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白看著貓兒，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他輕輕地笑了一聲：“小貓兒，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你只想當年參與這件事情的人死，而不想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是不是？”

貓兒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好。”鳳白沒有任何的異議，他應了一聲之後，緩聲問，“你是想要自己動手，還是我來？”

貓兒唇角輕輕抿了抿，剛想說些什麼，鳳白便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小貓兒這段時間都沒有休息好，這樣繁瑣疲憊的事情，小貓兒就不用去做了，我來好嗎？嗯？”

“……”

鳳白的聲音好聽，語氣是說不出的溫柔，貓兒聽著，莫名覺得鳳白這是在……在哄她。

她不受自己控制地，輕輕點了點頭。

鳳白笑了。

貓兒看著鳳白那極為好看的笑臉，心跳都亂了。

她……

她怎麼有一種、有一種鳳白是在哄她的感覺，這是什麼錯覺嗎？

鳳白的確是在哄小貓兒。

他心疼她。

明明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她應該是在父母的愛護下一點點成長為一個開心活潑的女孩兒的，說不定還會有一群疼愛她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

可現在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越是想這些，鳳白心裡的那一點兒殺意就越是藏不住。

他家小貓兒善良，不會去計較一些什麼，可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他脾氣沒那麼好。

他也沒那麼善良。

…

這天之後，貓兒有一天的時間沒有見到鳳白。

貓兒在人類世界除了鳳白，就只認識鳳白，鳳白不出現，她就只是一個人待著。

其實貓兒是很習慣一個人的，紅袖對她是散養，紅袖離開之後，她也基本是一個人，修煉路上認識的朋友，不過幾天就不聯絡了。

所以一個人對於她來說，其實是一種常態，可是現在……

貓兒一個人坐在池塘邊上，在她的身旁是魚竿和魚簍。

可是現在鳳白給她找的這個地方，明明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地方，要是以前的時候，她一定可以一個人玩的很開心很開心的，可是現在她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覺得有幾分……

寂寞。

對。

寂寞。

她一個人待在這裡，不知道應該自己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

不。

不對。

她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的。

她滿腦子裡，都是鳳白。除了鳳白，就是她父母的那些事情。

她會忍不住想，如果她是在她父母身邊長大的話，她會不會很幸福？

應該是會的，她的父母那麼相愛，她的父母在那樣的情況下都要保護她，她的父母很愛她。

她的父母在瀕死的時候還給她留了話，在這種她很可能都看不見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說了很多很多。

她還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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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生長在她父母身邊的，她還會遇見鳳白嗎？

貓兒滿腦子想著這些，就連鳳白什麼時候在她身邊坐下的她都不知道。

鳳白手中的魚竿晃動。

嗯……

這是他坐下之後釣上來的第三條魚。

鳳白將手裡的魚竿放下，又盯著貓兒看了幾秒鐘的時間，他嗓音輕緩地問道：“你在想些什麼？這麼入神？”

貓兒下意識地回答：“在想我父母和鳳白……”

貓兒一頓，轉眸就對上了鳳白含笑的眼眸。

“嗯？”鳳白眉梢輕輕一挑，他笑著出聲，“想什麼？怎麼不接著說了？”

“……”

貓兒臉頰稍稍一紅。

她想到自己剛才想的那些，整個人都像是被點燃了一樣開始發燙。

她唇角輕輕的抿了抿，“沒什麼。”

說完，她鼻尖翕動，小巧精緻的眉毛皺了皺，她擔憂地看著鳳白：“你受傷了？”

他的身上有血腥味！

貓兒伸手就朝著鳳白身上摸去。

貓兒的雙手被鳳白給抓住。

“你讓我看看你傷哪了！”貓兒見狀更急了。

鳳白攥緊了貓兒的手，聲音輕輕的，“沒有。小貓兒，我沒有受傷。”

他的聲音有些無奈：“小貓兒，我身上沒有傷口，那些人還沒有能夠傷到我的本事。”

“可是你身上有好濃重的血腥味。”貓兒唇角抿著。

她當然知道鳳白今天出去是幹什麼的，身上有血腥味是很正常的，但是鳳白身上的血腥味兒實在是太濃郁了。

她也曾經受過傷，所以她很清楚，如果不是身上有傷的話，是不可能有這樣濃重的血腥氣的。

鳳白怔了一下，他回來的時候，明明就已經處理過自己身上穿著的衣物了，她竟然還能夠聞到？

鳳白揉揉貓兒的腦袋，輕聲道：“我的身上真的沒有傷口，你可以來檢查。”

