉連連答道。
“你們這些乞丐,這輩子也只能是乞丐。”
南宮陽這次把“你”改成了“你們”,很顯然,他這是看不起在座的各位。
“這位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動怒,況且店小二也是怕你摔倒,好心上去服你,你這樣做,可就有些過分了。”說話者正是今天講故事的那位老者,他在此打尖,正好在樓上看到這一幕,便開口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