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豬都有吃食啊。”
小老四一直看著豬圈裡的兩頭豬，聽著它們砸吧砸吧嘴。
突然間他的心頭升上一個念頭。
“我，能吃嗎？”他好像是在問別人，但真正問的是自己。
胃裡傳來極致的飢餓感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他抬起腿，準備翻進豬圈。
小老四脫下了書包，抬起腿撐著牆，用力一跳就進了豬圈，看著眼前的食物，肚子又開始不停的叫，嘴裡的唾液也不斷的分泌，小老四死死盯著眼前的石槽，直接埋頭吃了起來，剛吃了沒幾口，突然有腳步聲，有人來了。
小老四瞬間抬頭，把手撐在牆上就要翻出去。但還沒等他翻出牆，這家的主人提著桶就到了豬圈前，兩人的目光直直的對上，小老四嘴上還掛著不少剛剛吃的豬食殘渣。
這家主人是個老婆婆，她頭上包著頭巾，佝僂著身子，看著趴在牆上的小老四和他嘴上的東西，瞬間明白，但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轉身回了家。
小老四看見人走了馬上爬牆出來就要跑。
“孩子，孩子……等僧，我給你拿點東西先吃著。”老婆婆站在門口突然開口喊著小老四。
小老四看著眼前的人突然愣住，她……要拿吃的……給他？
他乖乖站在原地等著老婆婆，心裡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說要給他東西吃。
沒一會兒，老婆婆端著一個大碗慢慢走了出來，她緩慢的挪動到小老四身旁，顫顫巍巍的把那一大碗吃的放到了小老四的手上，看著他好一會兒，小老四的手上突然一涼。
“嗯？怎麼會……有水？”小老四抬頭。
竟然是，她……哭了。
小老四瞬間慌張，端著大碗的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連忙出聲，“你……別哭，別哭啊，謝謝……謝謝這麼多吃的，謝謝……”半天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老婆婆的手慢慢拍了拍小老四的肩膀，她輕輕開口，“孩子，你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我知道你是老李家的孩子，也知道你們家的事兒，我啊，以後有時間就給你送點 吃的，你這樣到處跑不行的。”
說著又轉過身去抹了幾把眼淚。
小老四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有點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老人。
“快吃吧，看你應該餓了好久了，吃吧。”說完看著他。
小老四抓起碗裡的饃饃大口大口開始啃，他一邊吃一邊看著眼前的人，不知道她會願意幫自己。
老婆婆摸了摸小老四的脖子，笑著看他，“孩子啊，你回去吧，要不一會兒天都黑了，以後我有時間我就去你們家，自己好好生活，不要害怕。”
小老四隻是不斷的點頭，他在心裡默默記住了這個頭髮花白，滿臉黃色皺紋的老婦人，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他一輩子也忘不了。
小老四抱著碗，一路狂奔回了家，那一路上他腦海裡滿是興奮，更多的是老婆婆的給他的關愛。
小老四一到家就大聲喊著杏花。
“杏花，杏花……”
杏花正在燒水，準備煮點吃的，但家裡沒什麼好吃的，只能煮點菜，聽到弟弟喊，她連忙答應。
“回來了，來廚房，咱們收拾吃飯。”
“做的什麼呀。”小老四滿臉開心跑進廚房，揭開鍋蓋看。
“水煮菜，我年齡不夠，幹活也沒勁兒，幹活只能掙一點點，咱們省省。”
小老四見狀笑著看了看杏花，連忙開口，“什麼不是吃啊，水煮菜我愛吃。”說完拿起碗開始舀飯。
兩個人吃完飯小老四把杏花叫到了房裡，拿出了他放在高處的吃食。
杏花看著慢慢一大碗饃饃和一些菜，急忙問，“你那裡來的老四。”她表情嚴肅，語氣很急。
小老四笑了笑，“我今天去了隔壁村，有個奶奶給我的，她還說有時間會來咱們家送點吃的。”
“隔壁村的一個奶奶？她是不是和咱爸有什麼親戚關係。”杏花看著眼前的吃食試圖想起是誰送的。
“不知道啊，我以前沒見過，但他們家住在中莊，那個地裡就有兩家人，他們家在外面。”老四緩緩說道。
“中莊，外面的人，我知道了！”杏花猛地一拍腿。
“是黎明家，那是黎明的奶奶。”
“那應該是，他們家還養了兩頭大豬。”
杏花瞬間想起，“肯定是黎明奶奶，沒錯兒。”
黎明家算是村裡條件好一點的了，他們家每年都會養兩頭豬，村裡人都很樂意去他們家，但黎明奶奶是個苦命人，經常捱打，家裡的男人不論大小事，只要一生氣黎明奶奶就肯定少不了一頓毒打，但她也只能忍著，沒有人能給她出頭。
杏花知道是黎明奶奶給的吃食，又高興又難過。
“老四啊，你說，黎明奶奶今天給了你這麼些吃的，她回去捱打可怎麼辦啊。”杏花一著急臉就蹭蹭蹭的漲紅。
小老四聽到這話也慌了神，這事兒要讓他們家男人知道，指定會捱打。
“那，咱們把這碗吃的還回去？”老四看著杏花，不知道該怎麼做這件事兒。
杏花坐在炕上犯了難，要真因為他們兩人讓黎明奶奶在過的不如意，那就是罪過了。
“這些剩下的，我明天給送回去，在好好解釋一下，你不用擔心，明天好好上學。”
老四聽完杏花的話也只能答應，看著碗裡的東西，老四吞了吞口水，為什麼連活著都這麼難啊。
第二天一早，杏花和老四出了門，老四去了學校，杏花繞著山路，走了好久終於到了山頂上，在下個山就到了。
杏花正站在山頂上休息，忽然看到遠處有一個小小的人影，她佝僂著腰，背上還揹著東西，走起路來晃晃悠悠的。
杏花慢慢朝著那人走去，走近了一看，竟然是黎明奶奶，她正背了些吃的要去老四家，看到杏花的時候她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幾年前的那個小姑娘，現在見面，一時還認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