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廷燁已經遠走禹州,可人們依然議論顧廷燁氣死父親的事情。
新任寧遠侯顧廷煜一口否認此事,別人問起來,只說顧廷燁突然歸家,老侯爺見了兒子太過激動,一時身體受不住才去的。至於其他,都是謠言。可小秦氏,也就是現在的太夫人並不這麼認為。她逢人就一把眼淚,後悔自己溺愛顧廷燁,慣德顧廷燁是非不分,做出此等有悖人倫之事。顧廷煜顧廷燁兩兄弟不合是公開的秘密,而小秦氏疼愛繼子顧廷燁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可現在呢,顧廷煜替顧廷燁說話,小秦氏說顧廷燁的不是,讓人越來越迷惑。不過唯一能肯定的是一一顧廷煜和小秦氏突然翻了臉。
顧廷煜是生母是小秦氏的嫡親姐姐大秦氏,因此小秦氏和顧廷煜除了繼母繼子的關係,也是姨母和外甥,血濃於水,本應該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尤其在顧偃開突然離世的時候,更應該一條心,共克時艱。
外人眼中,寧遠侯府這一潭水實在太深。
這日,曼娘從寧遠侯府西北角的小門,悄悄溜了進來。這個常年無鎖的小門,見證了寧遠侯府無數上不得檯面的秘密。
小秦氏看著不速之客,瞬間變了臉色:“你來做什麼?
“太夫人的記性,是不是差了一些?老侯爺死的時候,你派人去甜水巷告訴我,只要我在二郎最脆弱的時候離開,讓他徹底垮掉,就給我三萬兩銀子。怎麼,太夫人現在想賴賬?”曼娘毫不畏懼地看著小秦氏。
“三萬兩銀子,好大的口氣呢!”小秦氏輕輕搖著團扇,不緊不慢,“你也不看看你幾斤幾兩。把你賣了,三千兩都賣不出來。”
曼娘並未被小秦氏擊退,反而激起了鬥志:“我賤命一條,不值三萬兩。不過太夫人言而無信,我只好把您做的那些骯髒事兒,全部說出來!我要讓二郎知道,只有蓉姐兒才是他的骨血!至於昌哥兒,是您從外面抱來的,趁著我生產的時候,冒充雙生子,混淆他的血脈。”小秦氏的額上冒出冷汗。
當年她見曼娘只生下蓉姐兒一個女兒,於是從一戶莊稼人那裡買了剛剛出生的男嬰,然後買通穩婆,把兩個孩子當做雙生子。這樣,顧廷燁就有了一個兒子。
雖然都是私生子女,可私生子和私生女不一樣。私生女再多,只是作風問題,大不了將來貼點嫁妝;可私生子,搞不好真會影響繼承的。萬一將來的大娘子生不出嫡子,或者嫡子夭折,這個私生子作為長子,豈不是重要得很?
有了這個私生子,顧廷燁將來議親,可比只有私生女吃虧得太多太多。
小秦氏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還能真怕曼娘不成?她擺出一副侯府太夫人的款,把曼娘當做蚊蠅一般:“呵,你就不怕你不能活著出侯府?”
“太夫人是要殺人滅口?我這條賤命是不值錢,可是……”曼孃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只怕,到時候只怕太夫人自身難保!”
曼孃的淡定,超乎了小秦氏的想象。這膽量,真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就這樣,顧廷燁還覺得她柔弱不能自理?
“我有什麼可怕的呢?”小秦氏只能硬著頭皮裝鎮定,“反正二郎現在已經恨透了我,也不差多這一樁事情了。”
曼娘胸有成竹,逼近小秦氏:“太夫人,我告訴您一一我今天來寧遠侯府之前,把您混淆二郎血脈的證據,都給了我的哥哥。我告訴他,只要我一個時辰沒回家,他就報官!到時候,咱們讓全京城的人都來評評理!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寧遠侯府的太夫人是個壞透了的,混淆侯府血脈!”
