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宥寧正想把蘇半夏抱起來之時,她緩緩睜眼。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半夏兩眼迷離,發白的嘴唇有氣無力地蠕動著,“媽媽,我好疼,抱抱......抱抱......”
顧宥寧把耳朵貼近她的嘴唇也只模模糊糊聽到“抱抱”,他看著她腳踝上的傷越來越嚴重,也顧不上太多,連忙把她抱起來,放到車子的後排,對崔真真說道:“麻煩你路上一直抱著她,現在先送她到醫院!”
崔真真慌慌張張地點頭,見他那麼緊張急迫的樣子,自己也似乎變得有些手足無措,“哦,哦......”
路上,蘇半夏無力地靠在崔真真的肩膀上,由於崔真真本人有些嬌小,似乎有些扛不住蘇半夏的重量,但是她也沒有表現出來,溫柔地幫她擦掉臉上的汗水,看著絕美的容顏,在虛弱狀態下更像一碰就碎、精貴的玉瓷娃娃一樣,不禁感嘆。
“顧大哥,她長得好漂亮啊!就像電影裡走出來的芭比娃娃一樣!”
顧宥寧當然知道她有多美,不然他當初也不會在校園初逢她的一個笑臉,就此念念不忘,一見鍾情。
崔真真心裡還在暗暗感嘆,她的身材、面板都很好好,在修身旗袍的襯托下凹凸有致、風韻十足,更是讓她一個女人都險些受不了。這又大又挺的胸部,真都想伸手揉一揉,此刻她對人間尤物終於有了具象的概念。
“她男朋友為什麼把她扔在大馬路上,這多危險啊!”崔真真一邊給她整理身上的雜草,一邊責備道。
“她沒有男朋友!”顧宥寧冷冷地說道。
“我還以為他倆是一對兒呢!”
崔真真漫不經心地說著,完全察覺不到顧宥寧並不想聽到這個話題,又繼續問:“對了,顧大哥今天為什麼要拉著她到警察局?她是不是犯了什麼事?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被人扔在街上呀?”
“可能吧。”顧宥寧只是簡單地應了一句,聽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前些天他還提醒她改邪歸正,不然哪天橫死街頭都不一定,結果真的應驗了。大機率真是她做了什麼事惹怒了霍盛霆,被他一怒之下扔下車。不過,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崔真真摟著蘇半夏的肩膀,“經過這次,我覺得她會改正的。”
“但願如此。”
過了十多分鐘,他們把蘇半夏送到醫院。
“阿德,你現在把崔真真送回家,我在醫院處理一些事情。”
崔真真想要開口留下來,希望跟他多相處,但是最終沒敢說出口,便跟他道別後乖乖地跟著阿德走了。
許久,醫生從病房裡出來,跟顧宥寧說了蘇半夏的情況。
“病人腳踝上的傷沒有大礙,修養幾天就可以恢復了。只是這些天病人受到驚嚇,神經有些衰弱,導致身體有些虛,不過問題也不大,開點藥調理就行了。”
“明白。”
無錯書吧醫生離開之後,顧宥寧來到蘇半夏的病床前,拉起一張椅子坐下,靜靜地看著熟睡的蘇半夏。
“和霍盛霆搞在一起,被扔大街是家常便飯,你以為他是你能拿下的人嗎?”顧宥寧語重心長地對著她說道,可是她昏迷熟睡著,聽不到他的勸告。
他坐了一會,然後站了起來,幫她蓋好被子準備離開,卻發現她的嘴唇似乎在說些什麼,他俯下身湊上耳朵想要聽清楚,結果什麼也沒聽清。
他也就作罷,最後離開了病房。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離開病房的時候,蘇半夏的眼角已經開始流淚,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一個真實的夢。
夢裡的她還是五歲小女孩,一個人躺在漆黑安靜而寬敞的房間,她睜著眼看著天花板,面無表情地聽著門外她父母之間的吵架。
“圍棋圍棋,你的眼裡只有圍棋!三歲的時候,半夏喜歡畫畫,你把課退掉就算了,甚至還當著她面把她畫了許久的全家福燒掉,有你這麼做父親的嗎?”
“我把她生的這麼聰明,她竟然給我畫畫?”
“算了,我也懶得跟你這個神經病吵架!我現在多看你一眼就頭疼!過些日子我會回來把半夏帶走!”
她拉著行李箱離開了別墅,蘇半夏的父親拿起桌上的圍棋罐朝門外扔去,一顆顆棋子噼裡啪啦地散落在錚亮的大理石地面。
“趕緊滾!”
蘇半夏聽到關門聲,便緩緩從床上起來,手裡抱著一隻毛絨兔子玩偶,走到窗前,拉開窗簾的一道縫,看著庭院外的汽車漸漸亮起車尾燈,在夜雨裡散發著紅色耀眼光暈。
她幼小的雙手擦了擦被雨水打溼的玻璃窗,可是依然看不清庭院外的車子。隨著紅色車尾燈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黑夜裡,眼前的景象更模糊了。
她哭了,豆大的淚珠源源不斷地奪眶而出,她抽泣著,傷心難過。
“媽媽,現在就可以把我帶走的。”
而從車尾燈消失的那一刻,那輛車就再也沒有回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