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虎痴夫妻與青萍瞻仰了靈山大佛後，出了景區。但見公路兩旁，有許多店鋪與地攤在賣佛教用品與旅遊紀念品的。比如觀音像，彌勒像，所謂的開光卡片，各種材質的手串等等。

蔡夫人經過一個地攤時，忽然想買點旅遊用品留作紀念。於是俯下身去，挑選東西。

地攤店主此刻正半蹲在攤位上，整理擺放東西，見有客來連忙抬頭。

店主與蔡夫人四目相對時，彼此都呆住了。

“蕙芬？怎麼會是你？”店主叫出蔡夫人的名字。

“玉娟，你怎麼在這裡擺地攤？”蔡夫人也認出了店主就是曾經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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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範玉娟掃視了一下虎痴，道：“虎痴蕙芬，兩位是來旅遊的吧？剛到無錫？”

虎痴道：“是啊！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生意好嗎？”

玉娟忽然神色黯淡道：“哪有什麼生意？乞討度日而已。”

轉眼看到虎痴身邊的青萍問：“這位姑娘面生，不會是邕瑄媳婦吧？”

蔡夫人連忙道：“不是的，是老公的謎友，一起來旅遊的。”

這時青萍道：“阿姨好！我叫青萍。”

玉娟打量著青萍道：“姑娘好俊俏。我還以為是蕙芬媳婦呢！”

玉娟轉而問蔡夫人道：“邕瑄沒一起來？現在在哪裡上班？都有孩子了吧？”

蔡夫人回答道：“他現在在當律師，很忙的，沒時間出來旅遊，小孫子在讀幼兒園了。你家鋆傑也上班了吧？”

玉娟道：“他現在就在無錫中威公司當會計啊！”

蔡夫人聞言後道：“那也不錯啊！你家媳婦呢？”

玉娟道：“我家媳婦曾綺慧，就是無錫本地人啊！在平安財富中心上班。”

蔡夫人道：“那敢情好啊！難怪六七年沒見到你了，一家都搬無錫來了？你以前溫嶺的龍蝦店沒開了？”

玉娟嘆口氣道：“龍蝦店轉讓給他人了。君祥他也在無錫二建公司工地打工。”

蔡夫人道：“你們一家都在無錫工作，那一定在無錫買了房子吧？”

玉娟聞言，眼眶一紅，淚水盈盈，遲疑了一會後道：“唉！就為這無錫買房，差不多要了我與郭君祥半條命啊！”說完，搖了搖頭。

虎痴一見，玉娟有難言之苦，可能生活得並不開心，所以錯開話題，道：“玉娟，中午飯還沒吃吧？要不跟我們一起去吃點。”

玉娟道：“你們來無錫，應該我盡地主之誼，我請你們吃飯。”說完，就開始收攤。

蔡夫人道：“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就不要分得那麼清，顯得生分，中午就我們先請你吧！”

玉娟收集了東西，虎痴開啟車後箱，叫玉娟先把東西放在車後座，然後就到附近的佛前食驛，找了個偏僻的座位，點了幾盆菜。大家一起用餐。

吃了一會後，蔡夫人問道：“玉娟，你好像生活得有點苦，能跟我們說說嗎？或許我們能幫到你。”

玉娟猶豫了一會後，開口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就說說我家的事。

你們也知道，我們夫妻以前在溫嶺城關開了一家龍蝦店，雖然生意不怎麼好，好歹每年也有個十幾二十幾萬的收入，供應鋆傑讀書，也算過得不是很狼狽。

後來鋆傑考了無錫科技職業學院，就讀會計專業。大學畢業後，就在無錫找了單位上班，經同事介紹，認識了本地人邱綺慧，兒子很喜歡她。兒媳人長得倒挺漂亮，但就是愛面子。

兒媳父母說我家鋆傑要娶她的女兒，必須先在無錫買套商品房。兒子因為喜歡綺慧，所以就叫我們買房。她們家看中了一套位於市區的135坪的商品房，每坪2萬3多元，要300萬元左右。

既然兒子喜歡，我們做父母的也沒辦法啊！本來我們也沒多少積蓄的，首付就要120萬，我們只好把龍蝦店轉讓了，加上些積蓄付了首付。

兒子平時六千多元的工資，他說要養家，一分錢也沒有給我們。

還有近200萬的尾帳，需要我與君祥承擔，沒有了龍蝦店君祥只好去幹粗活賺點工錢，我因為有腰椎間盤突出，幹不了重活，所以只好擺擺地攤，賺點零錢。

為了交清房款，我們借了許多親戚朋友的錢，只能先付著利息，沒法還本錢，所以遇到熟人，也覺得很難為情的，只好來無錫，很少再回家長鄉，以前也沒跟你們道別過。”

蔡夫人說：“你的親家要求太高了，買房300萬壓到你們身上，加上利息，你們打工怎麼還得上？應該給部分帳務給你的兒子，共同擔當。”

玉娟說：“鋆傑也有孩子了，許多方面也需要錢，綺慧用錢並不節約，她自己賺的工資基本上自己花了。綺慧的爸爸因為身體不好，提前退休了，退休金也就三四千，綺慧媽媽沒工作。現在在幫忙帶帶鋆傑的孩子。我們怎麼忍心把賬分給鋆傑？”

蔡夫人問道：“你說綺慧媽媽幫忙帶鋆傑孩子，不是你們帶？”

玉娟道：“是啊！我們幫鋆傑買了房子後，綺慧父母也住了進去，說照看小外孫，那我們就沒法住了，所以我們另外租了房子住的。”

蔡夫人生氣道：“這就是她們的不對了。買房的錢全部你們負擔，帳也全部你們負擔，你們沒房住，還是她家住了新房？你們的親家也太沒道理了。”

