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沈偃跟著盧姨父進屋內,門一關上,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扇在沈偃臉上。
他沒躲,若他有心要躲,也不是躲不過去的。
盧姨父是習武之人,力氣大,這一巴掌又使了力氣,沈偃臉上逐漸有些紅腫。
“你糊塗!”
盧姨父打完,心裡隱隱有些悔意,這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兒子。
“姨父教訓得是。
千錯萬錯皆是我的錯,若日後我與她之間出了什麼好歹,還請姨父一家能多幫襯她些。”
沈偃接下這一巴掌,心裡是有數的,盧姨父性子剛正,但肯定會被姨母說服,他會打他,就會對賀持盈愧疚。
越是這樣,就能讓他們愧疚的越厲害,若有朝一日賀持盈與他決裂,她要是有什麼事,盧家能幫的就不能坐視不理。
畢竟他們也騙了她。
“你還有臉笑?
若不是顧忌她的生死,我怎麼也要衝出去告訴她真相。
微明,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樣的糊塗事,你不該啊!”
盧姨父氣惱,這事兒自家也摻和了進去,明明夫人和侄子都是聰明人,怎麼一起犯了糊塗。
“姨父教訓得是。
若有報應也只該降在我一人身上,若有萬全之策侄兒也不會這樣。”
報應?他才不信什麼因果報應。
神佛既然聽不見他的苦求,就不配把報降到他身上!
不知是怎麼走出盧家的,沈偃的臉還是麻木的,盧姨母見到他時,臉上的傷痕已經十分明顯,嚇的她捂住嘴。
就是要讓盧姨母看見,沈偃不避開,還衝盧姨母笑笑,與往常無二。
盧姨母會對他心軟,而姨父又會對姨母心。
即便他還與賀持盈夜夜同榻而眠,可他也已經想到過最壞的結局,趁早為她鋪些路,有備無患。
金銀也好,人脈也好,都給她。
“姨父打的?怎麼下這麼重的手?”
賀持盈看到沈偃臉上紅腫的掌印也有些心疼,這也太狠了。
“沒事,姨父是長輩,我做錯了事情,他應該打。”
賀持盈為他上藥,沈偃就著她的手按著自己的臉,雖然隔著一層,可這樣就像賀持盈捧著他的臉一樣。
你看,挨一巴掌多值得,能換來那麼多東西。
*
近日汴州城來了一戶人家,格外闊綽,一出手就買下了位置極好的一間大宅子,那宅子正是唐家的。
唐家的處置下來了,唐夫人秋後問斬,她一個人把罪責攬了過去,臨了臨了,她想為自己的孩兒留些後路。
唐夫人一兒一女,女兒唐茗葉既然已經拜了堂,被硬塞給了韓家,但她的嫁妝全部沒收,因此也逃過一劫。
她的兒子在外讀書,因著唐夫人,三代以內不得參加科舉。
而唐老爺,雖然沒有參與礦山之事,可他買兇殺人謀財害命,一樣是個死罪。
兩人糾纏一生,到頭來卻一塊兒赴死。
唐家嫡系與唐老爺一支並不十分親近,想方設法的撇清關係,板上釘釘的死罪誰也不想沾上任何關係。
只按規矩上了道摺子,沈偃就定下了唐家人的生死,天高皇帝遠,可操縱的東西多著呢。
至於唐芙葉,她又不姓唐,還是受害人,一點兒事都沒有。
唐家的財富既然是依靠礦山得來的,那就得全部充公,包括宅子。
那宅子精緻,被這外地來的富人一下子相中了給買了下來,價錢可不便宜。
不少人都打聽,這戶人家是什麼來頭,一來就這麼大的手筆。
汴州城有名氣的鋪子,幾乎都被這家姓方的富人買過,大把大把的好東西往方家送。
“你們看你們看,這又是新來的那戶人家買的東西吧?
這可都是上等貨呀,一看價錢就不便宜,跟流水似的成天往方家送,方家到底有多少家財?”
今日林稷雲同往常一樣,往盧家走,他也不再打擾,只是偶爾會去問問盧家的家丁,盧婉貞好些沒有。
往往都得不到回覆,他就默默的坐在盧家對面,有時候也待在一旁的草堆裡,等到天黑再離去。
今日這條路上的人,比以往多了許多,閒言碎語自然也傳到了林稷雲的耳朵裡。
“誰說不是呢?我可都打聽過了,這方家只有一個方老爺帶著一個獨女,聽說還沒有許人家呢!
我二姑家的侄兒的弟弟的妹妹的相公的鄰居,就住在方家不遠的地方,說這方老爺愛女如命,以後肯定是要招個上門女婿的,到時候方家的家產不全都是那人的?”
“那我可要試試!這樣富裕的人家,要是被方姑娘瞧中了一輩子就吃喝不愁啦!大好的前途等著我!”
路人肆無忌憚的議論著,描繪著方家有多麼闊綽,方姑娘有多麼的美如天仙,方家簡直就是福窩窩。
“這林稷雲,目不斜視,看來沒動心思啊。”
賀持盈說道,她與盧姨母在邊上的茶樓裡找了個位置盯著,而盧姨夫也不會閒著,在其他地方暗中觀察著林稷雲。
“這才到哪兒,財帛動人心,美色動人心,看人一次兩次怎麼看的準。”
盧姨母說道,她是希望林稷雲經不住誘惑的。
唐家的案子收尾後,賀持盈卻遲遲沒有收到唐芙葉留下的東西,她人徹底不見了,或許現在已經不叫唐芙葉了。
可她說過會留下什麼,至今也沒有。
賀持盈有些心煩,說好的交易呢,她只得到那樣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沈夫人!呵呵,真是好久不見啊!”
正發愣,就聽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一看竟是唐茗葉。
她被強行塞到了韓家,韓家已經不想娶這個沒有嫁妝也沒有孃家的媳婦兒。
可有的是人想讓韓家也不得安寧,失去孃家的唐茗葉,在韓家能過的好嗎?
唐茗葉身上穿的,還是舊衣裳,身後也只跟著兩個伺候的人。
相由心生,經此一事後,唐茗葉的相貌已經發生改變,頗有些怨女的樣子。
“如今該叫韓夫人了。”
賀持盈說道,這話無疑是在往唐茗葉心上捅刀子。
幾個月時間,她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