鳳白說著，鬆開了貓兒的手。

貓兒得到自由，伸手去小心翼翼地解鳳白身上的衣物。

“……”

鳳白垂眸看著貓兒。

她的動作真的很小心，好像是真的害怕他的身上有什麼傷口一樣。

鳳白就這樣乖乖地坐在那裡，任由貓兒去解自己的衣服，他盯著貓兒看了幾秒鐘，嗓音輕輕的，“小貓兒。”

貓兒其實能夠察覺到鳳白的視線，他的視線灼熱，她想忽略都忽略不掉，聽到鳳白的聲音，她耳朵稍稍軟了軟，輕輕應了一聲，“嗯。”

“剛剛到底在想什麼？”鳳白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接著問道。

“……”

貓兒這會兒已經解開鳳白身上的衣服了。

她看著鳳白那精瘦白皙的胸膛，唇角輕輕的抿了抿，又確認了一下鳳白的腰側也沒有傷口，她這才收回手。

收回手之後，她才小聲說：“沒有想什麼。”

“……”

說完，貓兒起身就想要離開。

鳳白輕笑一聲，他伸手，輕輕鬆鬆地攥住了貓兒的手腕，一個用力就將人抱進了懷裡：“扒完了我衣服就想這麼走了？不給我穿上？”

貓兒臉頰騰一下就紅了，她結結巴巴：“你、你自己穿。”

鳳眠悶笑一聲：“你給我扒完了，不得負責給我穿上？”他話音一轉，“亦或者是說，你告訴我你剛剛在想些什麼，我幫你給我自己穿上也行的。”

貓兒：“……”

鳳白看著貓兒閉緊了嘴巴一臉糾結的樣子，只覺得很新奇。

以前的時候，他的兮兮從來都不會瞞著他什麼，幾乎是他問什麼她就說什麼，有些事，還不等他去問呢。她自己就說了。

這種他問了還不想說的時候，這還真的是第一次。

他很清楚地知道，轉世之後，她不會有原來的記憶，只是靈魂還是那個靈魂，組成她的那些記憶與情感，都會變成原來的，是全新的。

可他並不在意。

不管她是什麼樣子，他都會喜歡，他都已經認定了。

他喜歡她。

不管是他的兮兮，還是他的貓兒。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他都喜歡。

就算是轉世之後，她恨他，她想要殺了他，他也會把刀遞給她，幫著她刺入自己的胸膛。

“小貓兒。”鳳白嗓音低低的喊了一聲，他的嗓音帶著幾分低低的蠱惑，“可以告訴我嗎？你告訴我，我不會覺得有什麼的，嗯？”

貓兒受不住鳳白這個樣子，她抵抗了一會兒，或許只有十幾秒鐘的時間，她就說了。

聽到貓兒說的那些，鳳白眸光一頓，他眼裡的笑意完完全全褪去，過了幾秒鐘的時間，他抱住貓兒，輕輕地闔上眸子，遮擋住了自己眼裡洶湧的情緒。

他睜開雙眼，凝望著在自己懷裡的貓兒。

貓兒在說完之後就有些忐忑，這會兒見到鳳白這個樣子，她就更慌亂了，她唇角輕輕地抿了抿。

鳳白這樣好。

她喜歡的話，自己喜歡就夠了。

她自己喜歡就夠了，鳳白這樣好，他可以有更好的人。

這樣想著，貓兒下意識地動了動，但轉瞬間，她的下巴便被鳳白捏住。

貓兒皺了皺眉。

鳳白用的力氣有些大，捏得她疼了些。

但貓兒什麼都沒說。

她臉頰被抬起來，無法閃躲地對上了鳳白的實現。

他眼眸深邃，眸光灼熱，和平日裡看見的他完全不一樣。

鳳白凝望著貓兒的雙眼，眸光灼熱，好似要將貓兒整個人都融化一樣。

“小貓兒。”

“嗯。”

“之前，我好像一直都沒有說一件事情。”鳳白語氣尤為認真，說到這，他輕輕笑了一聲，像是在自嘲一樣，他緩緩地說，“我原本以為我表達的夠清楚了，可是現在看起來，好像還是不夠。”

