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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受傷

深夜,

視線不好時,其餘的感官被放大進行代償。

林百萬貓著腰藉著黑夜和不富裕的遮擋物勉強遮擋著身子。

得虧出來時穿了深色的外衣。

要是淺色的裡衣在黑暗裡,那跟開了定位共享使得,屬實一點都跑不掉。

黑夜帶來無盡危機的時,也同時給予了庇護給她。

林百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去找佟楚景?

萬一都是來找殺他的,自己不是送上門等著被宰。

可是,這也不是個理想的藏身之地啊。

林百萬環顧四周,面前只有一塊不大的觀賞石,自己蹲下縮著腦袋,正面勉強看不見自己。

可這背面……

因天氣而變禿的灌木叢,著實遮不住她是身形。

林百萬暗罵:佟變態這麼有錢,就不捨得在府裡都種點四季常青的樹。

這處離自己院子不算遠,想起院裡的景象,自己還是得趕緊跑。

她貓著腰小心尋找著落腳點。

突然她想到一個地方,自己那日點過的房子,應該不會有人吧。

不是還沒有修繕完畢。

這應該不會有人去吧?最起碼佟楚景肯定不會去。

他不去那安全度就高了幾分!

“哎呦——”林百萬被腳下的裙子絆了一跤,差點摔倒。

她趕忙捂住嘴,蹲下小心環顧四周,見沒危險,便貓著腰朝著明月樓跑去。

我就該那日一壺給佟變態砸死!

不不不,不對不對,砸死他,我也是個死,我可不想和他前後沒有時間差的下地獄。

林百萬意識到自己在走沒有意義的神後,在手腕上擰了一把,繼續朝著明月樓苟去。

“呼——”林百萬看著近在眼前的明月樓,稍稍鬆了口氣。

好!現在只需要再穿過這個沒有遮擋物的樓梯,推開門,躲進去。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林百萬給自己打氣。

“噠噠噠……”她提起裙子,儘量小聲的往上跑,縮著腦袋左顧右盼的樣子像一隻去偷油的大老鼠。

遠處的屋頂上。

一個黑衣人拉著弓箭的手瞄準了下面的人。

“是這個?”

“應該不錯,這府裡就住著一位女主子,看她穿著,錯不了。”

“嗯。”

箭矢順著人移動的方向不斷調整著。

“呼——”林百萬顫抖著手即將要摸上門環。

“吱呀——”門被人從裡面開啟。

林百萬呆呆看著一身酒味的佟楚景出現在自己面前。

“哇……奧……”林百萬只覺得離譜,自己怎麼就能這麼倒黴,流年不利,得去摸摸狗頭祛祛晦氣。

“晚晚?”佟楚景看著眼前的人。

“額……”林百萬不知道此刻該怎麼面對他。

但是,唯一不糾結的就是!

多在門口待一會兒,死的風險就多一分兒!

“進去!先進去!”林百萬咬著後槽牙道。

內心瘋狂暴走:今天不是要救你的狗命!我是要救自己!!

“晚晚?”喝了些許酒佟楚景有些懵。

林百萬生怕他動靜大把人給招來了。

連忙上前去推他,要將他推進去,自己才好進去。

“咻——”破空聲傳來。

“噗呲——”箭矢沒進肉裡的聲音。

還在伸著雙手趕人的林百萬只覺得有一股力朝自己衝來。

直打的她胸口疼,她的感官動作好似遲鈍了起來。

“射中心口了!”

“走!”遠處完成任務的兩人翻身消失在黑夜裡。

“臥槽……”林百萬第一次完整的罵出來這句髒話。

她低頭,看見自己被射了個對穿。

佟楚景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醉意消失在夜裡。

“晚晚?”

“晚晚!”佟楚景的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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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楚景,都怪你……”林百萬咳了口血出來,朝前倒去。

腦子裡殘存的意識全是:臥槽,卡視野了。

佟楚景踉蹌的接住往前摔的人,慌神的要將他扶起來。

“來人!”

“來人!”

“來人哪!”

淒厲的聲音在本該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淒厲。

“晚晚,晚晚,不要睡——”

“晚晚,晚晚,求求你!”

“晚晚,睜開眼睛看看我!”

佟楚景顫抖著手去擦拭她嘴角滲出的血。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的林百萬可回應不了他。

一夜過去,宅子裡很快恢復了平靜。

小夏站在桌子前看著躺在床上沒有一絲生氣的小姐抹淚。

昨日她聽到了院子裡的打鬥聲,要不是小姐把她藏起來……要不是小姐把壞人引走……

死的應該是我……

小夏在心裡懊惱著。

“晚晚……”佟楚景滿眼血絲的守在床前。

嘴裡呢喃著她的名字。

“為什麼要替我擋著呢?”

