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嬈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放下酒杯,咳了幾聲,像是嗆酒了一般。
這聲響吸引了正在和拓跋綰兒交談中的皇帝,他眸光難得溫柔,下意識低聲問:“嗆到了?”
兩人均是一怔,這種親密的話語已經許久未曾有過,桑嬈不語,只是安靜地盯著他。
那雙眼睛彷彿受了委屈一樣,在跟他示弱,又或者說是他的錯覺,玄疏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但這次,卻未再和拓跋綰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
看到兩人的互動,拓跋綰兒自然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練了一年的舞,竟比不上她咳幾聲?
隨即,她起身從身側的宮女端著的盤子上,端來一杯晶瑩剔透的寶石紅色的酒,重新吸引皇帝的注意:“這是拓跋的葡萄酒,僅拓跋有之,收馬乳葡萄於苑中種之,其酒芬香酷烈,味兼醍醐,皇上可願一試?”
玄疏慢條斯理接過,卻只看未嘗,顯然不太喜歡這味兒。
拓跋綰兒便將矛頭轉向桑嬈,笑裡藏刀:“聽聞皇后娘娘前不久才來過拓跋,只是綰兒未能親自招待,不如趁此良機,好好為皇后娘娘介紹一番拓跋的美酒佳釀?”
說罷,她便抬手讓宮女送酒過去。
桑嬈知她是想逼著自己喝,然後看她出醜,她還不得不維持賢后的形象,微笑著接過她的好意。
盯著杯子裡的葡萄酒,她未有顧忌地喝了。
怎麼說呢,味道便像超市裡大減價贈送的幾十塊一瓶一樣的味道,有點餿,以及刺鼻的味道。
看樣子剛剛興起的葡萄酒,肯定未有以後的釀酒技術,味道自然也差了一大截。
照理說,即便難喝得要死,她也要裝作美酒一樣讚賞幾句,以表自己的大方得體。
桑嬈略微凝眉,放下了酒杯。
“怎麼,皇后娘娘喝不慣拓跋的酒?”拓跋綰兒故意刁難,“這可是拓跋招待最高的禮節。”
言下之意是她不識貨,且不懂禮儀冒犯了他們拓跋的美酒。
桑嬈卻未反駁,反倒善解人意淡道:“本宮曾有幸嘗過類似的美酒,入口有圓潤感,酸甜有度,喝過之後唇齒留下醇香,以及微妙的澀味,可能是其中摻了些果香與花香,不過也各有千秋。”
她的一番話,倒讓拓跋綰兒顯得毫無學識,還沒她瞭解自己家鄉的特產美酒,硬是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這會兒,她徹底閉上了嘴。
宮宴,總算清靜下來了,桑嬈感覺到一道深邃難測的視線,當她抬眸望去的時候,他早已收回。
待宮宴結束,拓跋綰兒纏著皇帝去了昭樂宮,文武百官也陸續退下。
桑嬈喝下最後一口酒,便也漠然起身,在宮女太監的擁護下離開明德殿。
……
昭樂宮。
伴隨著一陣陣清脆的鈴聲,以及妖媚的笑聲,皇帝的昭儀正在跳著比方才宮宴上更為曖昧大膽的舞。
“皇上,臣妾舞得好看嗎?”
“好看。”
一聲不知真假的懶洋洋回應,引來昭儀的陣陣嬌笑。
眼看著便要將男人一步步拉向幔帳之內的床榻,玄疏只是沒什麼情緒地盯著她,也未拒絕。
男人沒有拒絕,便等於同意。
拓跋綰兒抬手拂過他的肩,正要跌入床榻——
門口傳來太監帶著喘氣兒的稟告:“皇上,鳳褚宮那邊出事了。”
話音剛落,拓跋綰兒瞬間沉了臉,好早不早,偏偏在關鍵時刻打斷,不是故意的誰信。
她還真以為皇后大方賢惠,原來只是表面,背地裡還是使盡手段爭寵。
想到這裡,拓跋綰兒抓住男人猶豫不決的心思,更添了一把火,可憐兮兮地咬唇:“皇上,你別在這個時候拋下臣妾一個人好不好?”
她水光盈盈的眸子明顯動情了,雖然還什麼都未做,但方才的曖昧早就撩得人心神不寧了。
似乎在猶豫過後,玄疏也未拂開她拽著袖口的手,眉目潮溼疏朗,沉聲道:“朕未有空閒,交由臨安。”
聽罷,拓跋綰兒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小臉顯而易見露出欣喜的神色。
“遵旨。”門外的太監腳步聲瞬間沒入了夜色。
……
鳳褚宮。
臨安趕到的時候,看到眼前這一幕倒抽了口涼氣,被驚嚇得心肝兒顫叫道:“皇后娘娘,我的祖宗啊,您爬這麼高是做什麼啊?”
一旁的宮女看著站在屋簷上走動的皇后娘娘,也是懊悔不已:“回公公,我們家娘娘喝醉了,也不知何時一個人爬上屋頂的,奴婢們沒看好娘娘,奴婢該死。”
“你們確實該死,還不拿梯子來,將皇后娘娘扶下來?”臨安氣的腦仁疼,這皇后娘娘到底真醉還是假醉,突然在昭儀侍寢時鬧這一齣兒?
宮女太監們紛紛搬出梯子,架在屋頂邊緣,正要爬上去將桑嬈攙扶下來。
誰知梯子放在這頭,桑嬈偏偏緩步走向了另一頭,他們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這爬上去走到她身邊,也扶不過下來,就怕一跌跌一連串兒。
臨安氣的怒罵宮女太監:“平時吃的白食啊,連這點小事都幹不好,梯子給雜家都鋪上,皇后娘娘要是用個閃失,把你們都拖去餵狗!”
“遵命,公公。”宮女太監快哭了,又去搬梯子來。
臨安站在一旁看的是戰戰兢兢,那屋頂極度傾斜,一不小心狡猾摔下來,那可不是鬧著玩,雖然皇上現在有了新寵,但她始終是皇后啊,既然皇上交給他了,出了事他肯定要背鍋的。
他蒼白著臉,顫聲喊:“皇后娘娘,有什麼事您下來談好不好?”
喝醉的皇后,壓根沒聽到他的聲音一樣,也未曾往下看。
就在宮女們鋪好梯子準備向上爬的時候,桑嬈突然扶著屋簷往下走了,遠水救不了近火,臨安也倒抽了口氣,屏著呼吸生怕她下一刻就掉下來了。
與此同時——
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在眾人未曾察覺中到來,桑嬈還要繼續往屋簷下走時,便聽到了他凌寒陰沉的聲音:“桑嬈,你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