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了？”蘇知阮走過去，拂去他肩頭的落葉。

“想來見你，”季驍遠順勢撫上她的手背，包在胸膛和掌心中間。

蘇知阮想收回手，卻被人反手十指相扣，緊緊牽在一起。

路過的宮人閃避不及也都看在眼裡，他們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有時候甚至感嘆現在的生活比起從前的提心吊膽，好的不止一點半點。

皇上年幼，長公主做事嚴謹，但從來不會苛待下人，只要把自己分內的事情做好了，那就不擔心掉腦袋，甚至就連待遇都好了不少，想要讀書識字的甚至有了讀書的機會，若是透過了考核，可以一步步被提拔。

從前小兒口中的玉面羅剎季驍遠，如今真實出現在長公主身邊，他們才知道自己從前都想錯了——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成為駙馬，對大婚的事情，季驍遠準備的比誰都認真。

不少年長的宮人在心中感慨，這樣的天縱奇才，從前竟被埋沒在後宮任人欺凌，反倒是無腦的大公主等人被捧上天，有時候，出身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的環境。

看著蘇知阮和季驍遠走遠的背影，宮人們由衷表示祝福。

大婚定在初八，在此之前，一切都準備妥當。

蘇知阮忙於朝政，只是有時候去看一眼，禮部的人自然不敢怠慢這件事。

加上季驍遠這個駙馬整日親力親為，事無鉅細的準備，大婚如期舉行，一切事由全都準備妥當。

蘇知阮並未稱帝，名義上只是攝政長公主，所以要符合公主大婚的禮制，她對這些毫無疑義，反正只是一個過場，但底下人哪能放鬆。

“殿下當真是極美！”

為蘇知阮梳妝的是曾經的李貴人，她如今已經是蘇知阮身邊的女官了，看著銅鏡里美若天仙的女子，李貴人將鳳冠戴在蘇知阮頭上，流蘇搖曳，銅鏡中女子明眸皓齒，只是笑著看她。

“怎會想到，如今竟是你來為我梳妝。”蘇知阮靠著椅背，任由她和另外一個奶孃固定鳳冠，而她慵懶地笑著，透過銅鏡看著她，“若你覓得良緣定要告訴我，我來主婚。”

李貴人溫柔一笑，只是搖了搖頭，“後宮呆了許久，也再無少女時的悸動了，多謝殿下美意，若真如此，定會告知殿下。”

蘇知阮拍拍她的手背表示瞭然，而後被攙扶著起身站定。

大紅的婚服穿在她身上，長長的拖尾迤邐在身後，每一處都是精工細制的刺繡。

“走吧。”蘇知阮滿意，起身朝殿外而去，下人們立刻開啟門。

按照萬朝祖制，公主大婚流程繁瑣，禮儀複雜，但蘇知阮以“新帝登基其餘不得大操大辦”為由簡化了儀式。

季驍遠隔著長街遠遠的便看到了遠處明媚鮮妍的蘇知阮，就一瞬間，他看直了眼。

一種與以往不同的，卻莫名生長迅速的情愫迅速席捲了他全身，這讓他眼眶在一剎那之間漲滿了酸澀的淚，就連心臟都鼓譟起來，沒見到她的時候，他有些焦躁，但真正見到了蘇知阮，他的腳步卻逐漸慢了下來，整個人所擁有的心神，全都集中到她身上，安靜到——全世界他只能看得到遠處的蘇知阮，聽得到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他想，不只是此時此刻，若能有前世今生，有下輩子，下下輩子，他也會記得此時的內心。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蘇知阮好奇地看他怔愣的表情，一時間還覺得稀罕，她銳評，“萬朝皇宮新增一座雕塑。”

“我在想，我們會不會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季驍遠從善如流地牽著她的手，兩人就這麼旁若無人地走在宮道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或許上輩子就認識，然後今生再次相遇，下輩子也會相遇。”

蘇知阮用空出的那隻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回覆，“那我們可要多待在一起，說不定你能想起什麼。”

“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也會拜堂成親，再一次走到一起。”季驍遠靠近她。

“行啊。”女孩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