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來爾望著手機裡時不時父母發來的訊息,那一刻,她特別的窒息。
“我們養了你這麼多年,你說你不結婚生娃,真的給我們丟人,你要死就早點去死,怎麼會養個不孝子出來,當初就應該在肚子裡就打掉裡”聽著媽媽發來的訊息,許來爾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她們的咒罵,可獨自一人在黑暗聽著,她越發的孤獨。
身邊的朋友結婚的結婚,走的走,離去的離去,只有她還活在原點。想一想, 她也沒有為社會做出什麼貢獻,更像是一條死皮賴臉的蛀蟲苟且的活著。
“許來爾,你馬上就三十了,現在我和你媽媽都沒有臉出門,你看別人家過年都歡歡喜喜,兒孫滿堂,可我們了,你讀那麼多書有啥用,還不如隔壁鄰居初中畢業的女兒,人家跟你年紀差不多,娃都三個了”爸爸也發來語音。
“還有你明年要是沒有結婚,以後也別回來了,就當我們沒有你這個女兒,要死就早點死去”許爸爸說著。
“你自己看看,那家女兒像你三十歲還沒有結婚,挑來挑去你都老了,以後只有找個歪瓜裂棗的回來”許爸爸繼續說著。
她關著燈,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裡,只要到了零點就三十了。三十歲沒結婚真的很丟人嗎?許來爾輕輕地把頭往牆上撞。
結婚,她的身體她的心有誰願意娶這樣的人,她又不能傳宗接代就算結了,會有好結果嗎?
她望著窗外,燈光真的很刺眼。
她想起了高畫質博冷清清的躺在她的懷裡,徐年最後想對她說啥。
她回想著以往的點點滴滴,她想起小時候和外公一起住的時候,她們夏天在院子裡乘涼,想起外公為了養活她凌晨起床趕著賣竹蓆,她想起了外公的笑容,憨厚,想起外公最後一次對她說的話。
“外公,我長大了,可是我覺得快樂好難”
小時候,日以繼夜想擁有的家,原來是這樣啊!家真的不是避風港啊,許來爾感到深深地疲憊。她不敢開燈,手機裡放著劉若英一輩子的孤單。她的淚也流不下來,她早已經盲目了,她勉強的笑了起來。
零點到了,她盯著手機螢幕,她逃離出了小鄉村,可永遠逃離不了父母,她還是狠不下心斷絕關係……
許來爾死死地盯著樓下的那棵老樹的某片樹葉,讓自己的眼睛變得難受。她想哭,可她哭不出來,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句,“生日快樂,許來爾”。
門鈴一直在響,許來爾絲毫沒有想開門的慾望。任憑門外的人按著門鈴……
手機螢幕也亮了起來,是外賣的電話,許來爾也還是沒有想接電話的念頭……
門一直被敲,許來爾試著拖著疲憊不堪的軀殼開門。
“你終於開門了,我敲了好久,還打了好幾個電話”一個提著蛋糕的外賣小哥焦急說著。
許來爾連連道歉,“對不起,我剛才睡著了,實在對不起”
“沒事,這是你的蛋糕,今天是你生日吧!”他笑著說。
“是啊,不過我並沒有訂蛋糕”許來爾說著。
“應該是你朋友買的,那祝你生日快樂”他笑的很燦爛。
許來爾接過蛋糕,說了謝謝,關上了門。
許來爾開啟了燈,屋內的燈太刺眼,她一時無法適應,她連忙把眼睛捂住。
許來爾也不知道是誰給她買的生日蛋糕,她拆開了蛋糕盒子,是榴蓮口味的蛋糕,上面還有一張卡片,“來爾,生日快樂”卡片的背面還有一長串的文字。
“來爾,今天是你三十歲的生日,很遺憾我又不能當面給你說生日快樂了,不過過生日,生日蛋糕一定要記得吃,來爾,生日快樂”
手機震動了起來,是張萌的電話。
“喂,來爾,我買的生日蛋糕你收到了沒有”張萌說著。
“收到了,謝謝你”許來爾說。
“可惜你過生日我沒在你旁邊,這煩人的工作啊”張萌在電話那頭抱怨著。
“沒事的,收到你的生日蛋糕,我就已經很開心了”許來爾回著。
“來爾,生日快樂”
“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們都三十了,認識你的時候我才十九,感覺我都老了”許來爾自嘲著。
“來爾,我們才三十,正年輕了。”張萌反駁著。
許來爾笑著說,“我看網上都說三十已經是中年人了”。
“誰說的,我倒要看看哪個鍵盤俠說來的”張萌在電話那頭嚷嚷著。
“好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許來爾說著。
“不行,我要給你唱生日歌。來爾,你把蠟燭點好,我給你唱,待會你吹蠟燭”張萌說著。
許來爾把蠟燭點好了,又把燈給關了。
她說了句“萌,我已經準備好了”
張萌於是開始唱了起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來爾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許來爾一口氣吹滅了蠟燭,她閉著眼睛,許起了願來。
【願所有人都稱心如意】
“來爾,你許了什麼願望”張萌問了起來。
“不說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許來爾說著,“萌,你還是早點休息睡覺,已經很晚了”
“嗯嗯,那你也早點睡覺吧!來爾,晚安”張萌掛了電話。
窗外居然有人放起了煙花,許來爾站在窗前看了起來,只是沒多久,煙花就沒了。許來爾失望地坐在了地上。
許來爾盯著生日蛋糕,愣了好久,周圍又開始安靜了下來,她感覺異常的孤獨寂寞無助,擁有了房子車子錢,對於父母來說,她還是活得很失敗。
三十,依然還是孤身一人。
許來爾真的累了,時不時地催婚,時不時的辱罵,時不時地壓榨……她厭倦了這一切,她又很努力地選擇去逃離,可是她還是失敗了。
無數次在心裡告誡自己,她們沒有那麼重要,過好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可原生家庭帶來的影響哪裡能輕易放下的了。
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她的心沒有越來越堅強,反而越來越脆弱不堪……她嘗試了無數次的自救,她感覺她真的熬不住了。
許來爾聽著父母的語音,她真的特別想砸掉手機,她開始瘋狂的摔東西,把蛋糕往嘴裡塞,她真的感覺自己活夠了。但眼神卻異常平靜。
她脫掉衣服外套,去廁所開啟了淋浴頭,三月的水還挺冷的,但她任憑冷水淋溼身體和頭。
十分鐘後,她到衣櫃裡選擇了一條白色的裙子,然後她又在衣櫃裡找了好久,才找到徐年當初送她的羽絨服,她把它們穿在身上。
許來爾開啟窗戶,凌晨的風還挺大的,夜已經深了,她望了好久,也觀察了好久,仔細聽有沒有人路過,在確定沒有人的情況下,她毫不猶豫地從二十五樓跳了下去。
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經歷了這短暫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