“你……你不是沒有家人嗎?”小秦氏怎麼也沒想到,曼娘還留了這一手,“哪來的哥哥?”曼娘得意地笑了笑:“太夫人也沒比二郎聰明到哪裡去啊。我的確有個哥哥,不過誰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然,二郎也不會覺得我無依無靠,非要照顧我。”
小秦氏真真低估了曼娘。原先她以為,曼娘不過是靠著一點姿色和心機,扮柔弱扮可憐迷惑住了顧廷燁。現在想想,曼娘可不簡單啊!假如曼娘出身大戶人家,從小耳濡目染,深諳宅鬥技巧,怕是一般人都不是曼孃的對手。
小秦氏的語氣軟了幾分:“你我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讓你哥哥告了我,你能摘得清嗎?到時候,怕是一起遭殃吧。至於你說的三萬兩銀子,我可沒允諾,怕是傳話的人傳錯了。這不是一個小數目,我若支取了這麼多銀子,怕是侯府的賬不好平了。這樣,我這正好有一萬兩的銀票,這錢足夠你下半輩子用的了。”
與其徹底撕破臉,不如見好就收,全身而退。曼娘思索片刻,接過銀票:“好,一萬兩就一萬兩。”
小秦氏拿著團扇遮面,露出詭異的笑容:“既然如此,你我兩清。不過我提醒你,我放過你,不等於二郎放過你。萬一你被二郎的人追殺,那可不該我的事情。”
“太夫人不用替我操心。”曼娘笑著把銀票揣了起來,“後會無期!”
說來也巧,如蘭在去綢緞鋪子的路上撞見了曼娘。
她揉了揉眼睛,確定沒有看錯,前面的女子真的是曼娘。曼娘離開了顧廷燁,又會去哪裡呢?如蘭悄悄拉著身邊的品蘭:“品蘭姐姐,咱們今天玩個刺激的,你陪不陪我玩?”
“當然了!”品蘭興奮地快要跳起來,“幸好明蘭妹妹不在,在的話又得說我們了。”
如蘭指著遠處的曼娘,對品蘭低語:“你小點聲,別讓人發現了!你看到前面那個女的了嗎?她就是曼娘。我和你說,她可不簡單,能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比孫秀才那個相好的風塵女子還要厲害。咱們跟蹤她,看一看她去了哪裡?”“好啊,好啊。”品蘭雖然控制住了聲音,可眼裡還是冒著光,“我們一起去看看!”
兩個小姑娘雖然沒有跟蹤人的經驗,可還算順利,沒有跟丟人。
曼娘七拐八拐,竟然去了……康家。沒錯,就是康姨媽的康家。
如蘭差點嚇得叫了出來,幸好及時捂住嘴巴:“她怎麼去了康姨媽家……”
品蘭知道如蘭有一個康姨媽,可不清楚康姨媽是什麼樣的人。她忍不住提了一嘴:“曼娘去你姨媽家做什麼?萬一纏上了你姨夫……如蘭妹妹,有空你跟你姨媽說一聲,別讓她吃虧啊!”
如蘭想起前世今生康姨媽的所作所為,噗嗤一下笑了:“就她?也配?品蘭姐姐,我和你說,我那姨媽真的不是東西,坑了我母親很多次。偏偏我母親心善,念及姐妹情誼,才沒和她翻臉。”“原來如此!”品蘭連連點頭,露出壞笑,“那就讓曼娘纏上你姨夫吧!”
如蘭若有所思,一邊掰著手指頭一邊想:“我姨夫好女色,家裡鶯鶯燕燕一大堆,說起來都丟人……我想不通,曼娘去康家做什麼,難道做妾?可康家已經敗落,我那姨媽更是個心狠手辣殺人不吐骨頭的,去康家做妾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曼娘又不傻……”
“我過去找他們家看門的打聽打聽。”品蘭的好奇心被激發,一溜煙跑了。
品蘭性格活潑,人見人愛,出手更是大方。有錢能使鬼推磨,康家這些年缺錢的厲害,下人的月錢也經常剋扣。看門的見錢開眼,又見品蘭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嘴也沒有那麼嚴了:“你說琳琅姑娘嗎?那是我們家公子的紅顏知己,最近公子可能要把她納進來了。”
品蘭聽得目瞪口呆,什麼琳琅?不是曼娘嗎?她又往看門的手裡塞了一串錢,繼續打聽。
看門的心滿意足收下錢,繪聲繪色講吓去:“公子對這個琳琅姑娘一片痴心,早就想納進來做妾。可我家大娘子不同意,來路不明的也敢進門做妾?也不知道怎麼的了,琳琅姑娘突然有了一筆錢,聽說她和哪個侯府的夫人還是遠親。看樣子,她好像是一個家道中落又無依無靠的小姐,大娘子也就鬆口了。”
品蘭把訊息帶給如蘭,這次輪到如蘭目瞪口呆。如蘭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真的是曼娘!也就是說,曼娘化名琳琅,和康晉不清不楚了很長時間。這個時候,如蘭無比同情顧廷燁。他對曼娘一片痴心,直到最近覺醒,可頭上早就是一片青青草原了!
