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生命世界的可能是無限的，任何的可能都是存在的，他在閒暇之時在考慮，是否要把自己存一個數字備份，然後數字的自己和陳嬌就在那個世界生活著，這就相當於一個小小的宇宙，一個小小的世界。
這多麼浪漫啊！
在這之後，他與利威爾的電子郵件往來頻繁。
利威爾說，他和地面上的探寶者取得了聯絡，對方已經找到了舊版本的數字生命卡，可探寶者同樣對數字生命抱有希望，他們畢竟不能進入地下城，世界各國並沒有對抽籤進入地下城鬆一鬆手，沒有抽到籤的，一步都不能靠近，他們也想換一種方式活著，他們是有條件的，只有答應他們，才會將數字生命卡交付，不然一切免談。
崔旺知道探寶者的條件是什麼，但他還是在郵件裡面很隱晦地問了是什麼條件。
利威爾知道崔旺為什麼會問，給出了比較確切的文字，他們那一批的探寶者也想活下去，他們知道現在有人依舊再搞數字生命的地下研究，給他們幾個搞一個數字生命的備份，到時候，他們幾個或者一個人就能活在數字生命的世界。
崔旺看著利威發來的郵件，從裡面得到了這樣資訊，但這樣的話就不止需要一個數字生命卡了，不過他覺得可行，只要能先顧及到陳嬌，其他什麼都無所謂了，他想到這裡，就這樣答應了。
他點選確認視窗，感到有些激動，已經在暢想他腦中曾經想象過的畫面了。
這次的郵件的過後幾天，有一個人自稱能幫助到崔旺的人聯絡到他，那人提出要和崔旺見一面，聊一聊有人生病需要治病的問題，而且還有他需要的東西，地點也發了過來。
崔旺立刻心領神會，前些天，利威爾就告訴他，可能有人會聯絡他，他想了一下不太可能會有危險，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搞到自己的聯絡方式的，利威爾也只是知道郵件信箱的地址而已。
他來到地面上，一般都會有大型客運車將他們送到目的地，但是中途不會停車，到了約定的地方附近，他只能下車徒步走到約定的地點。
現在的地面上已經很冷了，這裡比哈爾濱的冬天還要冷一些。
山腰上有一個涼亭，是五十年前的建築了，漆色泛灰，亭中站著一個人，正望著發出藍色光柱的保定行星發動機，在那道光柱之後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她帶著毛茸茸的帽子，將身子藏在厚厚的衣物之下，只飄出幾縷頭髮，這樣看去，這個畫面正好，正美。
崔旺看了看旁邊，望了望四周，這裡就她一個人，他摸了摸口袋中的反暴力噴霧劑，聽到了涼亭下清脆的聲音。
“是崔旺博士嗎？”
“是我，但請別叫我博士，求你了。”
女孩轉過身，她的嘴巴在圍巾之下，突出霧氣，她的眼睛彎彎的，好像在笑，“好，我自我介紹一下，任馨霏，我的名字。”
崔旺看了看包裹很嚴實的任馨霏，說：“你看起來很年輕，怎麼，怎麼會跟探寶者有聯絡呢？”
“你知道了？這個問題問的不對吧，我怎麼就不能跟那些傢伙有聯絡呢？我知道你需要腦意識轉換機，所以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腦意識轉換機！
崔旺在愣神中反應過來，說：“跟我做交易的話，我家其實沒什麼錢了，一定要東拼西湊，哎……連十萬都拿不出來，在我這裡，你又能得到什麼呢？搞得神神秘秘的，來這裡見面。”
任馨霏笑了一下，說：“你誤會了，交易其實很簡單，就是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你們？”
“是啊，沒什麼好隱瞞的，五十年光明行動，這個你知道吧？”
“哦，知道，但具體的我不清楚，聽說你們做事很極端，想要在太陽膨脹之前，放縱人們在舊世界的慾望，然後帶著新的理智進入新的地球時代，我也不知道該說你們是享樂派，還是理智縱容派，感覺跟邪惡教會差不多了。”
