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下午到了貼對聯的時候，剛好下雪了，天上開始慢慢的往下飄雪，風也沒有了，屋裡也架上了火爐，老四招呼著孩子們貼對聯。

“趕緊貼，等到明年咱們就能在新院裡貼對聯了，雨桐，你去把你李存樂和李存富叫過來貼對聯。”

雨桐剛穿上他的熊大棉襖走到門口，存富就開始喊二媽了。

“哎二媽，二媽~。”

老四看著門口開始笑，存樂和存富叫著喊著就進了屋。

雯雯看見只有兩個哥哥，姐姐還沒來。

“爸爸，我存存姐姐咋還不來。”

老四摸了摸雯雯的頭，“你存存姐姐明天就回來了，還沒回來呢。”

進了屋，謝栓林在家裡忙活著炒菜，包餃子，一會兒還得送灶神爺，還得裝灰，上香。

這個年也算能過得去，過完年沒幾天存存就回銀川上班了，老四和謝栓林繼續家裡的活兒，現在剩的活兒不多，就剩下室內裝修了。

媛媛到了高中，回家的次數更少了，但慢慢長大，媛媛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雖然回家的時間少，和家裡的聯絡卻慢慢變多了，剛好到了開學的時間，老四兩口子就想著帶著幾個孩子去看看媛媛。

三月初，高中的孩子都開學了，今年繪繪也到了初中，按照升學的分配，陰坡小學的學生會分到古城中學，但老四和謝栓林聽人說石咀初中的教學質量高，就託關係把孩子轉到了石咀中學。

今年繪繪上初一，媛媛上高二，雯雯六年級，雨桐三年級，老四就帶著雯雯和雨桐去威戎中學看媛媛。

媛媛在外面和她們班的一個女生合租了一個出租屋，老四很久之前來過一次，只記得大概的位置，現在來了只能在巷子口等著，三個人等了有半小時才看到學生們放學，沒一會兒媛媛也出現了。

媛媛穿著黑白色的校服，校服底下套著一件黃色的棉襖，整個人看上去圓滾滾的，手一直縮在袖子裡，老四帶著孩子等了一會兒冷的不行了，看著媛媛這麼縮著脖子跑過來，老四心裡突然一陣難受。

“媛媛，媛媛。”老四喊了媛媛兩聲，媛媛看到了三個人，眼睛瞬間變得有神。

“爸爸，你咋來了。”媛媛開心壞了，老四很久沒來看過她了。

媛媛嘴裡隨意吐槽了老四兩句，帶著三個人進了自己的出租屋。

到了出租屋，老四感覺到一股寒意和一股刺鼻的煤油的味道，不禁打了個寒顫。

看了看四周，桶裡做飯的水早就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被子摸上去又硬又冷，沒來得及灌的煤油瓶子，做飯剩的一些乾巴巴的菜葉，除去牆上貼的一些帥氣明星的畫報倒是很新，很亮眼，在這個房間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媛媛發現老爸一直看牆上的畫報笑了笑，“爸爸，你一直看牆上的畫報有啥感想嗎？”

老四愣了愣，“我沒啥感想，挺好的，貼上還花花的，挺好看。”

老四的回答媛媛倒是沒想到，她以為老爸會說她一頓，讓她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要買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媛媛想到老爸可能會罵她，但她還是開口問了，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知道結果還是會做，那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豁達又灑脫的人。

老四帶著三個孩子吃了一頓餃子，給媛媛添了些吃穿用的東西之後就回了家，回家的路上他想了好多，想著剛才媛媛縮著袖子瑟瑟發抖的樣子心裡一陣難過，他感覺自己對孩子有虧欠。

繪繪到了初中，每週日下午騎著腳踏車翻過三座山，從山上到城市裡，最後到學校，每週五晚上放學後再騎著腳踏車原路返回，繪繪上了初中之後雯雯和雨桐很不習慣，大嘴女人家的孩子經常就在他舅奶奶家吃飯，整個路上就剩雨桐和雯雯兩個人，兩個人每天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太陽昇起了三百多次之後，就剩雨桐一個人繼續著這條路。

雯雯快到初中的時候，老四的新房終於修好了，進火的那天來了好多親戚，雯雯和雨桐好多同學也要跟著來，當時都答應好了，也不能食言，到了進火的這天中午，雨桐和雯雯帶著其他村裡的孩子大概有20個，一群孩子浩浩蕩蕩的就跟著雯雯和雨桐到了新房。

到了門口，院裡到處都是人，孩子們還有些拘謹，老四看見了開心的不得了，連忙跑到門口迎接這些小親戚們。

這些小親戚們也很講究，聽別人說去人家進火的人都要搭5塊錢的禮，他們每個人都帶了，到了院裡齊齊的拿出來排著隊給到老四的手裡，兩口子看著這些孩子瞬間有些沙子迷眼睛，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謝栓林招呼著廚房裡給這些孩子開了兩桌，孩子們也不管上了什麼鬧哄哄的就開始搶著吃，沒一會兒各個的肚子都圓滾滾的，吃完了他們又跑到廚房打了招呼，跟著雨桐和雯雯浩浩蕩蕩的回了學校。

到了學校，老師們才知道老四家今天進火，但老師們也都理解，知道這事兒不好說也就沒有多嘴問，只是知道孩子們去了，老四家裡很熱鬧，新房子很漂亮。

“整整兩年啊。”晚上親戚們都走光了，謝栓林剛收拾完廚房，兩口子不謀而合的都站在院子看著這個好不容易修好的新房。

“確實啊，別人家修房幾個月，咱兩個修了個房用了整整兩年啊。”謝栓林長舒了一口氣。

“這房子修的艱難啊，什麼都是咱兩個做的啊，確實不容易。”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亮，照著新房房頂上紅彤彤的瓦片直反光，老四兩口子站在院裡，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新房修好了老四的家底算是有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還債和供養孩子。

老四剛閒下來雯雯就給老四鬧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