曼娘突然有錢,這意味著什麼?是捲走了顧廷燁在甜水巷裡的全部家產?還是說和小秦氏聯手算計了什麼,小秦氏給了一大筆錢?
想到這裡,如蘭不禁感慨,這一世的曼娘,明顯比上一世有手段。顧廷燁沒出事的時候,未雨綢繆,有備無患;顧廷燁一出了事,就迅速撇清關係,另尋出路。
雖然康家敗落,可多少也是世家,顧廷燁成為新貴之前,就算知道曼娘藏身之處,難道敢上門要人?如此,曼孃的安全已經有了保障。至於以後,除了她,還有誰會相信顧廷燁翻身得漂亮?有錢,但是更要有命去花。看起來是一盤死棋,其實充滿希望。
以曼孃的心思手段,又把康晉迷得團團轉,怕是進了門比林噙霜還要風光,敢和將來的大娘子一爭高下。
“她真是個有手段的,吃著碗裡的,還吃著鍋裡的,也不怕噎死。”如蘭微微一笑,“不過我那姨媽也是有手段的,手裡的人命多著呢。”
品蘭挽著如蘭的手:“如蘭妹妹,不操心這些事情啦!既然你姨媽和那個曼娘都不是好人,那就讓她倆鬥唄!婆婆和兒子房裡的小妾,可真精彩。”
被品蘭這麼一說,如蘭突然有些興奮:“或許,真的有好戲看了。走,咱們現在去綢緞鋪子選一選!空手回家,他們問起來,咱們也不好交代!”
如蘭猜得果然沒錯,真有好戲看了。
沒過幾日,王若與就跑來和王若弗訴苦:“我的好妹妹啊,我實在活不下去了!要不是沒辦法,我也不會求到你這裡……”
如蘭聽著康姨媽的哭訴,又結合自己知道的其他情況,反覆推敲,總算理清了來龍去脈一一
曼娘還是賣唱女的時候,化名琳琅。康晉對曼娘一見傾心,想納她為妾。可康家已經敗落,康晉出手不算大方,曼娘就對他若即若離。傻傻的康晉還以為問題出在母親不同意上,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
後來曼娘搭上了顧廷燁這條高枝,就和康晉斷了聯絡。再後來顧廷燁氣死了父親,爛了名聲,曼娘就趁著機會離開了顧廷燁。可她怕被追殺,得給自己找一個避風港。康家好歹是世家,康晉又是個好操控的,她就想辦法聯絡上了康晉。
康姨媽一直不同意曼娘進門,可曼娘離開甜水巷的時候捲走了不少值錢的東西,包括一些寧遠侯府的貴重物品。她自稱是寧遠侯府太夫人的遠房親戚,因為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又無兄長,陰差陽錯做了賣唱女。
康姨媽一聽,這姑娘原來有錢還是侯府的遠親,於是鬆了口,同意兒子納她為妾。
王若弗聽得津津有味,寬慰了王若與幾句:‘不過就是一個妾,你操什麼心?晉哥兒喜歡,納了也就納了!是,她賣過唱,聽起來不光彩。可她自帶嫁妝,又和寧遠侯府的太夫人是遠親,給你那晉哥兒做妾,還委屈了啊?若不是這樣,她找個地主、富戶,當大娘子不好嗎?”
誰能想到,王若與說著說著,竟然哭了。
如蘭沒想到事情能這麼發展,那叫一個荒唐一一康晉還沒正式納曼娘為妾,可好色又糊塗的康姨夫,竟然看上了曼娘!現在父子二人因為這件事情,反目成仇。再加上曼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康家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之前王若與打長柏的主意,謊稱康允兒愛慕長柏,王若弗是挺生氣的。可事情過了那麼長時間,氣也消了,她又同情起了姐姐:“康海豐真不是個玩意兒!平時一屋子鶯鶯燕燕也就算了,還跟兒子搶女人。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他真以為自己是李隆基,和壽王去搶楊玉環啊!”
“妹妹,我的命苦啊……康海豐那個混蛋,沒個丈夫樣不說,還沒個父親樣……晉哥兒真是作孽,攤上這樣的父親……”王若與拉著王若弗的手,忍不住掉眼淚,“我這些年,是怎麼熬的啊……當初若是你嫁了康家,也得過著這樣生不如死的日子……你現在夫婿、兒子爭氣,後宅又清淨,別忘了你那命苦的姐姐啊……”
如蘭知道康姨媽不安好心,又得搞事情了,冷笑兩聲:“姨媽有話直說。”
“姐姐,你別哭啊!這事情……怎麼辦呢?要不我讓柏哥兒去勸勸晉哥兒,再讓我家官人去說康海豐那個混蛋!”王若與一示弱,王若弗心軟了,“如兒,怎麼和長輩說話的?你姨媽心裡苦,你不安慰兩句,還陰陽怪氣什麼?”
