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人有著柔軟的碎髮,較長的一撮頭髮散在眉眼兩側。一雙含情目眼裡含著淚水,抱著姬白的大腿乞求他不要離開。
聲音也是我見猶憐般的軟糯,棕色瞳孔眼裡似道不盡慼慼悲苦。
姬白猜君席就是這麼想的,因為他看見君席滿臉柔情具是父愛氾濫,停頓一會後就小跑了過來。
——
眼看君席就要接近,偏偏身下的人還抱著他不放,姬白頓時慌了,怕解釋不清,腳下一用力,就把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給踢出去。
剩下的幾名面容姣好的男子乖乖待在原地站著,像鵪鶉一樣。
姬白想拉著君席的手解釋,哪料君席只是不贊同的看了他一眼,伸出雙臂抱住了那個男子。
姬白的手愣在原地,這是……什麼意思?
他茫然片刻,只見君席一直哄著那個人,感覺心像是被颳了一道裂縫。
“哥…哥…你怎麼不……”不拉著我?
姬白話未說出口,君席就打斷他:“姬白,你不應該這麼對他,小……孩子罷了,看這瘦的……”
君席眼裡泛疼,實在是沒忍住,摸了摸男子的軟發,果真和他想的一樣柔和。
想說什麼,只是注意到這裡有外人,話鋒一轉輕柔詢問:“餓嗎?要不要回我家吃飯。”
像是哄騙小紅帽的大灰狼,只不過是那個莫名其妙的人用容貌哄騙了哥哥。
“真是孩子。”君席抱起男子,見他點點頭,聲音裡皆是愉悅:“走吧,跟哥哥回家。”
邊說邊舉高高。
看得出來,君席是真的很高興。像是突然發現了自己離家出走多年的大兒子。
而且,哥哥?姬白臉色煞白,他以為這是哥哥二字是他專屬,哪知隨便一個人的出現都可以剝奪了這個暱稱。
男子看了姬白一眼,身體瑟縮一下,輕聲道:“我叫秦白。哥哥,我家……我……”
抽泣聲不止,秦白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即使他話未盡卻意已明。
在姬白眼裡就是這樣,他覺得這人甚是有心機,偏偏君席沒看出來,擼著秦白的腦袋問:“沒關係,哥哥幫你。家裡還有大人嗎?”
秦燕眼淚嘩嘩的落:“只剩下一個患病的姐姐。”
“姐姐?姐姐好啊。會疼人,不會拿著棒子亂咬人。”君席瞬間心疼到了極點,拿出紙巾擦了擦他的眼淚:“乖啊,跟我回家,我幫你解決你家裡的問題。”
哥哥這是在說什麼東西?不知為何,姬白認為自己從君席的話裡聽出咬牙切齒的憤懣。
連高興都少了幾分。
不久又矢口否定,看哥哥這個樣子疼愛都來不及,又怎麼會……
“好。”秦燕任由君席把他扶起來,方向正好面對著姬白,眼裡閃過不安。
君席半摟著秦燕,自然感受到了懷裡人的抖動,皺著眉看向姬白:“姬白,我給你錢,給你權,是讓你這樣對跟你一樣曾經深陷泥潭的人?”
“我只是推開了,我想拒絕,可他緊抱著我不放,”姬白眼裡閃過受傷的神色:“哥?你不信我。”
君席沒有說話,他只是知道自己看見了了那一幕,然後低頭問秦白:“是這樣嗎?”
秦白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是的。”
“您不要怪我,我只是……只是走投無路了,有人跟我說來這裡給人看幾眼就可以賺十萬塊。給的太多了,我——”
泛紅的眼眶充滿無辜,君席沒話說了,安撫的拍了拍秦白的後背,“沒事,哥怎麼可能怪你。”
君席把哥哥這一角色帶入的很快。
然後看了眼姬白,很認真的道了歉:“抱歉,我不應該冤枉你。”
“沒關係。”姬白吶吶的道,他沒想到還能讓君席道歉,君席的身份,怕是做錯了,身邊也一堆人會叫囂著沒錯。
此時的姬白忘了,君席也是從孤兒一步步爬上來的,他儒雅辨是非的品行一直是外界為歌頌。
“那我帶他回家,可以嗎?”君席用商量的語氣問。
“可,可以的。”姬白磕磕絆絆的道:“我都聽你的。”
君席滿意的點點頭,抱起懷裡的男孩,問道:“你幾歲了?還在上學嗎?你姐姐知道你出來了嗎?需要我們先去趟你姐姐那裡嗎?”