玉娟這時忍不住流下眼淚，等了一會道：“是啊！我與君祥拼死累活的，還得租房住，每個月為利息與欠賬發愁，還不能常常看到小孫子。”

蔡夫人遞過紙巾給玉娟，輕嘆了一口氣，道：“玉娟，沒想到你與君祥過得這麼苦的，這幾百萬的債務會讓你們的晚年直不起腰來的。你有銀行卡嗎？”

玉娟道：“銀行卡有啊！什麼用？”

蔡夫人說：“看在我們以前是好姐妹份上，我也幫你一點忙。我無償贊助你十萬，不要你還。另外再借你二十萬，不要你利息，以後你什麼時候有錢了，再還我，你手頭緊時，就不要想著還的事。但有一點，請你記住，這三十萬錢你不要讓兒子、兒媳知道。留著你們應急之用。我能幫的也就只能幫到這裡了。”

玉娟突然大聲哭了起來，一會後，止住哭，說道：“蕙芬，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夫妻倆。日後有錢時，我會第一時間還你們！謝謝！”

蔡夫人道：“沒事。王百萬也有借雨傘的時候，人誰沒有個三災七難的？相信慢慢會好起來的。把你的銀行卡號給我，我轉賬給你。”

一會兒工夫，蔡夫人就把三十萬想到玉娟的建行卡上。

蔡夫人說：“玉娟，我想說你幾句。雖然你可能聽著不舒服，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只是不好開口，所以一直沒說，如果二十年前我就跟你說的話，你可能今天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玉娟道：“蕙芬姐，你有什麼話請直說。你說這話對我很有幫助，為什麼20年前你不跟我說呢？”

蔡夫人道：“玉娟，我的兒子跟你的兒子差不多大，小學的時候也是同一所學校讀書。還記得嗎？我家孩子到學校走路大約是五六分鐘時間，你家孩子走路到學校大約是七八分鐘時間。我的兒子去學校讀書，我都是叫他一個人去的。而你的孩子呢？我記得沒錯的話，你還專門買了車子為了給孩子接送，讓孩子在同學面前有面子。正常情況下，讓孩子走路到學校也就七八分鐘，你開車去接送，因為這條路會堵車，所以來回至少超過半小時，你說你這是何苦呢？”

玉娟道：“是有這麼回事，我是想讓孩子有面子啊，這應該沒有錯吧？”

蔡夫人道：“你這個做法本來就不對，看來你到現在都還沒明白。就是因為你為了讓孩子有面子，從小培養他愛虛榮的性格，所以今天他要你買房子也是為了面子。面子會害死人的！

我家的孩子，我從小就培養他獨立的品性，我每次叫他自己去學校，其實我都是遠遠地跟著他，看著他。直到他進了學校大門，我才回來。有一次，他在路上看到螞蟻，就停下來觀察，我見他玩了一會兒，入神了，就走過去跟他說：你怎麼還不去上學？他很驚訝地問：媽媽，你怎麼來了？我說如果我不是剛好經過這裡，我還不知道你在玩螞蟻而差點上學遲到呢？他說媽媽我下次不敢了。

你家的孩子，從小你給他買名牌衣服穿，吃很時興很貴的食物，幾十元一斤的青蟹，上百元一斤的黃魚，只要他想吃，你們沒有不滿足他。我的孩子，他小時候穿的衣服都是我家妹妹的孩子穿過了剩下的，我妹妹的孩子比我兒子要大幾歲，所以常有不穿的衣服，就給我兒子穿，他每次穿上別人給的新衣服還很高興呢。

至於吃的，自從我生了孩子後，為了培養孩子的慈悲心，我家從來不殺生，不買活物，所以兒子直到長大了，也不吃活的東西，見不得宰殺動物。一個人如果能對動物都充滿慈悲心，不忍心殺害，那麼他才會愛父母，愛身邊的人，甚至愛人類，不會傷害別人。

你家孩子可能跟你要手機時你就買手機，要電腦時你就買電腦，你會盡自己的能力去滿足他的要求。這又是錯誤的教育方式。我家孩子要什麼東西時，我們有時會滿足他，有時就不滿足他。讓他知道這世界上的東西有些是可以得到的，有些得不到的就必須學會放棄。

兒子上了大學，跟他父親說：爸爸我們學校要求我們用電腦，你給我買一臺電腦吧。你知道他爸怎麼回答他？他爸說：我沒有錢，你要買自己去賺錢。於是兒子利用暑假自己去找短期打工的店，一個暑假賺了4000多元，他花了3000多元配了一臺電腦，然後對我們說：有錢就這麼好，我想配什麼電腦就配什麼電腦。我們就告訴他，既然是你自己賺的錢就由你決定怎麼花。

此後讀大學的幾年，每次的暑假寒假他都會去打工的，他賺了錢不僅自己買東西還會給父母買東西。培養孩子自力更生的能力，不要讓他們成為啃老族，這比什麼都重要。”

玉娟聽後，嘆了一口氣道：“蕙芬，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啊？我是粗人，不懂道理，一直以為做父母的就應該盡一切地滿足孩子的需求。現在才知道，我們錯誤的教育理念讓我們自食其苦！面子的確害死人啊！”

蔡夫人說：“孩子的品性培養最遲六歲前完成，越大越難糾正。你們今天走到這一步，作為做父母來說，已是仁至義盡啦！爭取早日還清債務，好好享受晚年生活。”

虎痴去結了帳，儘管玉娟一再說讓她買單。

吃完中飯，蔡夫人與玉娟告別，玉娟一再表示謝意！

虎痴決定下一站去常熟看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