“我的好妹妹,你別和孩子一般見識了……我上輩子作了什麼孽!你不知道,我家那兩個天天在鬧,我整晚上都睡不著覺,現在腦子裡都還嗡嗡的……我尋思著,趕緊給晉哥兒定下個大娘子吧,別讓他為這個琳琅姑娘,再惹出什麼禍事……你也知道,這些年我們康家就那麼個情況,哪能隨隨便便說到合適的姑娘。不如你讓……”康姨媽又一次打苦情牌,小心翼翼試探王若弗。
王若弗以為她要打如蘭主意,瞬間警覺起來,變了臉色:“不行,想都別想!”
“哎,我的好妹妹,你緊張什麼?我知道,如兒是你的心肝寶貝,你捨不得呢。晉哥兒是個糊塗的,我怎麼捨得把我的外甥女往火坑裡推?當姨媽的打外甥女的主意,那還是不是人?”王若與看穿了王若弗的心思,連忙解釋。
王若弗瞬間覺得自己把人想得太壞,對王若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啊,瞧你這話說的。你疼我家如兒,我就不疼你家晉哥兒?晉哥兒這事是荒唐了一些,可我也不能眼睜睜看他一輩子打光棍……你看好了哪家的姑娘,我去幫你說一說,保準你滿意!”
“這話可是你說的。”王若與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沒問題!晉哥兒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王若弗拍了拍胸脯,爽朗地笑了兩聲,“我和你說,永昌伯爵府的吳大娘子,就是那個特別愛做媒的,和我家有交情!我說不通的事兒,我找她去!”
王若與瞬間換上親親熱熱的笑容:“我就知道,妹妹對我最好了!咱們姐妹,血濃於水,別人都是外人。你把六姑娘說給我家晉哥兒吧!反正六姑娘不是你親生的,不過一個庶女,讓她過來,你也不心疼。”
王若弗一聽王若與打明蘭的主意,瞬間不悅。
先不說盛老太太絕對不可能同意這件事情。單說明蘭本身,雖然不是她十月懷胎親生的寶貝,可這些年相處久了,也有了情分。她怎麼捨得把明蘭推過去?明蘭以後跟著賀弘文,過著簡簡單單的幸福生活不好嗎?
她有些懊悔剛剛話說得太滿,此刻不好直接反駁,只能含含糊糊婉拒:“明兒她是個好孩子,而且都記在我名下了……”
如蘭見狀,懂了大概。既然母親不好當這個惡人,那就由她出面吧!她伶牙俐齒,反擊起康姨媽那叫一個乾淨利落:“姨媽,六妹妹的婚事,由祖母做主,輪不到您在這裡指手畫腳!哪像您家,一堆庶女,隨隨便便給人當妾室!”
被如蘭這麼一說,王若與心越來越虛,可嘴上還得逞強:“妹妹啊,你瞧,如兒都被養壞了,目中無人,對長輩大不敬啊……這種話,是一個小姑娘能說的嗎?”
“姨媽是看不起我們盛家的家教?至少我們盛家,沒有不務正業、好色糊塗的主君,也沒有未婚就想著納妾的嫡子。”如蘭毫不客氣懟了回去,“上次姨媽想把允兒表姐嫁給我二哥哥,聽說還想把元兒表姐嫁給舅舅家的王佑表哥……這次,還想讓我六妹妹嫁給康晉表哥?都是親戚,姨媽可真會薅羊毛呢!這算盤打的,誰不佩服?”
王若弗見如蘭懟得漂亮,居然還挺得意一一姑娘棒棒的,將來不會吃虧。
可她嘴上也得輕描淡寫批評幾句:“如兒,以後不能對姨媽那麼說話。”
王若與見王若弗沒有收拾如蘭的意思,又開始挑撥王若弗和盛老太太的關係:“行了,外甥女不懂事,我這個當姨媽的,不和她一般見識。倒是你,還整天傻呵呵的,六姑娘是婚事還由你家老太太做主,不是開玩笑嘛?你是她嫡母,得拿出一個當嫡母的樣子!你現在就插不上手了,將來盛家更沒你說話的份了。”
之前王若與說盛老太太壞話,王若弗還以為姐姐是為了她好,只不過操錯了心。可一來二去,王若弗不是傻子,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不耐煩了,語氣也重了幾分:“姐姐,我體諒你過得不容易,很多事不和你計較。可你也不要指手畫腳我們家的事情!先管好自己家吧!上樑不正下樑歪,父子倆沒一個好東西!康海豐和晉哥兒為了一個女的能鬧起來,真是讓人笑話。”
“你……你眼裡也沒我這個姐姐了,是不是!”王若與想不到一直好糊弄的王若弗也支稜了起來,氣得咬牙切齒,“你信不信,我回去和母親說這些事兒!”
