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大人回來了，釋羅狄迦大人在書房上課呢。”

一個侍女見著慕從正殿進來，行了禮告訴他。

慕先生點點頭，熟門熟路地轉過正殿，往長廊右側的書房走去，書房門口伺候的侍女行了禮，給他開了門，屋內的香氣比正殿和走廊更濃郁，慕先生從寒風中一路上山，進來被這暖暖的香氣一燻，倒有點頭暈。

“兄長大人，你回來了！”

釋羅狄迦聽見開門，抬眼看見慕先生，開心地笑著起身向他跑來，授課的老師是瓦萊洛提拔上來的維爾羅伊斯，他見著慕先生，趕緊單膝跪下行禮。

“我剛到，先來看你一眼，急著去和主君稟事呢！”

慕先生斗篷上都是還未化盡的雪，一走近釋羅狄迦，散了她一身的雪花。

兩人雙掌相貼，用他們獨特的打招呼方式彼此問候。

“我和你一起去！”

釋羅狄迦摟上慕先生的腰，慕扯了扯她的髮辮，吻了下她的額頭，說：

“你安心上課，我和主君聊祭祀來員的安排，你該無聊了。等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們好好說話。”

“你回來我就高興了。”

釋羅狄迦笑著放開慕先生的腰，慕轉身出門前看著維爾羅伊斯請他起來，出了書房從十二殿長廊往後殿盡頭快步走去。

“這兩大批人到的時間倒也緊湊。”

始遨翻看完了慕先生帶回來的請柬回執和冥暗紀元海嘯紀元的來員名單，繼續道：

“你領著瓦萊洛和他部裡的人接待這兩批吧，海嘯紀元的人常來往聖域倒沒事，冥暗紀元難得出來這麼多人，上次焱夜還和聖域的人有過沖突，擎晃出面不太好。”

“明白，我等會兒就召瓦萊洛來商量，他已經把住宿人員調配的計劃擬了給我，再修正些細節就是了。”

“你去見了阿釋再來的？”

始遨合上冊子笑著問慕先生。

“什麼都瞞不過主君。”

慕先生笑笑。

“這股香氣都在你斗篷上了。”

“許久不見，倒是有點想她了。”

慕先生揭開斗篷，內裡一身戎裝。

“她該粘著你不放了，接下來這幾天，你領著她好好準備祭典行禮的規矩，我這兒一大堆人一大堆事實在抽不出時間教導她，她第一次參加最高規格的祭祀，太多雙眼睛看著，別鬧笑話才好。”

始遨囑咐道。

“阿釋單獨祭禮的也就是主君的聖火儀式到十二殿那一環，行了禮，領了聖火，按著十二殿的舊例宣誦奉天祭司聖令，再往山下十一殿交接就好，她雖然沒有參加過大祭典，但舊例宣頌也經歷了四五次了。她是主君一手培養起來的，在外人看來，可是最懂禮教規矩的孩子。”

始遨笑了：

“你倒是偏心她比我更甚，這種大祭典上我顧不上她，你關照著就好。”

師徒倆就說了沒半小時話，稟事通傳的侍衛長已經遞了三四塊事務牌了，慕先生知道大祭典前事情多，也就不閒聊了，

“兩界人事安排的流程要去和擎晃敲定下來，另外娜迪婭有些飲食，住宿和僕從上的忌諱，得讓擎晃知道好提前預備。”

”你去吧，提醒擎晃把朱利安尼和娜迪亞的屋子安排得遠些，朱利安尼晚上鬧出多大動靜也別影響到冥暗紀元的這位大人才好，她一直有神經衰弱的毛病。”

始遨明白朱利安尼這種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和好像守著寡喪的娜迪亞合不來，互不影響最好：

“這幾天晚上吃飯都在前邊正廳，差不多都來齊了，日日有接風宴，今天是你的。”

始遨笑著告訴慕。

“我還以為剎迦早該到了。”

出門前，慕先生想起什麼，轉頭問始遨。

“先祭的儀式我派剎迦去了。”

“哦，那就快了。”

慕先生再行了禮，去主君殿另外一頭的偏殿找擎晃商量事情去了。

先祭儀式是每年的最後三天一般由主君或副主君親自前往地極的一處聖所進行的交付一年總表，相當於年終陳辭。

始遨自己分不開身，把這個差事交給了剎迦，他還在考量擎晃和剎迦兩個，他並不著急。

“灼夜和達達特這種傢伙，”

擎晃看了兩界比武的人選和官面上的侍武請戰書，嘴角只有輕蔑。

“輝夜和灼夜爭了好幾天才定的人選，海嘯聖地那邊倒是互相推讓著客氣得很。”

慕先生告訴擎晃，冥暗紀元那些將軍裡，輝夜和灼夜都想參加比武，在娜迪亞面前鬧得極兇，焱夜倒是不發一言，之前和擎晃短暫交過手，大約心裡明白自己不是擎晃的對手。

“你兄弟預祝你封鼎三紀，臨走前他特意來找我說的。”

慕先生離開海嘯紀元前擎昂託他帶話給擎晃。

“看戲缺不了他的份。”

擎晃想起自己雙胞胎兄弟那副輕佻的神情，不禁皺了皺眉頭。作為第三殿歷史最悠久的家族繼承人，在第三殿一脈之上他們家族延續了十幾代的傳承，出過好幾代雙生子，而家族傳統都是由哪怕只是出生早一秒的哥哥來繼承第三殿，從出生的那一秒之差，就註定瞭如今的局面，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擎晃明白，擎昂也明白，他們兄弟從出生那一刻起就分道揚鑣了，金光大道在擎晃面前鋪成好了，只需要他一步一步走上那巔峰去；

對於另一個，是什麼樣的道路，諸神也好，世人也好，都是以一種輕蔑的眼神任由其自生自滅吧。神話時代起，第三殿也出現了好幾次雙生子的自相殘殺，手足之情在權力的榮耀之戰中化為不值得一提的附屬品。

這些年，海嘯紀元的大小事務都要經過擎昂之手，都將他看作海嘯紀元實質上的權力操控者，聲望極高。但擎晃了解擎昂的性格，光是這樣還遠遠不能滿足這小子的野心呢，他心底深處的那種無時無刻需要填滿的飢渴，需要更多，站得更高，看得更遠，擎晃何嘗又不是如此呢。

擎昂當然可以很好地掩飾自己輕蔑一切的真心，在外表現地無比勤勉，踏實，謙和有禮，事實上他根本打心眼裡看不上海嘯紀元這幫子人呢。

“達達特就是擎昂舉薦的，朱利安尼對你兄弟十分信任。”

慕先生在擎晃面前誇讚擎昂。

”你太抬舉這小子了。”

“看著你和萊傑斯這些兄長大人們對弟弟的嚴厲勁兒，覺得挺有趣的；我對阿釋可不會這麼嚴厲。“

擎晃心想，別說釋羅狄迦不是你親妹妹，哪怕是親妹妹也沒見過像你這般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