“你傻不傻?”

“你不是恨我嗎?”

“你為什麼要……”

淚水順著面頰滑落在林百萬的手上。

上身被大夫裹成粽子的林百萬穿著單薄的中衣,安靜的躺在房間的床上。

“你從未這樣乖巧安靜過……”

“我不習慣,你還是醒過來吧……”佟楚景哽咽道。

只是再也沒人回應他。

張牙舞爪的小姑娘怎麼就能變得這樣安靜。

“什麼?”米老頭氣的跳了起來。

“你說珍珠中箭了?!”米老頭氣的鬍子頭髮炸的像一束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蒲公英。

“哪裡?”米老頭揪著千塵的袖子問道。

“不清楚,昨日之後,佟楚景府上圍的像鐵桶一樣……我們的人只知小姐是胸口中了一箭……”千塵說道。

“嘭——”米老頭重重的跌進椅子裡。

千塵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他。

“米老?”

“珍珠幼時中箭,也是在胸口……”米老頭失神的說道。

長安抱著劍,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六安看著屋內眾人不敢說話。

江律回坐在椅子上並未言語。

昨日他趁亂讓人潛入了千少卿的府內搜尋了一番……南方又拔除了不少闖靈閣的分閣。

一切都在變好……只是……

半晌,

“想辦法送我進去!”米老頭摩挲著壞掉的那條腿道。

“我去辦!”長安猛的站起來。

“站住!”江律回叫住他。

“讓千塵去”。

“是。”千塵領命。

“以百草谷谷主的身份將我送進去。”米老頭說道。

“米老?”江律回看向他。

“你不必管我,我不會耽誤你的事兒,放心吧,我再去救那小皮丫頭一命……”

“她說了我死了她得給我摔盆打幡,每年給燒紙送錢……”

“我怎麼能讓她死我前面……”

米老頭故作輕鬆的在千塵的攙扶下往外走。

“你們這邊不用管我和珍珠,你們且做你們該做的事情。”說完便離開了屋子。

長安站在屋內,神色晦暗。

“六安,你先下去。”江律回道。

“是。”六安察覺氣氛不對,小心的關上門,退了出去。

“長安……”江律回疲勞的按著眉心。

“你和珍珠是什麼關係?”

“我心悅小姐。”長安攥著手裡的劍,苦澀的說道。

江律回按著眉心的手一頓。

“你可恨我將珍珠的訊息透露出去?”江律回擰眉看著他。

“不恨,主子這樣做自有主子的道理。”長安道。

他只是恨自己。

恨自己,為什麼沒能察覺到珍珠會昨夜遇襲?為什麼又沒能去保護珍珠?!!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珍珠?!

她明明這麼瘦這麼小一個,為什麼要讓她受這麼多傷?

為什麼人人都要她死?她什麼都沒做……

她只是一個愛美愛說話,愛吃大塊燉排骨愛吃糖的一個小姑娘,她到底犯了什麼錯……

他只覺得無力。

“這件事結束後,若珍珠願意,我便將你兩人遠遠送走……”江律回看著房內掛著的一張風景畫道。

“是。”長安苦澀的想,珍珠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她的路就又被安排好了。

“下去吧。”江律回疲勞的擺了擺手。

“是。”長安行禮告退。

六安站在院子裡看著從屋內走出來的長安。

待他走近時,六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小姐吉人天相,自會沒事。米老已經去了,放心吧。”

“嗯。”長安未做停留,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房裡。

他知道現在自己不能衝動,他知道不能去,他要等。

珍珠說了,她會活下去,會活下去。

他信珍珠。

只是鼻尖控制不住的酸,逼紅了他的眼睛。

壓抑的啜泣聲在屋內響起。

“辦的怎麼樣?”香爐煙嫋嫋的屋內,那人隱在簾後問道。

“主子,箭射中了心口,她活不了了。”下屬回到。

“辦的很好,下去吧。”那人出聲道。

“是。”下屬行禮告退。

“許寧……”低沉的聲音再次在屋內響起,似有無限深意。

“是。”屋內的奴僕告退。

“噗嗤——”

“噗呲——”

血濺在陰暗處未融的雪上,好一副梅花傲雪圖。

“那位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香爐嫋嫋,聲音杳杳。

“少爺,門口來了一個自稱是百草谷谷主的駝背瘸腿老頭,說是能給小姐一線生機……”僕從前來稟報。

“請他進來!”佟楚景急忙道。

“是。”

他的晚晚已經昏了一天一夜,現在還發著高燒。

能請的大夫都請了……

他不願再聽什麼準備後事的節哀順變的廢話。

他的晚晚不可能……

“晚晚,別鬧了……快醒醒,好嗎?”

