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秦尸位素餐，作奸犯科，貪汙受賄，禍亂朝綱，請母皇明查！”

成慕聲音鏗鏘有力，雙手捧著唐亦宣先前給她的賬冊，跪在女皇面前。女皇目光沉沉，朝堂上靜默了一會，哪怕馮秦的爪牙此時也不敢輕易為她出頭。

女皇翻開賬簿，翻了幾頁後合上。她的神情難辨喜怒，聲音也似尋常一般，“馮秦這些年所收的賄賂怕是不少啊。眾愛卿以為，如何罰她好呢？”

朝堂內安靜得針落可聞，沒人知道陛下是什麼意思，但是辰王有人證、物證，這次的事情還鬧得民間沸沸揚揚，陛下勢必要嚴肅處理的。

成慕跪得板正，實際已經在腦子裡跑神了。死寂的空氣被一道聲音打破。

“啟稟陛下，馮尚書這些年兢兢業業，為民操勞。但其貪腐之罪不能不罰，陛下不妨將馮尚書的家產抄來充公，以示告誡。這樣也不會太傷了老臣們的心啊。”

成慕聽聲音覺得耳熟，扭頭去看是誰這麼頭鐵，原來是武單的母親武英。

成慕明明說到了，馮秦不僅是貪汙受賄的問題，還草菅人命，他們竟是完全不當回事。成慕想起朱赤的父親躺在擔架上，露出滿是傷疤的手，心中頓覺不忿。

武英的發言就像為剩餘的馮秦黨豎起了旗幟，其餘官員也紛紛為馮秦“請罰”。明面上都說馮秦貪贓枉法，罪無可恕，實際不過是輕飄飄的抄家或者軟禁。

成慕聽著她們亂哄哄的聲音，更加不耐煩。馮秦的錢沒了又怎樣呢？以她的官位和權勢，何愁掙不回來。再說了，馮秦又不是傻子，錢怎會放在一處，哪是輕易就能搜刮完的。

女皇聽了一會馮秦黨的發言，抬起手止住她們的聲音。問溫相，“溫卿，你說說看，這些大臣可有說什麼有用的建議?”

宰相不急不慢地躬身作揖，回道:“啟稟陛下，臣以為，馮大人貪汙受賄之事確實該罰，但馮大人草菅人命之事也在民間傳開了。若只是罰些家財，怕是不能平復民心。”

女皇又望向成慕，“慕兒覺得呢？”

成慕堅持自己最初的說法，並對宰相的話表示認同。她還補充道:“馮秦的幾名手下都被拷問過，她這些年手上的種種人命案，足夠判她死刑。在座的諸位大人，各位口口聲聲的抄家罰款，究竟是真的希望馮大人受罰，還是想以此息事寧人呢？”

“呵，馮大人為官多年，與我等情義非凡，臣也不過是希望陛下能讓馮大人安然告老還鄉罷了。辰王殿下插手此事不也是為了私情?”

成慕皺眉，她有意忽略了馮秦讓人汙衊溫行雲名譽的事情，就是不想讓他在朝廷上再受議論。如今這人不僅刻意提起，還將成慕和溫行雲的關係說得那麼曖昧，分明就是想暗示成慕要巴結宰相府，真是卑劣。

成慕冷哼一聲，“人非草木，做事自然是要講情義的。不過我既沒有汙衊馮秦，也沒有誇大其詞。她的罪名跟我是不是從情感出發接手這件事有關係嗎？”

她見那臣子有張嘴說話的趨勢，繼續說道:“倒是你，既然你說你等與馮秦情誼深厚，那你們也可能跟她犯一樣的錯啊。你們的意思是……讓母皇也一同把你們給查了?”

那些剛剛還激情開麥的官員此時面面相覷，一問一個不吱聲。

成慕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冷笑，沒再說話了。

女皇出聲道:“慕兒覺得要如何罰她呢？”

成慕說出自己早就想好的答案，“臣以為，母皇派人直接將馮秦押去斬首示眾，以撫慰百姓。”

“不可啊陛下!馮大人雖然犯了大錯，也好歹是二品官員，又是老臣，這樣粗暴的處置，如何能不使老臣們心寒啊！”

“陛下!不可啊陛下!”

……

成慕話音剛落，果然就聽見周圍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否定她的建議。

成慕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那些否定的聲音都被擋在了她設立的屏障外面。

女皇暗中觀察成慕的表情，沒出聲。那些大臣見女皇不說話，也開始閉嘴。雜音越來越小，成慕緊蹙的眉心重新展平。

女皇閉了閉眼，說道:“大昭絕不允許這樣的蛀蟲腐蝕朝廷，陷害百姓。罰馮秦斬首示眾，其財產均收歸國庫。賞辰王一百兩黃金。”

成慕聽見前面其實也沒有特別驚訝，直到聽見有賞金，眼睛一下亮了。

女皇的態度決定了一切。底下支援馮秦的官員也沒得說了，暗戳戳用眼神恨不得刀了成慕。成慕表示免疫。

下了朝，成慕回到辰王府。吃完飯，王府門口難得的多了許多人。全是朝堂上官員派來給成慕送禮的。

成慕將人都帶到正廳前的空地。做出領導說話的風範，站在眾人面前，清了清嗓子，揹著手，挺起肚皮。

“咳咳，諸位，回去告訴你們家主人，我不收禮。若有事相商，寫個帖子來，或者直接朝堂上見。”

那些侍衛只能將禮又抬回去。

成慕望著一箱箱搬走的寶貝，饞得直流口水。她是真的缺錢了，嗚嗚。

等人都離開後，溫行舟走到成慕身邊，“妻主不必煩心府中花銷，目前還是夠用的。加上陛下今日的賞賜，王府好一陣子不必發愁了。”

成慕嘆口氣，耷拉著腦袋依偎在溫行舟肩窩處，梅香讓她沒忍住多吸了幾口。

“行舟，咱們要不想辦法做做生意吧。掙的沒有花的多，我焦慮。”

溫行舟開始認真思考這樣的可能性。不過商人雖然有錢，地位卻不高，因此他往日看書也很少涉及經商。

成慕見他也有些發愁的表情，輕哄一般吻了吻溫行舟的額頭，“這事還可以慢慢想。主要是不能暴露出我的身份，這點最麻煩。”

她可是皇女，哪能輕易去圈百姓的錢，擠壓商人的生存空間和市場呢？傳出去肯定有一大群人開她的批鬥大會，說她丟了皇家顏面之類的。

唉，顏面有什麼用啊？錢才是實打實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