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習慣,大家吃飯的時候都喜歡聊點什麼,不拘正事或八卦。
但今天因為薛然的存在,而顧落也格外心累,這頓飯倒是吃的格外安靜。
吃完飯,終於到了聊正事的時候。
肚子填飽了,顧落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事情是這樣的……”
顧落說的簡單,但大家卻都聽出了一腦門子冷汗。
說句老實話,大家對顧落身上那幾個系統的態度從始至終都是複雜難言的。
一方面他們擔心那幾個系統來到藍星其實帶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現下對華國的幫助都不過是些糖衣炮彈罷了。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十分信任那幾個系統,稱得上一句安全感十足。
尤其是在岑延等人做過那麼多次任務,卻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任務之外的事故時。
在他們心中,早就形成了這樣一種認知——系統的科技程度之高,他們藍星無法比擬,其他世界也一樣。
但現在薛然的到來,卻打破了這樣一種認知。
他們陡然意識到了薛然的恐怖之處。
而顧落曾經卻和薛然正面對上,並被她剝奪了系統,險些步上其他幾個系統宿主的後塵。
潮水般的後怕洶湧而來,眾人儘量剋制住自已的表情和心跳,以免惹了薛然不高興,但視線卻還是控制不住的落在顧落身上。
接收到眾人視線的顧落當然知道大家在後怕什麼。
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沒必要再多說些什麼引得大家情緒激盪。
所以顧落自然而然的轉移了話題,她看向薛然:“我說完了,該輪到你說了。”
薛然挑眉:“說什麼?”
顧落:“吃飽了,也喝足了,現在該說說你跟著我來藍星幹嘛了吧?”
薛然還是一副不合作的態度:“那個世界玩膩了,我來藍星玩玩不行嗎?”
顧落信了薛然就有鬼了。
“一個正面臨天災末世的星球,我請問你它好玩在哪?”
薛然頗有深意的睨了顧落一眼:“好不好玩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她可是從司蘭竹那顆系統那裡,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顧落屬實是拿薛然沒脾氣,也不準備再同她爭辯,只是正色道:“你玩歸玩,這顆星球已經經不起什麼折騰了,你最好是悠著點玩。”
薛然來都來了,以他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遣返薛然這個異世界來客,還不如以平常心接受這件事。
說平常心就平常心,席老甚至沒有另外為薛然安排住處,而是就讓她住在了顧落所住的別墅。
倒是為薛然安排了一個身手不凡的勤務兵,但不是為了監視她,而是為了保護她。
薛然覺得自已不需要保護,沒人能傷害到她,但不知為何,她也沒有拒絕席老的好意。
席祐看不懂席老這一通安排,只覺得自已爺爺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些,要是薛然意圖不軌,傷害了顧落怎麼辦?
想是這麼想,但席祐也不敢去找席老提出異議,他只能去問岑延。
“她本性不壞。”岑延回道。
“她還本性不壞?你沒聽顧落說的,她可以輕而易舉控制別人?而且她還殺了不少人呢!”席祐不理解,席祐覺得自已三觀受到了衝擊。
岑延涼涼的掃了席祐一眼:“我在異世界做任務時,也殺了不少人,無辜的不無辜的都有。”
縱使他有自已的底線,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手上也有無辜者的鮮血。
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
為了活著,為了完成任務,為了藍星,不僅是他,所有去異世界做任務的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有無辜者的鮮血。
席祐一下子便僵住了,他無力的辯解:“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你們是為了活命,她,她後來又不是為了活命才殺人的。”
薛然後期分明是隨性殺人。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岑延懶得再跟席祐囉嗦,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薛然的人生經歷以及她超然的天賦,註定了不能以世俗的眼光和規矩去約束她。
縱使薛然曾經殺過不少人,甚至現在也不曾把人命放在眼裡,但從顧落的描述來看,她也始終堅持著一個底線。
那就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死在她手上的人,或許有些罪不至死,但無一例外,都是他們自已撞到薛然手上去的。
所以岑延才說她本性不壞。
至於席祐所擔憂的薛然是否會對顧落不利,雖然他們都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若薛然真想對顧落不利,或許顧落根本沒機會回到藍星。
而且薛然對顧落的態度可不一般,她不僅不會傷害她,大概也不會允許別人傷害她。
安排好薛然之後,另一件事被提上了日程——審問司蘭竹。
確如顧落所想,先她一步回來的司蘭竹,沒少宣揚她回不來了這件事。
講道理,顧落其實不是很能理解司蘭竹的腦回路。
她要是司蘭竹,知道顧落回不了藍星,自已偷著樂不好嗎,為什麼非得自曝呢?是嫌自已命太長了不成?