“我求求你……別和我開玩笑了……”

“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們去逛燈會,我們去放風箏……我們……”他看著床上躺著的變得逾加虛弱的人,哽咽的說不出話。

米老頭很快被下人請了進來,他也不看坐在床邊的佟楚景,徑直走到床邊去把脈。

施針,開藥,喚來奴婢換傷藥,一部不敢耽誤。

忙了好大一會兒,米老頭筋疲力盡的坐在桌邊。

“這位老者,多謝您俠義出手相救。”佟楚景道謝。

米老頭看著他鬍子拉碴,衣袍褶皺,頭髮散亂的樣兒。又想起珍珠身上的傷,氣的他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自是不用你謝!”

“前幾日我剛來京城,便聽京中穿著丞相府五小姐的事兒,方知故人之女還在……”米老頭捋著鬍子編著提前安排好的話。

“今日聽聞她五小姐遇刺,生死難料,這才找上門來。只為報故人之恩。”米老頭瞄著床上的人,一本正經的說著。

“敢問老者如何稱呼?”佟楚景道。

“叫我……我姓木……”米老頭順勢,就著珍珠的姓,編了個自己的姓。

“林老。”佟楚景恭敬的問道。

“敢問,晚晚的傷勢如何?”他急切的想知道晚晚的狀況。

“害……”米老頭嘆了口氣。

“這丫頭身上舊疾太多,這又受了一處差點要了命的傷……”

“就算這次能熬過來……”米老頭有些傷感。

“她後半生,不能生養,不能受傷……”

“也活不了幾年。”

佟楚景呆坐在原地,腦子裡全是那句“活不了幾年”。

“林老,可有什麼法子……可有什麼法子,讓她活的久些。”佟楚景撩起衣袍,跪在米老頭腳邊,哀求道。

“不是我不救她,只是她的身子……她的身子早就不行了……”米老頭眼神裡都是惋惜。

“現在且等她醒來再說。”

“多謝……林老。”佟楚景僵硬的說道。

不知過了幾日。

冬日的風彷彿溫柔了些。

床上躺著的林百萬皺著眉,想要睜開眼睛。

“額……”她呻吟出聲。

“疼……”她感受到胸口的疼痛。

“晚晚?”

“晚晚!”

守在床邊的佟楚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他的晚晚,他的晚晚,終於醒了嗎?

“嗯?”林百萬眯著睜開眼睛,慘白的小臉皺的像一個苦瓜。

“你終於醒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

“晚晚,晚晚,我是阿景,我們……等你好了,我帶你出門玩可好?”佟楚景激動的握住她的手,顛三倒四的說著話。

林百萬:我嘞個逗,怎麼一覺醒來,這廝更瘋了。

“奧……”她虛弱的應著。

內心:吵死了。

“臭丫頭醒了……”米老頭抱著胳膊繃著臉斜睨著她。

他在府裡這幾日,滿府都是她為了救佟楚景擋箭的事……想到自己想了各種辦法,還冒著危險來救她……

米老頭只覺得頭上冒火。

“米……”林百萬瞪大眼睛。

“咳——”米老頭咳嗽聲打斷她的話。

“你是?”林百萬話在嘴裡拐了個彎。

“我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還不快下來給我磕一個,叩謝我的救命之恩!”米老頭盛氣凌人的說道。

“……”林百萬鼓著嘴巴看著他。

“林老,晚晚剛醒,身子弱,晚輩來替她。”佟楚景撩袍跪下。

林百萬:!嚯,這貨瘋球了。

米老頭一臉嫌棄。

“好了好了,既然她已經醒了,我的事也了了。後續藥房我已經給了一個叫小夏的丫頭。”

“我先走了!”米老頭揮揮手道。

“老先生再多住幾日,晚輩自當好好酬謝先生。”佟楚景連忙站起來道。

“不用,不用,我忙的很。”米老頭擺擺手走了。

林百萬躺在床上看著兩人互動,癟了癟嘴。

怎麼睡一覺起來,整個世界比我還瘋?原來我才是最正常的那個嗎?

話說,米老頭離開佟楚景的宅子,一個人趕著馬車悠哉悠哉出城。

在千塵的幫助下襬脫佟楚景派的尾巴,拆了駝背易容回到了江律回身邊。

這邊,

佟楚景自認為林百萬捨命救他,深知京城水深。

便趁夜帶著她搬離這所宅子,對外宣丞相府遺孤心口中箭,藥石無醫,早已辭世。

一把火燒了這所埋藏著他和晚晚過去的宅子。

他和晚晚會有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