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8章 尾聲2

思及此,俞非晚理了理心中愁緒,朝許亦楓道:“你讓他們二人退下吧,我有些話,就在這兒,和你說清楚……”

“……”許亦楓本想一口推辭。

他心知,俞非晚在這裡,有過不太好的回憶:第一次,是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成婚;第二次,是身中劇毒,昏迷了數日,性命垂危……

但如今的天衍山莊,即使裡面有豺狼虎豹,以他一莊之主的身份,是無論如何也能在這裡,護住她的。

然而看著俞非晚,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便再也難以拒絕。

他下令屏退了兩個僕人,走下石階,與她相視而立,目光灼灼地望著她道:“好,有什麼話,你儘管說,我都聽著……”

今日,陽光正好,百花迎春。一如那一天,在良頃谷谷口處,他與她話別……

“這是‘四方印’,”俞非晚自懷中取出一枚,用錦布包裹著的方型木盒,遞給許亦楓道。

“這……這不是從我家寶庫裡盜走的錦盒嗎?怎麼會在你這兒?”

“這本是朝廷的東西。”俞非晚冷靜地道:“不,應該說,這是劍宗所造,多年來一直鎖在了皇宮的文淵閣裡。上次武林大會之前,被許修慶給偷了出來。他想要在大會上獻出此物,號令天下,密謀造反,被醉江樓給了截下來……”

“我爹……”許亦楓呢喃道。

“不錯。相信你已經知道了,你爹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但今日我來,並不是向你興師問罪的……”俞非晚頓了頓,沉聲道:

“‘四方印’後來又回到了皇帝手中。因為郡主失蹤一事,皇帝便將他交給了承昱,希望他帶著這枚寶物,去找郡主時,能有所助益。只可惜……”

一想到顏華郡主,自城牆上一躍而下的身影,如劃過天際的流星,絢爛而耀眼。

她一定是深愛著蒙乘風,才能有如此大的勇氣,追隨他而去吧?

俞非晚將飛遠的思緒收回,朝許亦楓道:“總之,這枚‘四方印’,於朝廷已無用處。我想,與其將它留在文淵閣裡,不如交給你……”

“這……為什麼……”許亦楓早已從手下口中得知,謝承昱在與大宛的交鋒中受了重傷,危在旦夕。

但聽非晚這麼親暱地稱呼他,才清楚地知道,兩人關係已經今非昔比。

“劍宗前輩曾說,得了此物,便可號令天下,聚四方有識之士。”

手中的“四方印”,如有千鈞之重。許亦楓還待說些什麼,又聽非晚陌生地道:

“你別誤會,此次我來找你,不是我的本意,而是他的意思……”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康,他和我,都希望你,永遠都用不上它!”

當公孫穎走到門口時,只來得及瞧見,俞非晚轉身而去的背影。

這種感覺有些微妙,明明她與那位俞姑娘,只在月神節上,匆匆有過一面之緣,連話都未多說幾句。

但她總覺得,自已非常瞭解,並且欣賞俞非晚。

這和她與許亦桐的關係不同。她看著俞非晚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穎兒!”許亦桐未料到,得了訊息而來的公孫穎,即使懷著身孕,竟然比她走得還快,一時她竟然落在了後面!

她在身後追問道:“怎麼樣?那狐狸精還在那兒麼?”

“什麼狐狸精?”許亦楓慌張地看著公孫穎的側影,回身喝道:“阿姐,你別亂說!”

公孫穎聽到這幾個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輕柔地撫摸著隆起的肚腹,心下一片柔軟。

“我哪兒有亂說!”許亦桐仍不甘心:“喂!穎兒,人還在那兒呢!你怎麼不攔下她?快,楓兒,你快去抓住她!快呀!”

“阿姐!”許亦楓不知道,這些話俞非晚有沒有聽到,但她總歸是再也不會回頭了。

公孫穎倒是面上波瀾不驚,只見許亦楓一甩衣袖,大快步地踱進了山莊。

“楓兒!你去哪兒?”許亦桐回頭喚道:“穎兒還在這兒呢!你怎麼能這樣?”

“好了,阿姐!”公孫穎也隨許亦楓這麼喚許亦桐:“別這麼大聲音,對寶寶不好……他方才都踢我了!一定是向我抗議呢……”

“哦,對……”許亦桐她執著公孫穎的手緩緩道:“穎兒,那個俞非晚,你當真不在意麼?你如今懷有身孕,行動不方便,不如讓我去……”

“阿姐!你想到哪兒去了?”公孫穎回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與那位俞姑娘,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面,哪來的在意一說?”

“可是……我看楓兒對她的態度不一般,好幾次那小子都在我面前護著她!我看,說不定她早就已經……”

“阿姐!”公孫穎呵斥道:“休得胡言!我與亦楓已經成親,我們倆夫妻一體,禍福與共。他是天衍山莊莊主,我是丞相府的人。如果有人膽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嚼舌根,我和亦楓,都絕不輕饒!”