這點自信顧落還是有的。
如果司蘭竹當真害得她回不來藍星,或是死在異世界,不論司蘭竹什麼身份,她絕對會成為她的第一個祭品。
此前因為擔憂顧落,所以席老等人沒對司蘭竹做什麼,就連審問也是採取懷柔政策,只想從司蘭竹那裡套出更多資訊來。
但現在既然顧落已經回來了,那他們就無所顧忌了。
這場審問顧落和薛然也在場,只是沒在司蘭竹面前露面。
主審的是景元和岑延。
“你身上的系統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因為什麼原因得到的,得到以後為什麼沒有上報?”景元語調懶散,但目光中卻透露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對面的司蘭竹笑的有恃無恐,“我為什要告訴你們?”
景元也笑了。
“因為我沒有道德。”說著他朝身後揮了揮手。
很快便有人抬著一把特製的金屬椅進來。
司蘭竹被迫著換了一個椅子後,面上的有恃無恐終於褪去幾分,“你們想濫用私刑?”
景元支著下巴,“怎麼能叫濫用私刑呢,我們得到了許可的。”
這是席老允許了的。
聽到這話,司蘭竹臉上霎時變得慘白。
就在眾人都以為她受不住嚇,或許會老實交代後,卻見司蘭竹又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哈哈你們用刑又怎麼樣?你們就是折磨死我,顧落她也回不來了,她死在異世界了,她永遠也回不來了!”
司蘭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她笑的很開心,她為顧落死在異世界這件事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岑延倏地起身,自已走到司蘭竹身前,按下了椅子上的按鈕。
司蘭竹的笑聲戛然而止,臉上的笑也轉瞬變成了痛苦的猙獰。
等了幾秒鐘,岑延停下電擊,“你的系統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司蘭竹恨恨地看著岑延:“你怎麼能為了顧落那個賤人這麼……”
話未說完,司蘭竹便再次顫抖著不能言語。
這一次岑延又多等了幾秒鐘才按停電擊椅,面無表情的重複著:“你的系統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我偏不告訴你,我……”
司蘭竹的骨頭比大家想象中的硬,來來回回體驗了五六次電擊椅,司蘭竹整個人都被電的精神恍惚了,才終於鬆口。
“呵,什麼時候得到的?當然是末世來臨前一年就得到了,你們以為只有顧落那個賤人有系統嗎?我也有!我也有!”
司蘭竹的語氣充滿了不甘。
明明她也有系統,為什麼大家都把顧落當成寶,護的死死的!
無視司蘭竹的怨恨和不甘,岑延繼續道:“因為什麼原因繫結的系統?”
司蘭竹本想繼續辱罵顧落,但視線觸及岑延尚未離開按鈕的手時,到底有了一絲瑟縮。
“我怎麼知道什麼原因,突然有一天它就繫結我了。”
“說謊。”岑延再度按下按鈕。
可惜這一次司蘭竹沒能挺過去,她暈了。
司蘭竹的暈倒沒能博得岑延的疼惜,一盆冷水兜頭而下,才暈過去的司蘭竹又被迫轉醒。
“因為什麼原因繫結的系統?”岑延像一個毫無感情的問答機器,連語氣都沒有一絲起伏。
司蘭竹何曾受過這樣的待遇,一開始還能憑著一口氣不妥協,現在這口氣已經全洩完了。
一向哭得叫人忍不住憐香惜玉的她此時狼狽極了,眼淚鼻涕糊了滿臉,也顧不上怨恨岑延竟然這麼對她,只哭求道:“我真的不知道它為什麼要繫結我,求求你放過我……”
審訊室外,薛然興致缺缺,見顧落眉頭緊鎖,倏地道:“你很想知道司蘭竹為什麼會繫結系統?”