任馨霏的臉上，唯一的一點笑容消失了，眼睛不再彎彎的，她說：“是嗎！你是聽誰說的？傳來傳去，把我們這個小小的俄組織傳成這個樣子了，我們只是普通的民間組織而已，只是為了能夠將過去的一些東西存在或延續下去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和曾經聽到內容的不一樣，平常崔旺不管這些，只是在醫院聽到過別人常這麼談論，並沒有主動了解。
“所以……你們類似於守舊派？我沒有貶義的意思，只是一個我能想到的詞。”
“那麼理解也不是不可以，我們只是想要在地球離開太陽系之前，讓人們不要太悲哀，新的生活在太陽氦閃之後，新的家園也在四光年之外，太遠了……什麼都太遠了，可能有些地方的五十年光明行動背離了成立時的初衷，但我還沒有，他們只是打著旗號，招搖撞騙，確實麻煩很多，最近的新聞確實挺煩，左一個被騙的，右一個被坑的。”
“所以，我們這次見面不會被抓吧？”
“被抓？為什麼要抓我們？你完全不用擔心，你還沒有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我知道你對數字生命技術很感興趣，似乎是為了什麼人吧，如果我的訊息沒有錯的話，應該是你的老婆，我這裡有腦意識轉換機，但這項技術，你知道的，還不成熟，在44年之前就沒有成功過，如果你想用的話，估計戲不大，不過你我的交易就是這樣，你給我提供一些資訊情報之類的，而後我可以讓你使用腦意識轉換機。”
崔旺難掩臉上的興奮之色，強忍著情緒，說：“情報和資訊？你不會是某國的間諜吧？再說了，我這裡有什麼情報能提供給你的，我只是一個一直在大學裡教書的老師而已，如果你想知道我教課的內容，我可以把我們的教科書和我做的課件全都給你。”
任馨霏眼神看向別處，說：“你把我當學生了？如果你在課件裡寫日記，這我倒是很感興趣……至於老師嘛，我猜你可能馬上就不是了，你不是要參加一個什麼會議嗎？”
對於訊息的不脛而走，崔旺很驚訝，“你知道？”
“我只是知道有這樣的會議而已，而且國內各界的頂尖的專家學者會參加，好像人數不多，別人那裡，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透露給我會議的內容，不過你就不一樣了。”
崔旺需要那臺機器。
“我明白……如果會議內容涉及國家機密之類的，我是不會說的，但我想不太可能，我能參加的會議，應該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大會，可能只是一些學術上的內容，比如行星發動機後期的除錯和改進，其他的內容……我實在想不到。”
無錯書吧“我也想不到，不過，我讀了你的文章之後，腦袋很受刺激，這也是我會找你的原因之一，你很有本事，若不是你已經結了婚，我很想嫁給你。”
“啊？”沒聽錯吧，現在的姑娘難道都這樣了嗎？
“我是認真的，你發的文章我都看過，如果以後的世界真是那樣的，我倒覺得沒什麼不好的，就像你說的，蟻穴工程完成時候，就像是把城市和道路用大罩子蓋上，而後挪到了地下，只不過現在大罩子變成了堅硬的地殼和穹頂。”
崔旺點點頭，說：“你以前覺得，地下城不好嗎？”
“不好。”
崔旺指了指天，說：“這太陽危機又不是人力造成的，能在地下城生活，這有什麼不好的？”
“可，你怎麼知道太陽危機不是人力造成的呢？”任馨霏轉頭看著崔旺。
“哎？我們曾經發射過太陽探測器，綜合過各種觀測資料，太陽核心聚變加速，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幾年前爆發的太陽風難道是假的嗎？我們自己吹的嗎？”
“我並沒有說讓人們飽受痛苦和折磨的太陽風是假的，我只是說太陽危機本身有可能是假的，你能寫出那樣的文章，我相信你也想過這個問題，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崔旺沉默了，點了點頭，說：“對於任何在未來發生的事情，能夠提前預測，多多少少都帶點假，不過這不是一個概念，但是，太陽一旦出了問題，可就不是假不假的事情了，我覺得我們剛才扯的有點遠，回到我們開始的問題上吧，我能給你什麼情報，你才會讓我使用腦意識轉換機。”
