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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一直在

那一天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程歲的離去,程瀟野好像變了一個人,處處針對她,在程瀟野心裡一直都怪罪於她,因為她程歲才永遠離開了,在桑洛心裡又未嘗不是。

十四歲的那年,她的記憶變得模糊不清和零零碎碎,與此同時她患上了輕度抑鬱。

孟晚找了國外的知名醫生幫她看病,並且利用藥物去忘記那些痛苦的回憶,同時也伴隨著一些副作用,她忘記了十四歲以前的很多事,美好的,痛苦的,開心的,傷心的……

後來的她仍舊每天去上學,不斷地遭受著程瀟野的排擠和霸凌,桑洛那個時候是非常麻木的,她只要程瀟野開心,只要……她心裡沒有那麼恨,哪怕被她一直欺負,也覺得沒什麼。

她們兩家的關係也漸漸開始疏遠了,程瀟野一家搬離了,搬去了市中心,有時候桑洛會在二樓陽臺看著那不遠處的那座小洋房,是程瀟野和程歲的家,原來的家。

有一天晚上,桑盛澤和孟晚在客廳裡大吵了一架,桑洛靜靜地坐在半截樓梯上聽著。

“都說了,這個專案和老程的公司合作是最好的,目前來說最為妥當!”

孟晚怒道:“你瘋了嗎?你明明知道他們搬走是為了什麼,怎麼可能會和我們合作!”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公司融資的問題怎麼可能解決?”

桑盛澤把檔案拍在桌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出了一根菸,吸起了煙。

桑洛沒有繼續聽下去了,她踩著拖鞋輕輕上了樓,推開了門,背靠著木門跌坐了下來。

她覺得好累啊,全身心都是,她看著窗外的圓月,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月光透過漆黑的薄霧層雲灑落在陽臺的每一處,她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不久以後便是中秋節了,團圓的日子,可是他不在了……

程歲,你聽得見嗎?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你不該救我的……真的不該救我。

最開始程瀟野只是找幾個女生嘴皮上欺負她,後來程瀟野認識了外面的社會青年,找他們動手打了她,當眾羞辱她。

有一次,在南城的郊外的爛尾樓處,直接把她整個人推入那個蓄滿水的人工湖裡,她站在湖邊看她撲騰,看著她哭喊,看著她淚流滿面地求救……

程瀟野全程站在一旁,環著手臂看著她,心裡莫名的難受,當時她雖未涉水,全身卻像灌入了海水一樣難受。

直到桑洛體力不支時,程瀟野才叫人去把她撈起來。

後來,程瀟野為了整她,結識更多外校的人,為了融入他們的圈子,她學會了抽菸喝酒,也打了耳洞,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奔波生意,不怎麼管她,她也越來越沉默,也越來越放肆。

再後來,桑洛變得害怕去學校,她不想被程瀟野再這樣折磨了,她想告訴孟晚和桑盛澤,但是他們現在都是焦頭爛額的處理公司問題,她不想大家都因為她而陷入絕境,在他們面前,她強裝著開心,孟晚也總是關心著她在學校的事,笑著編謊言,桑洛演技也越來越好,孟晚和桑盛澤沒有察覺哪裡不妥,桑洛在家裡仍然是扮演著和從來一樣的開心模樣,但是隻在他們面前。

她用盡了力氣不去想,可是那些肉體上的痛苦和心理上的絕望讓她連喘口氣都沒有。

她陷入了迷茫……

即將上初三,老師口中的中考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須全力以赴離程瀟野遠一點,她真的害怕她了。

這一想法生出的時候,桑洛就有了目標,她要考市一中!

南城最好的高中,她和程瀟野的成績之前一直相差無幾,如今程瀟野成績已經退步到了年級墊底了,而她因為生病,很多功課也落下了。

她循著這個目標每天晚上一點多才睡覺,早上五點就趴了起來學習,日復一日堅持到了中考。

她不負眾望地取得了南城市的市中考狀元,成功考入市一中。

開學的那一天,她開心地以為自己的人生從此展開了新篇章,卻在她一腳踏進七班的時候,全然變了,她清晰地知道,根本沒有!

她怔住了,她看見程瀟野坐在了二組的後面正饒有趣味地看著她,像獵人看獵物一樣。

是的,程瀟野靠著家裡的背景走了後門,也和她一起來到了市一中。

原來她根本逃不掉啊!

包括現在,她來到了希陽,她也一樣殺了過來。

高中的學習生活緊張,程瀟野也沒有少折騰她,可後來就漸漸少了。因為程瀟野談戀愛了,她和五班的一個男同學交往了,沒空理她了,桑洛心裡鬆了一口氣,真想程瀟野永遠都想不起還有她來。

但好景不長,連程瀟野長的這麼好看的女生都被劈腿了!程瀟野得知此事,怒氣衝衝地跑去了五班當眾給了那個男生三個耳光,還破口大罵男生不要臉,這件事在學校裡鬧的沸沸揚揚,程瀟野和那個男生因為早戀被家長帶回去做思想教育。

在那一個月裡,桑洛感覺世界其實也挺美好的,她每天不僅過的十分充實,還交到了好朋友,有人和她一起去吃午飯,放學也有人一起回家。

也許程瀟野沒有來到這個學校,她應該是這樣的,她覺得自己應該是這樣的,程瀟野在,她在學校活的戰戰兢兢的。

一個月後,程瀟野回來了,把氣全撒在了桑洛身上,還把之前的事也全都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頓時,所有同學都議論紛紛。

她被圍在教室中央,像一個罪犯一樣被審視,她紅著眼看著班上的同學,原來最終還是會這樣啊,原來最終還是她的錯,一直都是她的錯。

桑洛開始被班上同學針對和排擠,桑洛在心裡沉重地嘆了一口氣,她不該臆想這一切不屬於她的東西。

桑洛說到這裡已經哽咽了,江羿坐在她身邊,抽出桌上的一張紙巾,為她擦去眼睛。

這張純白無瑕的臉此時已然是淚水模糊。

桑洛側過臉來,看著江羿,輕聲問:“江羿,我是不是真的罪不可赦?”

她鼓起勇氣問出這一句話,她真的不知道該問誰了,她摸著自己的內心問過好多次了,她是不是真的罪不可赦?

她的內心一直告訴她,她就是罪不可赦的。

可是現在,有一個人很明確的告訴了她,她不是!她不是!

江羿伸出了手,輕輕地捧著她的臉,像是捧著什麼無比珍貴的珍寶一樣,看著她的眼睛。

他溫柔且又認真地開口道:“不是!你沒有罪!有些意外不是人可以去預料的,都應該往前看。”

桑洛眼裡的那一滴豆大的淚珠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她哽咽地道:“我對不起程歲,如果……如果當時我沒有不小心掉下去,他……他就不會跳下去救我,他……他就不會走……”

江羿看著她,一股鑽心的痛感襲滿心臟,他不想讓她這麼痛苦,他緊緊抱住了她,桑洛靠在他的肩膀上,不斷地抽泣著。

桑洛,我一直在。

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的,我不會離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