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聖上欽點的狀元郎?”蝶兒看著眼前之人,長髮用一根白玉簪盤起,眉如墨畫,劍眉星目,分明不如傳言般相貌平平,單純的她十分不解,安成公主宮中的婢子為何要欺騙她?
而林姝看著眼前之人卻莞爾一笑,姐姐怕是不捨她嫁給他,這才胡編亂造的吧……
“正是在下。”男子微微頷首,清朗的聲音拉回了林姝的思緒。
“你為何不如傳言般……”
“蝶兒,不得無禮。”林姝示意蝶兒退下。
“你為何會在這此處?”
“臣應邀參加賞花宴,無奈不慎迷路,並非有意驚擾公主殿下,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林姝細細地觀察此人,聽此一言,心中瞭然,只怕是宮中勢利之人見其身份低微,有意刁難,這才讓他迷了路。
卻不曾想,他雖身處窘境,舉止卻是不卑不亢,即使面前之人是公主,也絲毫沒有諂媚之意,林姝心中對其好感加深。
“我正好也要去賞花宴,不若一同前往?”林姝有意與其多加接觸。
“便依殿下之意。”蕭珩君剋制守禮地跟在林姝身後半步,二人逐漸走遠。
後山另一側,一男子正遠遠注視著離去的二人,此人正是世子爺蘇幕遮。
此時的他目光晦澀深沉,眼底透著深深的寒意,緊緊捏著手中的玉簪,彷彿下一秒就要將其捏碎。
林姝卻恍然不知,與蕭珩君愈談愈歡,深深感嘆著此人的文采斐然,見解之深。
“要麼跳水,要麼賠本宮黃金百兩。你們不會是想賴賬吧?”
林姝二人剛進宴會,便聽見湖邊傳來聲音,二人側目望去。
湖邊上週圍人正靜靜看戲,圍在中間的三人正在對峙,安成公主手拿鞭子,整個人肆意張揚,步步緊逼。
而白衣女子躲在男子身後,捏著男子的衣角,柔弱啜泣:“司空哥哥,你知道月兒的,我不會無端生事的。”
林姝看著那名文弱男子,其長相清秀,風姿秀逸,氣質如松柏般冷冽,盯著安成公主的神情正直不屈,似是有意與其抗爭到底,維護正義。
林姝低頭一笑,這男子看著滿腹經綸,卻是不識女人心。
“姐姐。”林姝走上前,抓著林菀的手。
林菀看到來人,先是寵溺一笑,而後又好像意識到什麼,高傲地收起笑容,板著一張臉,故意冷冷道:“你來這幹嘛?快走,別在這礙我的事。”
知她是不想自已捲入這場風波,她不管不顧地上前湊近林菀,低聲附在她的耳畔問道:“姐姐,這是怎麼了。”
林菀欲言又止,林姝難得嬌氣了一回,耍起了小脾氣:“你若不告訴我,我下次就再也不找你玩了。”說罷,眼睛紅紅地盯著林菀,滿是怨念。
林姝慣是懂得如何拿捏這個姐姐的,果不其然,林菀敗下陣來,一五一十地說道:“我可不是平白無故欺負人的。
那個女子名叫上官月,尚書府的庶女,平日裡仗著幾分美貌,就老是扮柔弱,裝可憐,博取男人同情心,換來了善良知禮的好名聲,背地裡卻是心狠手辣,城府極深。
她的父親寵妾滅妻,她平日裡便老是欺負她的嫡長姐,這次她替了她姐姐前來參加宴會,肯定又用了什麼腌臢的手段,聽說她姐姐滿臉起了紅疹子,我猜肯定和她脫不了干係。
這次來肯定又是想攀什麼高枝,可不,你看,這次又傍上了司空家獨子司空朗,我就看不慣她那副勾欄式樣,我呸。”
“要不是那個書呆子攔著,我早就收拾了她。不過你說那人也真是,眉毛底下兩顆蛋,只會長眼不會看,識人不清,白讀聖賢書了。”
“妹妹,你可得看清楚了,以後可不能嫁這麼個書呆子,不然有的你受罪。”
林菀氣得臉色都青了,話咕嚕咕嚕地往外迸,林姝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姐姐,不怕,我去給你收拾了她。”林姝對著林菀眨巴眨巴眼睛,狡捷一笑。
她鬆開握著林菀的手,走到司空朗背後的上官月旁邊,目露憐惜,“我姐姐為人剛正,平日最看不慣那些品行不端之人,你受委屈了。”
這句話說的,上官月頓時不知該如何回話。
若她答了,不就是坐實了她品行不端?若她不答,則不就說明她不把公主放在眼裡,連話都不回?