“行，我們以後來日方長，情報的事情很簡單，還是我剛才說的，會議中的一些內容，告訴我就好了，就這麼簡單！如果你覺得是國家機密，你可以不說，如果你不說，也相當於告訴我這個會議討論交流的是一些機密內容，這也足夠了。”
“你為什麼會對這個感興趣？一個普通的會而已，你不會是什麼極端分子吧，這年頭，最不缺這種人了。”
“你覺得我是？你看著我像嗎？”任馨霏笑了笑，抬頭看向天空。
“我覺得你挺像的，尤其是你這樣的性格，灑脫，不拘束，嚮往著自由，還跟國外的那些探寶者有聯絡，而且你還有腦意識轉換機，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搞到的，還有，你竟然對我將要參加的會議感興趣，我都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要幹些什麼，我很擔心我被你賣了，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哈哈哈……”
任馨霏被逗樂，她將厚厚的連衣帽向後拉去，將臉上保暖的圍巾和其他的保暖物件都拽了下來，露出了美若冰霜的容顏。
崔旺好久沒見到這麼漂亮的姑娘了，電視上也不常見了，復古的掛曆上也沒有，今日一見，確實難得，好像腦袋中的一些霾霧一下子被吹散了，感到很清爽。
“你這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你說的很對，不過咱們國內也有探寶者，人家都自稱摸金校尉了，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這是訊息選擇性閉塞嘛，現在地上的物件都成古董了，倒買倒賣很賺錢的，我只是和外面的探寶者有點接觸罷了，交換點東西賺點錢，僅此而已，我想知道會議的內容，是出於純粹的好奇，腦意識轉換機，也是我好奇的一部分。”
難以置信，不可能只是因為簡簡單單的好奇。
“好奇？僅僅是好奇，你叫我怎麼信？”
“我的好奇，不需要別人相信，再說了，人類什麼時候停止過好奇？另外，你對數字生命可不是簡單的好奇了，你想要實現它，而我確實只是非常好奇，想要知道，非常的想要知道，在來見你之前，我好奇你會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是怎樣的走路姿勢，你的聲音聽起來如何，你的眼神裡藏有什麼，甚至你有哪些習慣性的小動作，現在我更好奇了，你挺惹我喜歡的，我好奇我們結婚以後的日子會是什麼樣的。”
崔旺僅憑任馨霏的這幾句話，沒辦法完全瞭解她這個人，她身上的秘密好像很簡單，就算這簡單的秘密被看透，也不會相信真的會是如此簡單的好奇。
“這次我們見面就是為了這些？我可以給你錢的，儘管可能看起來不會很多。”
“我不需要你的錢，國外探寶者那邊要求的金額我已經搞定了，另外，我可能也需要一份數字生命卡，我想把我自己上傳，然後我和我自己對話，那樣的感覺一定會很棒！”
崔旺當下立刻意識到數字生命卡和腦意識轉換機的關係，任馨霏很不簡單。
“卡？你付了錢？”
“我是付了錢，不過也不多，他們怎麼樣，我不管，我就是想認識一下你，然後從你那裡得到一些我想要的，你要參加的會議應該在三天後吧，我倒是有個提議，我這有一種微型錄音戒指，一般的儀器檢查不出來的，不知道你是否需要？”
“不需要了，有什麼你可以知道的，我會告訴你的。”這要是被查出來，可就完蛋了。
“那行，我們隨時聯絡，我覺得你也不想跟我再聊下去了。”
“是有點。”
崔旺下山的途中，看到一個報廢的腳踏車，放在這裡起碼六、七年了，這一代的破銅爛鐵很多，旁邊還有一個塌了一半的小房子，可能是某個撿廢品的小基地吧，他想象著一個老人在這小房子裡進進出出，裡裡外外堆滿了需要變賣的雜物。
他騎上那個連車胎都沒有鋼絲圈腳踏車，磕磕絆絆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