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帶著蘇幕遮，在謝昀安排之人的護送之下，一路逃回了春滿園。
海圓圓一行人早就在此處等著了。
她見到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蘇幕遮，下意識驚呼：“這是怎麼了？”
一路的奔波，林姝已然脫力，臉色蒼白：“你快帶他進去……”
海圓圓喊來自家哥哥幫著一起扶進屋。
司空朗聽到林姝回來了，連忙從廂房內跑出來。
他抓著林姝手臂，神色帶著幾分憔悴與哀求：“公……公主，你快去看看菀菀！”
林姝聽到林菀有事，也顧不得疲憊，連忙問道：“菀菀！菀菀怎麼了？！”
司空朗的眼底泛著疲倦的紅血絲，唇角溢位苦澀：“她……她中毒了。”
林姝瞳孔驟然一顫：“什麼？！”
她連忙進屋，看到林菀的嘴唇烏青，躺在床上氣息孱弱。
她的心驀然酸澀，坐在床頭，低聲喚著林菀：“菀菀……菀菀，你醒醒……”
林菀聽到來人的聲音，強撐著張開睏倦的眼皮，對著林姝慘然一笑：“姝兒，你來了。”
林姝看到林菀這副脆弱的模樣，心疼之意浮上眼底。
她臉上大顆大顆的淚珠掉落，極力咬著下唇強迫自已冷靜下來，顫抖著指尖給林菀把脈。
脈象已現，林姝的心恍然一顫。
是……
是誅心散！
她在那本菀菀師父留下的醫書上看到過。
誅心散乃天下奇毒之首，它會啃噬中毒者的五臟六腑，令中毒者肝腸寸斷而亡，活不過半月。
且目前尚無醫治之法……
林姝的呼吸陡然變得深重起來，擰著秀眉止不住地抽泣：“不會的……不會的！菀菀，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救你！我會不顧一切地救你！”
林菀見到林姝這副慌張的模樣，對著她釋然地笑，眼角卻有幾滴淚水悄然落下。
她的氣息微弱，卻夾雜著幾分灑脫，“姝兒，人固有一死，沒什麼可怕的。”
林菀拍打著林姝的手，不停勸慰，“更何況，分明是我中毒，馬上要死了，怎麼你一副苦大情深的模樣。”
林姝的眸中盛滿了淚水，她抽泣道：“呸呸呸！你才不會死！”
“菀菀，你要長命百歲！”
林菀睜著一雙疲倦的眸子，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雖說她不懂醫術，但她的師父常常在她面前耳提面命，告訴她此毒千萬不能碰，不然就連醫術高明的師父都沒辦法醫治。
所以她一中此毒時，便知道她命不久矣了……
“我好累啊，姝兒。”林菀揉著林姝的指尖，眼神之間還留著幾分眷念，“我說過，要給書呆子生個娃娃，可是好像實現不了了……”
“你說，我若是真的生了個娃娃，她會像我多一點，還是像他父親多一點？”
林菀倏地笑出聲，“要是像他父親，多好笑。小小年紀就板著一張臉，天天之乎者也長，之乎者也短的，噗嗤……”
林菀笑得眉眼彎彎，可她越是這般灑脫，林姝臉上的淚水越是洶湧。
林姝握著她的手，神色堅定：“菀菀，你信我，我一定會救你的！”
林菀只是笑笑，“姝兒，我只是希望我若真的去世，你不要愧疚，要替我好好活著，開心地活著！”
林姝不停搖頭，淚流滿面：“我不！你自已起來看！你不是要當一代大俠嗎？你還要闖蕩江湖，當蓋世英雄，我不允許你就這麼放棄了！”
林菀心中被苦澀包裹，平日裡不常落淚的她也止不住眼眶紅了。
她也不想死，她捨不得姝兒，捨不得司空朗，捨不得這世間許許多多的東西。
只是萬物無常……
縱使不甘，她也當學著接受……
“書呆子呢？”林菀側頭，發現剛才還站在一旁的書呆子倏然不見了。
她的心中有幾分不安，抓著林姝的手神色焦急：“姝兒！你快去找找他，我怕他做什麼傻事！”
*
林子內：
司空朗雙膝跪在一而立之年的女子面前，神色虔誠：“求您救救菀菀！”
被司空朗跪著的女子喚作冰卿子，是林菀心心念唸的師父，亦是江湖中赫赫有名，醫毒雙絕的天才。
這些年來她一直埋伏在牧野太子的身邊，試圖探查牧野朝的情報。
她與司空朗的交集還是源於之前擂臺求親之事。
想她冰卿子在江湖中，人稱浪子回頭美人花，俘虜了不少男子的心，可謂是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可她那個沒出息的弟子，竟然把自已婚嫁的希望寄託在一個男子身上！
偏偏那個男子還懦弱不堪，這樣的男子怎可託付真心？!
她暗中找到司空朗，助他打下了擂臺。
她不想讓菀菀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她與司空朗有什麼關於菀菀的急事，都是在此會面。
只是不知，這次司空朗這般慌張，究竟是什麼事。
冰卿子將司空朗扶起，面色微沉：“說吧，菀菀怎麼了？”
司空朗紅著一雙眼：“她……她中了誅心散……”
“什麼！”冰卿子的語氣之中帶著怒意，“我讓你好生護著她，你就是這麼護著的？！”
司空朗的面上帶著無盡的愧疚，“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不知師父現在有沒有可以救她的法子！”
說罷，司空朗又要跪下，卻被冰卿子扶起。
他的臉上滿是灰沉，眼底滿是希冀：“只要能救菀菀，就算是以命抵命，我亦心甘情願！”
冰卿子沉著眼眸，若說之前，她還不一定能救菀菀。
只是多年的歷練，她曾在南疆識得一逆天改命的法子。
只是這法子，太過惡毒……
冰卿子面上有著幾分躊躇，司空朗見她的神色猶豫，知是有了幾分希望。
他盯著冰卿子，語氣中含著渴望：“師父，可是有法子了？！”
冰卿子頓了頓，終於還是說了出來：“有倒是有……只是這法子……”
“是什麼？！”司空朗慌忙打斷。
“換血之法……”冰卿子沉聲繼續道，“康健之人以自已的命換身陷絕症之人一命，一命抵一命……”
司空朗緊緊攥著拳，不帶絲毫猶豫：“我可以！我願意換菀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