她正沉沉地思索應對之法,突然感受到一股重重的外力,而後她身形不穩,直直地往湖中墜去。
“啊……”求生的本能迫使上官月不斷呼救。
林姝也彷彿被嚇到了般,在湖邊直跺腳,就連聲音都帶著害怕:“哎呀……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呀,救人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怎麼就落水了,這可如何是好……”
林姝喊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上官月在湖中掙扎著,那叫一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方才林姝出手極快,加之身形的遮擋,乍一眼望去彷彿真的是她自已站不穩往湖中墜去般。
“公子,此人落水,我看你站在這兒,傳出去對這名落水女子的名聲也不好,不若你先暫且移步別處?”
林姝長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滿心滿眼皆是對落水女子的關切,加之她往日乖巧怯懦的名聲,任誰也想不到是她推的她。
司空朗也是這麼想的,他面帶感激地對著林姝伸手作揖,進退有節,頗有一番文人風骨:“有勞三公主了。”
他離開的時候,林菀還對著他背影重重地橫了一眼,言語皆是惱意,“真是個大傻子。”
“怎麼樣,我做的好不好?”眾人逐漸散去,林姝忙上前尋林菀討誇。
“還不錯。”林菀仰著脖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傲嬌。
“牙牙。”林姝正開心時,聽見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臟驟停,愣在原地,手下意識地握緊,前世只有一人會這麼喚她的小名——
林姝尋著聲音望去,看見來人,那聲姐姐卡在喉嚨,卻怎麼也發不出聲。
來人正是她的長姐林玉,也是大南朝身份最為尊貴的長公主。
她望著她,突然覺得恍如隔世,鼻子漸漸有些酸澀,她控制著不讓淚水滑落。
“怎麼不喊長姐,是不是惱了前幾日生病我沒去看你?幾日不見,我們的小公主還有小脾氣了呀。”
長公主通身的華貴,長相明豔如花,嘴角帶著笑,上前寵溺地摸了摸林姝的頭,“牙牙怎麼不說話?不會是真生氣了吧?長姐不是有意不去看你的,不過當時我尚在濟寧寺為國祈福,怎脫得了身。”
她從背後拿出一盒精緻的糕點,“我知你愛吃,特意給你帶回來的,你原諒長姐好不好?。”
望著她的長姐,林姝突然有些恍惚,宮中人皆言長公主最是疼愛她這個妹妹,縱使是她,亦是這麼覺得。
她曾把長姐視作自已最為寶貴之人,可是,她的長姐到底是什麼時候生了害她的心思呢?
林姝心緒萬千,對眼前之人的情感極其複雜,只是低著頭將糕點推開,有意疏離,“我……我大病初癒,如今胃口寥寥,公主……公主還是留著自已吃吧。”
說罷,她扭頭離開,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聽說今日最有名的戲班子也會來,我先去那邊看戲了。”
竟是連多看長公主一眼都不肯,長公主拿著手上的糕點一臉莫名,對著旁邊的丫鬟自嘲道:“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怎麼今日牙牙見著我似是見了鬼一般。”
“可能是生公主的氣了吧。不過三公主平日性情溫和,怕是受了他人的挑唆,這才疏離了殿下。”
長公主若有所思,繼而滿懷敵意地瞪了安成公主一眼,肯定是她趁自已不在惡意挑唆!
安成公主向來也不是什麼吃虧的主,收到這惡意的目光,也惡狠狠地回瞪了過去。
她們二人向來不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