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明忽然被人擋道,看見陌生的男人面孔,臉上露出震驚模樣,說道:
“在下正是榮明,敢問公子找我何事?”
顧昀野道:“你不用害怕,我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的,”
他指了指偏室的茶房道,“我們去那裡坐坐聊會,怎麼樣?”
榮明直接拒絕,說道:“公子,在下還有許多事要忙,並無空與人閒談。”
站在一旁的沈珩如,上前說道:“我們想和你問一些關於烏雀樓,關於謝婉的事。”
“前幾日,烏雀樓又出了人命,那韓楚緒,明令禁止你去這烏雀樓,我們對此感到驚奇,所以特意來到這金若寺尋你”
榮明低下了頭,神情變得灰暗,說道:
“你們想問什麼?既知道我無法去到這烏雀樓,對這烏雀樓的瞭解並不多。”
無錯書吧沈珩如說道:“容公子是為誰點的長明燈呢?我聽聞,榮公子每月十五都來這金若寺禮佛,點一盞長明燈,在這誦經一整日。”
榮明轉過身子,看著院內生長的桂樹,說道:“我與你們素不相識,為何要告訴你們。”
顧昀野說道:“我們是途經此地的散修,受韓楚緒所託,在這烏雀樓除祟,以免今後造成更多人命喪於此。”
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桂葉過濾,斑駁成了滿地的碎影。
金光映照著古寺的琉璃瓦,一片祥光藹藹。
榮明卻在這晨光暖陽中,顫抖著身子。
沈珩如問:“榮公子,這是怎麼了?”
榮明背對著他們一夥人,說:“無礙,我們去那茶室談吧。”
進了茶室後,坐下來,就聽榮明站在窗邊說道:
“我來此點燈,是為死去的一名女子”
沈珩如說道:“哪位女子?”
榮明:“謝婉。”
林慕懷也開口問道:“你與她什麼關係?”
榮明道:“她曾與我相愛,因為我,在七年前,從烏雀樓一躍而下。”
沈珩如追問:“你怎麼會與她相愛,那韓楚緒說謝婉與他青梅竹馬,怎麼會喜歡你。”
顧昀野想的和沈珩如一樣,從韓楚緒告訴他們的話中,還以為謝婉是受烏雀樓邪祟所害。
現在聽到榮明說,謝婉是為了他,自己從烏雀樓跳下來的。
榮明道:“你們還信韓楚緒的話,他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顧昀野問:“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
榮明笑了聲,說道:“你們問我,卻又不信我,那還問我這些事做什麼?”
沈珩如道:“不是不信,你說吧,”
榮明輕輕嘆了口氣,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那時榮明他還是一個小小的七品官員,雖是進士出身,在朝廷裡卻沒有背景,仕途也只能靠自己爭取。
京城裡,有一座知名的樓閣,名為烏雀樓,分七層,高十丈,巍峨壯麗。
許多官家子弟都愛來這烏雀樓談笑風生,他便得空就去烏雀樓臺上結交好友,好為仕途鋪路。
太原謝氏謝婉,是朝中太傅謝季文之女,年方十六,溫婉柔和,才貌雙全。
也最喜歡來這烏雀樓玩耍。
因為這烏雀樓是四百年前,驃騎將軍韓翟為心愛的女子所築,英雄美人,一段佳話。
謝婉在烏雀臺依著欄杆,痴痴地凝望遠處白雲落日,淡淡的愁緒不經意間蔓延開來,
她在等一見傾心,一世傾情,等一個讓自己深愛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論身份,地位,家世,只要君心似我心。
她發誓,只要遇到,就會傾盡全力圓一場愛宴,即使飛蛾撲火也在所不辭。
流連烏雀臺幾日,謝婉都注意到有個穿著白杏色對鳥雙面錦裰衣的男人,時不時便往她這裡看來。
文質彬彬的,不像是那些高官子弟般傲慢輕浮,頗有一番獨特氣質。
日子過去,就這麼一眼又一眼,兩人結下了不解之緣。
夕陽上圍著一圈圈粉紅色的霧,彷彿女子臉上的紅暈。
榮明走過來,對著謝婉拱手道,“敢問姑娘姓名,看著好生眼熟”
他生的溫潤如玉,溫文爾雅。
謝婉看著他緩緩一笑,眉目溫和,“謝婉,謝太傅的謝,婉,從女,宛聲”
“謝婉,竟然是謝太傅之女,在下冒犯了”榮明驚訝連忙又拱手道,
“在下榮明,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謝婉頷首,紅臉如開蓮。
而那一低頭的溫柔,就有一念間的心動。
至此,二人時常相約作伴來這烏雀臺,吟詩作對,言笑曖昧。
兩人的舉止很快就傳到了謝婉父親耳裡,謝婉被禁足長達一個月,思念之情難以抑制,難耐的寫了封信向榮明訴說。
榮明收到信後,深夜裡偷溜進謝婉的住處,久久未見的情人淚如雨下,一夜纏綿,直到天亮。
榮明對謝婉承諾,“谷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
謝婉靠在他胸前,柔聲道“粉身碎骨,誓不相舍”。
謝婉解了足出府的那一日,是昭武將軍韓楚緒勝利歸朝的日子。
謝婉本不想出去,奈何父親的話不能不聽。
韓楚緒的母親與謝婉的母親是閨蜜,府上捱得近,他母親就經常帶著韓楚緒來府上閒談,兩人從小就經常見面,一起作伴玩耍長大的。
城門外,韓楚緒一襲軍裝英俊軒昂,臉上帶著剛毅豁達的笑,是京城裡許多少女的傾慕物件。
但深知韓楚緒脾性的謝婉站在那卻並不心動。
“我回來了”韓楚緒眸子泛著光亮,望著謝婉笑的很開心。
“恭喜,又立了軍功,我爹叫我出來迎你,真累,每次都被逼著洗漱裝扮出來見你”
謝婉無奈,仰起頭看著遠處青翠,又道,
“不過真好啊,終於出來了,被關了一個多月了”
“怎麼了,為什麼被關”
韓楚緒笑容頓住了。
“我喜歡一個人,我爹不同意,不許我和他見面,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真是愁死了”
韓楚緒的表情很不好看。
“我一個只會打戰的哪裡知道怎麼辦,那你不要喜歡他了唄”
真是死腦筋,感情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嗎,謝婉嘆了氣,不再理他。
三天後,謝家府中接到聖旨,全家都出來跪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