“穎兒……你……”

公孫穎雖懷著身孕,但怒意浮上臉頰時,絲毫未有一絲削弱她的威儀。

嫁入天衍山莊多日,許亦桐從未見她如此惱怒,這才明白,方才是自已失言。她正想著該如何轉圜這尷尬的處境,又聽公孫穎道:

“對了,阿姐,你上次教我刻的木劍,怎麼做來著?我又忘了……”

這一句語氣同上一句截然不同,令許亦桐有些恍惚,彷彿方才她的發怒,只是自已的錯覺……

“阿姐?”公孫穎喚她:“你也是要做姑母的人了,切不可再說那樣的渾話,在未來侄子面前,該有做長輩的樣子,你覺得呢?”

“……”許亦桐低聲道:“你說的對……是我失態了。楓兒他……他不會怪我吧?”

“阿姐放心,亦楓已經不是從前的亦楓了。他不會放在心上的。咱們回去吧……”

“好……”許亦桐攙扶著公孫穎,緩步向山莊深處走去……

————————————————

月色似練,螢流如織,星繁河白,烏鵲橋頭。

俞非晚從安京啟程,去往神農峰時,天色已近深夜。

下午時分,她還去了一趟岑府和扶芳館。

聽岑府上的管家說,岑將軍如今已升為了一品大將軍,在朝中無人能出其右。

宋揚舟和孫商遠,也因在戶爾律一戰中立下大功,被皇帝一個封了五品歸德郎將,一個封了翊麾校尉,前途不可限量。

再加上公孫頡夜以繼日,殫精竭慮,已經坐穩了文臣之首的位子,即便那個皇帝老兒,再怎麼不著道,安京城的朝局,也算是徹底安定下來了……

齊老前輩因為年事已高,再也不過問朝廷之事。他將京兆尹府的一應瑣事,交給了那個不靠譜的孫兒後,便約了醉江樓的曹老,兩人成日裡相約,於資水畔立杆垂釣,閒來好不恣意。

至於劍宗前輩,自那日他見了聶百川之後,便再也不見了蹤影……

想來他在聶百川身上找到的那把利劍,一定對他非常重要!

不過,眼下她也來不及顧及其他,因為武半夏和星隕,趕在她出發前,也折回了安京。

最令她驚訝和欣喜的是,星隕的盲症竟然被半夏給治好了!

半夏說,多虧了她從文淵閣裡盜出來的那本《傷難經》,才能讓星隕得以重見光明。

而在她看來,如果沒有半夏的日日陪伴,和悉心照料,即使千百本《傷難經》,也抵不了多大的作用。

如竹有了好的歸宿,醉江樓也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似乎安京城裡的一切,都很圓滿……

除了……他……

俞非晚強撐著精神,駕馬跑了一整夜。駿馬腳程極快,於天快亮時,便抵達了神農峰底。

抬眸望著眼前雲霧繚繞的高山,俞非晚的思緒再次回到了往昔——半夏曾說,上山的路千難萬險,她和星隕可以陪自已再走一趟!

然而她卻拒絕了。

有些路,遲早要自已一個人去走的。

將凌風刀法和歡羽神功的招式,在腦海中再過了一遍,她攥緊了手中凌風刀,足尖點地,直奔山頂而去!

———————————————

“什麼!不在這裡!前輩!謝承昱究竟去哪兒了?”

武玄盛還是一如既往地精神矍鑠,除了眉眼間多了幾道皺紋,其餘倒與初次現身武林大會時無二。

武玄盛看著眼前的女孩兒,兩鬢邊的髮絲有些微凌亂,還有眼角和虎口,多出來幾道血痕。讓他一眼看出,這姑娘為了上山,定是吃了不少苦頭。

他輕撫頜邊鬍鬚,微微笑道:“姑娘莫急……我……”

“我怎麼能不急!”俞非晚一把攬過武玄盛的肩膀,搖晃著他的身軀喝道:“他是怎麼走的?他醒了?自已離開的?還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給抓走的?啊?”

“你先別激動!”武玄盛好不容易定住了身子,想到曾經,也有這麼一個人,抓著他的手,問他一味解毒的方子,心下不禁嘆道:“姑娘,你且聽我說完……”

俞非晚這才知曉自已在長輩面前失了態。她鬆開緊握的雙手,等著醫仙繼續說下去……

“他既不是自已離開的,也不是被人給抓走的,是他的師傅,歸一老人……下山來找他了……”

“歸一老人……”

“不錯。他知道承昱身中劇毒,便帶他回了歸海之巔,就是為了給他治傷。”

“我聽他提起過,歸一老人曾經治好過他的火毒!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前輩,這麼說來,他的毒便有救了?”俞非晚幾乎是欣喜若狂地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武玄盛卻不如她預想的那般樂觀:“我行醫問道幾十年,還從未碰到過如此棘手之毒。連我都沒有把握的事,歸一他……”

“他怎麼樣?”

“不好說!或許他有獨到的法子吧?”武玄盛似是想起了什麼,將案几上的兩本冊子拾起,放入俞非晚手中道:“這兩本經書你先拿著……”

“《歡羽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