貓兒嚥了咽喉嚨，她有些緊張，忍不住舔了舔唇瓣，更加認真地看著鳳白。

鳳白眸色深了幾分，他緩聲道：“小貓兒，我為你而來。”

貓兒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說，為她而來。

“小貓兒，我是來找你的。”

鳳白覺得自己說的不夠明確，又重複了一遍。

貓兒眨了眨眼睛。

她看著鳳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鳳白唇角輕輕地彎了彎，臉上露出些許的笑容。

“小貓兒，原本想再帶你在這裡玩幾天再回去的，但是現在，我有些忍不住下去了。”鳳白緩聲道，“貓兒，當年追殺你父母的那些人已經全部都死了，現在我所答應你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貓兒有些跟不上鳳白的思緒，她緩了好一會兒，才接著出聲，“那些人，你全部都殺了？”

“……”

那些人在她父母的時候，就已經是很厲害的存在了，這十幾年過去了，肯定會比當年更強，可是在鳳白的手上，竟然一天就解決了？

“嗯。”鳳白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除了當年的那些人，他還多殺了不少的人。

他不是那麼好的人。

不過這些，鳳白沒準備跟貓兒說，他看著貓兒，緩緩道，“小貓兒，現在願不願意跟我走？”

貓兒輕輕點點頭，願意的。

她願意的。

鳳白彎唇輕笑：“那我們現在就離開。”

“你知道我的父母姓什麼嗎？”貓兒由著鳳白拿著她的手一個紐扣一個紐扣地繫上，她臉頰泛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鳳白手輕輕頓了一下，“嗯？怎麼了？”

貓兒唇角輕輕的抿了一下，她小聲說：“在我父母留給我的話裡面，他們給我取了名字，一個兮字。”

“……”

這回輪到鳳白愣住了。

她父母留下來的話，他並不知道。

那些話是在他們瀕死之前錄下來的，在他們死亡的地方，只有他們戰鬥的畫面，並沒有這些溫情脈脈的畫面。

她父母給她的名字，是兮。

“我的父母叫我兮兮。”

她眼睛輕輕地眨了眨，接著說：“紅袖說，給我取貓兒這個名字，不僅僅是因為賤名好養活，更多的是因為，她想有一天我能夠找到自己的名字。”

“現在我找到了，但是我不知道我父母的姓氏。”

她轉眸看向了鳳白，認真地問：“你知道我的父母姓什麼嗎？”

“……”

鳳白唇角輕輕地扯了扯：“兮兮。”

“……嗯。”兮兮愣了一秒鐘，然後輕輕應了一聲。

鳳白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我並不知道你父母姓什麼，不過你要是想找一個姓，不如和我一樣。”

鳳兮？

兮兮唇角輕輕地抿了抿，心裡是有些開心的。

用他的姓氏，她總覺得會跟他是很親密的。

“你可以想想清楚。”鳳白嗓音緩緩，“你若是不想用，那我可以去找找你父母姓什麼，雖然當年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只要用心，總歸是可以找到的。”

鳳白這話，到底還是存了私心了。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他的兮兮，這一世啊，隨母姓。

她父親是一隻野貓，並無姓氏，和她母親在一起之後，才有了姓氏。

所以，他們一家三口，都姓秦。

他的兮兮，這一世還是姓秦，名秦兮。

和當年一樣。

他不說，只是佔有慾在作祟。

鳳白喉結上下滾動，他糾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壓下了自己這在翻騰的佔有慾，他剛要出聲，就聽她開口：“那就姓鳳。”

“鳳兮，好聽。”

“我很喜歡。”

她看向鳳白，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

鳳白剛萌發出來的那點兒良知徹底死了。

“好。”鳳白帶著貓兒繫上自己最後一枚釦子，他反手扣住了鳳兮的手，臉上露出了笑容，“現在是想要跟我一起離開，還是想要繼續再在這個世界裡玩一會兒？”

鳳兮沒注意到鳳白說的什麼，她眨眨眼：“想要跟你一起離開。”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進入到鳳白的世界裡面。

鳳白笑了，他緊緊地抱住鳳兮，下一秒，在鳳兮的眼前，斗轉星移，萬物變遷。

她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等她眼前的畫面停下來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座巍峨的神殿。

是的。

神殿。

鳳白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地邁入了他的神殿。

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為了她積攢下來的。

他要為她將以前的所有所有所有，都拿回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