王若弗的眼神瞬間黯淡,沒了底氣。
如蘭知道,外祖母王老太太是個偏心的,要不然康姨媽敢這麼囂張?
想起前世的種種事情,她膽子大了起來,死死瞪著康姨媽,把事情往大說:“姨媽,遇到事情不要總想著搬出外祖母!別人敬重外祖母,那是看在配享太廟的外祖父份上!您是王家的女兒,身上流著王家的血。我可提醒您一句,您要是胡作非為,事情鬧大,連累王家,我看到時候誰能護得了您?”
“行行行,你厲害了!我倒要看看,你外祖母怎麼收拾你!”康姨媽毫不示弱。
王若弗像母雞保護幼崽一樣,攔在如蘭身前:“敢動如兒,你試試!”
王若與見王若弗真動了氣,又換上一副笑呵呵模樣:“妹妹啊,我就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裡去。行吧,你是個高風亮節的嫡母,不捨得把六姑娘嫁過來,我不強求。只是我提醒你一句,你就不怕如兒蠻橫無理,將來嫁不出去嗎?”
“嫁不出去,我養!”王若弗叉起腰,“我的嫁妝,夠她好吃好喝一輩子了!”
王若弗真的有這個底氣,可王若與不行,她的嫁妝都被康海豐這個混蛋拿走,養一大堆妾室通房和庶子庶女了。康允兒已經嫁給長梧,康元兒嫁誰?她給不了康元兒多少嫁妝,可又拉不下顏面讓嫡女下嫁。
“行,我的好妹妹啊,我就當你今天心情不好。多喝點茶,消消火啊。”王若弗硬氣起來,王若與就軟了,“以後,我們還得多走動走動,畢竟是親姐妹。為了這一點小事,傷了和氣,不值得的。”
王若與走了,屋子裡只剩王若弗和如蘭二人。
“母親,您以後少和姨媽來往了。她安得都是什麼心!”如蘭提醒王若弗。
“哎,我的如兒啊!她做的那些事,我怎麼能一點兒都沒數?到底是親姐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我一看她過得不如意,總是於心不忍,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誰能想到,她又是打柏哥兒的主意,又是打明兒的主意……”說起姐姐,王若弗滿臉都是無奈,“假如你大姐姐跟了一個混賬玩意兒,日子雞飛狗跳。她過得難,做了一些不地道的事兒,有時候還算計到了你頭上。你就真能和她劃清界限,以後不再來往?”
“我大姐姐才不是那樣的人。”提及華蘭,如蘭一半驕傲,一半心疼,“她一直都為我們著想。”
如蘭和明蘭想了辦法,解決掉了忠勤伯夫人,華蘭這才過上了好日子。之前的華蘭,要多難有多難。怎麼沒見華蘭出手害人?反倒是華蘭顧著弟弟妹妹的婚嫁和家族的聲譽,忍氣吞聲,忍辱負重。
王若弗看著如蘭,既欣慰又無奈:“你啊,今天對你姨媽說的話,實在是重了些。哪有當外甥女的和姨媽那麼說話?要是她找你外祖母告狀,怕是你外祖母第二天就得興師問罪來了!不過你提點一下她也好,省得她覺得有你外祖母撐腰,做事從來否不考慮後果。有的話,我說不出口……她畢竟是我姐姐。”
如蘭立馬跟了一句:“母親,以後姨媽過來,我陪您一塊接待姨媽。”
“哎,我知道你什麼心思。你祖母之前和我說了好幾次,說你姨媽心思不正,讓我注意點。這段時間她找我好幾次,我都編了理由回絕。可這一次她說她家出了大事,我不放心,所以……”王若弗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你姨夫混蛋,你表哥不爭氣,她也是個可憐人啊!我若是她,說不好也會做錯事……”
“母親,您心裡有數就好。姨媽說什麼,您聽著就是了,千萬別答應她任何事情。見她可憐,多給她送一些好東西就是了。”如蘭笑道。
晚上,如蘭躺在床上,想著康姨媽和曼孃的事情,越想越有意思。
康姨媽和曼娘,哪個不是厲害的?
若是再把小秦氏再扯進來,那簡直是在養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