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茉確實不敢,而且有苦難言。林臨突然消失不見,即便再傻也明白,她是被大公子擄走了。
但口說無憑,又無人證。況且當朝大公子深夜親自到妓院擄人,說出來誰會信?
他又是那樣溫文爾雅的人設,爹和二公子都不可能讓她去犯這種傻。
更何況自從杭州城裡流傳二公子在陳府染疾後他便再也沒有露過面。花子茉一度懷疑這個二哥哥是不是真的病了,沒準就要病死了呢。
她六神無主。只得常常在大公子府門外徘徊,希望能夠當面問個究竟。但大公子也如同消失了一般,一連幾日都沒有出門,也難怪,他在城中宅邸眾多,天知道他每天住在哪兒。
大公子回到房中,褪去外衫和上衣露出被林臨咬出牙印的傷口。小妮子還挺有勁兒,大公子齜牙咧嘴的上藥。
無錯書吧儘管篤信天命,但他也並不相信林臨說的話。不過和老二一樣,他並不想殺她。天下大事,殺一個女人能解決什麼問題?
即便能,他也不想。
侍衛端著藥出去,大公子乾唯治半躺在榻上休息。當初要姑蘇繡工林寒歲刺繡一件金龍大氅,原本只是為了給叔父祝壽,結果林寒歲超額完成任務,事情的走向一下子發生了改變。
乾唯治本對大氅沒什麼興趣,哪怕金龍夜飛,也不過就是在叔父跟前討句誇獎而已。但老二要帶它去南棠,事情的性質就變了。經過一番較量,最終還是被老二奪了去。無奈之際,就想讓林臨多做幾件,這樣一來,所謂的金龍也就沒有價值了。
奈何她不願意!大公子有點氣,肩膀隱隱有些疼。她咬他的樣子,就像一隻狂怒的小獸,分明很憤怒,五官飛起,用力踢打,卻也只是軟軟彈彈的觸感,依舊是杏眼梅腮,吐氣如蘭,真是人間尤物啊。怪不得林萬非要朝老二要她。
疼,是一種印記。大公子撫摸著肩頭的傷,眼底漾起一抹一閃而過的深邃。
林臨被關在一處小院裡。院子的花樹影裡終日有一個人筆直的站著,冷冷的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不吃飯不睡覺嗎?林臨好奇,想去探個虛實,但一旦離他五步近,他就會彈開,或者登上房頂,或者踩著院牆,總之,不給她任何單獨接觸的機會。
久而久之,林臨也不再好奇。大公子沒有來,二公子也不見蹤影,也不知花子茉現在怎麼樣了?林臨不自覺的托腮坐在窗前胡思亂想。
姿容儀態,傾國傾城。
南棠國都。一派繁榮景象,街市商販叫賣,勾欄瓦舍,滿樓紅袖。此刻最有名的酒樓橙樓正高朋滿座,宰輔張汲的弟弟張仲佶舉辦的私人宴會正在進行中,南京有名的文人士子齊聚於此。
酒過三巡,各逞其藝。
大家以“秋月”為題詠詩,又以“高山流水”鬥琴。絲竹管絃,輕歌曼舞,不知不覺到了掌燈時分。整場宴會的高潮就要到來了,賓客們開啟了炫富環節。
先是一人出示一幅《萬歲通天帖》,乃王羲之真跡!頓時招來不少羨慕。接著又一人出示一頂冠子,由三百棵東珠鑲嵌而成,尤其頭頂的一顆最為碩大,瑩光四溢,贏得滿堂喝彩。再一人出示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布帛,招來一陣嘲笑。持帛者緩緩將其浸入水中,座中有識貨的認了出來,原是當年唐宣宗給同昌公主的陪嫁澄水帛,該帛看似平平無奇,但卻薄如蟬翼,浸水之後,即便最熱的伏天亦能滿室生涼,贏得大家一陣唏噓讚歎。
就在第四人將要出示新得珍寶之際,只見座中一病瘦少年緩緩起身,“呵,南棠世家也不過如此嘛,沒意思”,他冷哼,霍然起身,“咱們走”,吩咐隨行的門客。
人們紛紛側目,不少人頗不服氣,“這誰啊”“口氣倒不小”,座主張仲佶打了個哈哈,“這位公子留步,想必一定身懷絕世珍寶,可否給我們這些世家之輩開開眼吶?”
“哼”,少年冷笑。“不必裝模作樣,怕拿出來嚇壞了你們!”
“哈哈哈,我倒想看看你怎麼嚇壞了我們”“好期待啊”“誰家小子這麼狂”“哈哈哈哈”,眾人鬨笑著。
“不必激我,來,就是為了給你們開眼”!忽一振臂,室內所有燈燭一齊熄滅,眾人驚呼。
“看好了!”
少年話音未落,但見一人自樓頂飛旋而下,身後一件大氅豁然敞開,飛旋之際,一條發光的金龍猶如飛龍在天,震人心魄,隱隱還有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正當人們驚歎之時,一道閃電自天際劃過,耳邊一聲炸雷,房簷處的琉璃瓦當下晃了幾晃。
在場的人無不震駭。
轉眼間一切又都恢復如常,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空氣中寂靜無比,那病瘦少年也早已不見蹤影,但見影壁之上一行狂草。
“得金龍者,得天下!”
眾人頓時議論紛紛。角落裡一位身著藍衫的年輕人緩緩起身,默然退場,赫然正是正是那月國二公子———乾唯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