姬白站在身後,眼睛半眯,狹長的眼裡盡是不虞:“你們可以走了。”
站著一排的人一聽可以走了,瞬間露出一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神態,紛紛從暗道離開。
看著這些人的動作,姬白冷哼一聲,他秋後算賬。
然後緊跟著快要走出門口的君席。
剛好聽見秦白回答。
“十五歲了……”
十五歲了身體抽條般有著成年人才有的身高,瘦弱無骨,連血色都少見。
這白也是有一點——摻黃的感覺。
看錯了?姬白對化妝什麼的並不熟悉,以為這是個人體質問題,像他就是見不得光的白皮,見光必黃。
算是敏感性肌膚嗎?輕而易舉就可以留疤的。
但實際就身體蒼白那一塊,姬白還是很自信的,哪有他身上的顏色鮮豔,連唇都是櫻桃紅,誰看了不說一聲愛。
下屬們之間互相道:“老闆那口血唇,誰不高興了那可是見血的命,真是愛他閉上嘴的模樣。”
只不過這些傳言都沒讓姬白聽到過。
三兩步到了大堂,姬白注意到哥哥只顧著和秦白聊一聊天,明顯忘了他,這才半是慶幸半是傷心的來到霽月面前:“說說,你這是辦的什麼事。”
語氣顯然有著餘怒未消的沉重與不開心,這是非常不滿意霽月辦的事。
可霽月不怕,或者說,她早已想好了說辭:“按您之前的吩咐,今天準備美男子,之前您在睡覺,就安排在了包廂內。”
仔細想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姬白被噎住了,依舊拿舌頭抵了抵後槽,“那看到君席來了你不曉得攔一攔。”
“攔了,沒攔住,君董已經等了半個小時,可能是等不及了。”霽月理直氣壯道。
“等不及——”姬白看了眼在車內等著他的君席,懶得跟跟霽月廢話,“自行去B區領罰。”
說完就大步離開。
霽月坦然接受,面無波瀾的恭謹道:“是。”
抬眼卻看到姬白卻已經回到車裡,遠遠望去,還能看見姬白淺笑著。
霽月吐槽:“慫貨。就會給我們這些人使性子。”
話說,剛剛君董抱著的是誰?
真厲害,居然能當著姬白的面被君董抱著。
霽月淺笑,找到自己安排的那群人,一點人數,發現沒有少人,笑意就收斂了不少,語氣不善:“被抱走的人是誰?”
沒有人回答,沉默片刻,有個人用那細如蚊子的聲音道:“小姐,您的小情人自告奮勇的說要幫忙。所以……”
“所以你們就這麼讓他去了?”語氣裡帶著以往沒有的諷刺,霽月有些發飆,自家小情人被那兩神經病帶走了,這下可氣的不輕,讓人把他們拉下去:“既然看管不力,就應該挨幾刀好好長長記性。”
獨自一人站在櫃檯處,霽月先是急得撩了一把頭髮,後深吸一口氣,待自己緩過來,這才拿起保溫杯喝起了茶。
這可是她在小少爺旁邊唸了很久,小少爺才肯紆尊降貴的給他泡的一杯差。
她可是喝了兩天。
現在還是熱乎的。
想到這裡,霽月放鬆了心神,算了,小情人丟了就就算了,可惜用著順手,只能重新再找一個了。
這個……霽月喝茶,霧氣順著鏡片上升,露出霽月不滿的神情。
……還是不太乖。
——
車上,司機老張開著車,略微有些惶恐不安,這把一位老闆的行蹤告知裡另一位老闆,他會不會丟工作?
車上,姬白坐在一旁,看著旁邊人親親我我,握緊拳頭,告誡自己一定要忍。
色字頭上還一把刀,他這還什麼都沒有呢,不得臥薪嚐膽試一試。
與姬白心靜不同的顯然當屬君席了,他很高興,他似乎又可以養一個兒子了。
連忙問,“要跟我籤合同嗎?”
“什麼合同?”
“戀愛合同。”君席坦蕩蕩。
秦白看也不看,眨眨眼,有些懵懂無知的盯著君席的眼睛,:“為什麼是戀愛合同?”
這份合同甚至都被沒開啟。
君席想順著秦白的話解釋,似乎發現不行,絞盡腦汁的想開口,卻無從下嘴,怎麼看都是包養合同,可為什麼之前的人都答應了。
君席先是求助的望向秦白,沒得到回應,這才望瞭望姬白,神情裡盡是茫然加無措。
為什麼呢?
他好像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是這個合同。
君席愣著,看著像是隻被欺負很了的小貓。是動手的那一個,卻因為打輸了架,委屈巴巴的看著主人。
眼裡帶著溼氣,姬白心下一軟,嘆了口氣,替君席解釋:“放心,我籤的也是戀愛合同,就是給他照顧的。”
隨後說了句違背事實的話:“哥哥喜歡照顧人。”
其實是被照顧。
君席聞言,覺得有自己的行為一致,卻又有些難受。
他第一次開始懷疑秦燕給他的這個合同和秦燕告訴他的話。
“用錢包養小孩,照顧他。你有錢,年紀大,應該的。”
君席下意識鬆開了抱著秦白的手,讓他靠著窗邊坐著。
他有些厭惡可愛控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