顧落緩緩低下頭,“你知道什麼?”
以薛然的性格,她才不會無緣無故說這種話,既然說了,那就證明她一定知道些什麼。
薛然曾經說過,司蘭竹身上那枚系統不具備什麼智慧,但以薛然的能力,從一枚不具備什麼智慧的系統那裡,掏出些有用的資訊,想來不過也不過就是順手的事。
薛然兩手環胸,“我知道的可太多了。”
“你想讓我告訴你啊?那你求我啊。”薛然起了玩心,玩笑地說。
“求你。”顧落迅速蹲下,抓著薛然的肩膀,“爹~求你告訴我。”
顧落不僅求了,還無師自通叫起了爹。
薛然臉上的笑僵住,“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沒臉沒皮的呢?”
顧落微笑:“我就說你沒文化不是,這怎麼能叫沒臉沒皮呢,我這分明是能屈能伸!”
薛然被氣笑了,“你想知道啊,我偏不……”
薛然沒能把話說完,便被一陣巨大的聲響打斷。
伴隨聲響而來的,還有宛如地震般的震顫。
薛然個子小體重輕,被顫地站立不穩,得虧顧落穩穩地抓著,她才沒摔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又有異世界來客了?”因為不忍看見司蘭竹被刑訊逼供而守在審訊室門口的席祐,慌忙衝進來檢視顧落的安危。
他一進來,視線難免觸及審訊室內的司蘭竹。
因為方才的響動,此時審訊已經停止,但司蘭竹的狼狽模樣還是印在了席祐眼裡。
他略有些不忍的移開視線,咬了咬牙,卻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顧落也有些懵,索性看向薛然:“你搞出來的動靜?”
薛然翻了個白眼,尚未說話,外面又是一陣不亞於剛才的響動。
景元和岑延快步從審訊室裡出來,上前幾步,一邊扯起還蹲在地上的顧落,一邊道:“應該是雷暴天災來了。”
哪有那麼多異世界來客,吃飽了沒事幹,專門跑來正天災不斷的藍星。
倒是緊隨毒霧天災之後的雷暴天災更合適些。
兩人話音剛落,果不其然,外面又是一陣地動山搖般的響動,腳下大地跟嗑了搖搖樂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為早便知曉諸多天災中有雷暴天災,所以基地的建築自然考慮到了對雷暴的防禦。
只是他們不知道雷暴天災到來的具體時間,現在倒是被困在審訊室了。
知道是雷暴天災後,顧落反倒放下了心。
她是真怕再來個薛然這樣的不可控因素。
只是這放心也僅僅保持了幾秒,在看到岑延和景元兩人臉上凝重的表情後,突然想想到什麼的顧落,心裡一個咯噔。
此前他們雖不知各個天災到來的具體時間,但也是有個大概範圍的,在臨近天災到來的時間,各大基地和避難所都會提前下發通知,讓所有人儘量避免外出,並做好抵抗下一個天災的準備。
但自從他們做的任務能夠影響到天災結束的時間後,天災的到來和結束就變得越發不可控起來。
也因此,每次天災轉換時,會有不少人因為滯留在外面而死亡。
國家也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只能叮囑大家儘量少去外面溜達。
可叮囑是一回事,各重天災早就壓得人喘不過氣,大家又怎麼可能真的成天躲在室內呢。
也不知會有多少人因為這次天災的突然轉變而死去。
顧落等人並未在審訊室困太久,很快就有人給他們送來了特製的防雷暴服。
天災突然轉換,基地的需要處理的事物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岑延和景元暫且沒有閒工夫再審訊司蘭竹,只能先把審訊一事擱置。
顧落回到別墅後,就纏著薛然,不停的追問她在審訊室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到底知道些什麼大家不知道的事。
薛然雖然被她纏得煩不勝煩,但牙口卻緊,無論顧落怎麼問,薛然都半點不洩口風。
薛然不說,顧落也拿她沒辦法,且以薛然的脾氣,用強也是不行的。
顧落只能把希望放在岑延和景元身上,指望這兩人能從司蘭竹嘴裡問出點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