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李亦可認識以來,項乾幾乎感覺自己都像變了個人。以前那個辦事果斷,精於算計的商場精英,不知何時起也開始變得優柔寡斷,小心翼翼起來。項乾不知自己這是又找回了十幾年前的初心,還是真的歲數大了想要穩定。
初識李亦可,他只當她是個有意思的人。喜歡跟她聊天、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每次戲弄她的時候看著她雖然氣急敗壞,但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就覺得很是有趣。可時間長了,項乾便開始貪戀起了這種感覺。他開始渴望每天都能見到李亦可,無論是遠遠地觀望還是坐在一起閒話家常,彷彿都再好不過。
他本想著能與她有進一步的發展,可蕭梓勳的出現,卻讓項乾止於了原地。
在李亦可家樓下見到蕭梓勳的第一眼起,作為男人的直覺來講,項乾就已經感受到了蕭梓勳的敵意。雖然李亦可當時還沒察覺出蕭梓勳對她的感情,但他作為旁觀者卻看得清楚。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同蕭梓勳競爭一下,可沒想到李亦可的天平原來早就傾向於了蕭梓勳,他更加沒想到蕭梓勳對於李亦可的感情竟然是那麼的深厚。
項乾知道自己沒了機會,可還是對李亦可照顧有加。因為她看好的不光是李亦可的人,更是她身上的那種品格。可他了解李亦可,她那種安於現狀的性子如果不狠逼她一下的話,恐怕她永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因此與其讓她待在後勤部浪費日子,還不如把她安排到更有用處的地方。好在李亦可的人品是全公司都認可的,因此當張主管舉薦她時,項乾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項乾想得是倆人雖做不成伴侶,但能這樣在背後提攜她一把,對公司來說也算是件好事。
項乾對於李亦可的感情從來都不需要遮遮掩掩,他並不在意讓蕭梓勳知道,因為只有這樣,蕭梓勳才會有緊張感,那樣他才會更加重視李亦可。他也不怕讓李亦可知道,雖然他每次都直面表白,可在李亦可眼中,他卻好像每次都是在開玩笑。項乾不想讓李亦可夾在他與蕭梓勳之間為難,所以他甘願就以這樣玩笑的口吻說著認真的話。
可直到那晚蕭梓勳當著他的面親口對李亦可說出分手的時候,項乾的心才又再一次開始覺得有了希望。他雖清楚這裡可能是有誤會,但他還是欺騙自己說或許這就是老天爺給自己的一次機會。於是在公司高層作出公派學習的決定後,項乾知道機會來了。
他開始幫李亦可補習,學習一切可能有關考試的知識點。雖然自己每天忙得都沒時間休息,可還是會盡量抽出時間幫她解決不明白的難點。好在她還算爭氣,當聽到組委會來彙報成績時,項乾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他帶她去紅姐那吃飯,雖然李亦可毫無保留地在他面前表露出了對蕭梓勳的想念,可項乾還是覺得這都不是問題。只要把她帶去Y國,他相信自己總有辦法會讓李亦可忘掉蕭梓勳,忘掉這邊發生的一切,開始試著接納他,接納新的感情。他以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卻唯獨忽略了蕭梓勳對李亦可的感情怎麼可能會是那麼輕易就放手的。
在知道是蕭梓勳帶走了李亦可後,項乾自嘲地笑了,看來真像是羅隱《自遣》裡說得那句‘一子錯滿盤皆落索’。項乾雖有遺憾,但卻不至於惱怒,因為對於李亦可他始終都覺得珍惜。當他第二天再見到李亦可時,看著她脖頸的吻痕,項乾終於明白這次自己真的可以死心同她說再見了。
李亦可向項乾發出婚禮邀約的時候,項乾本不想去。並不是摻雜著什麼其他的原因,只是單純的覺得麻煩,還要折騰出國。況且能去參加的又都是蕭梓勳和李亦可的至親及好友,項乾實在想不出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去的。
直到這天蕭梓勳突然約他出來喝酒,於是倆人又來到第一次拼酒時的那間‘野境’酒吧。
落座後,蕭梓勳直接將婚禮請柬推到了項乾的面前。項乾開啟來看了一眼,便又隨意地丟回到了桌子上,輕佻地說:“設計的不錯!”
蕭梓勳也是直奔了主題,“聽我老婆說她邀請你了,可你不打算來。怎麼,怕到時候看著李亦可嫁給我,心裡難受啊!”
項乾挑著眉看了蕭梓勳一眼,“我有什麼可怕的。我是怕如果那天我去了,到時候害怕的會是你!”
蕭梓勳輕鬆地靠回到椅背上,雙手攤扶開來,一臉不屑地笑著說:“搞笑,你都不怕我有什麼可怕的。”
項乾身體微微向前,雙手交叉著支撐在桌面上,看著蕭梓勳的眼睛邪魅地說道:“你就不怕婚禮當天,我把李亦可拐跑了?”
蕭梓勳這點信心還是有的,於是他也將身體前傾,面對著項乾說:“你要真有這手段,在機場那次早就把她帶走了,還用等到現在。所以,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李亦可永遠都是我的。”
項乾看得出蕭梓勳眼神裡的篤定,因此也不再開玩笑,隨手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而後靠回到椅背上,“李亦可讓你來說服我的?”
蕭梓勳也喝了口酒,搖著頭說:“也不全是。你不去,她當然會覺得有遺憾,因為對於你這個朋友,亦可還是很看重的。但今天我能約你出來,主要還是我想讓你去參加。”
“哦?不應該啊,你不是一直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嗎?按理說你這輩子最重要的場合不應該希望我在場啊!”項乾不解地問。
蕭梓勳一口氣喝光了杯裡的酒,隨後晃著食指說:“不,你錯了!真到了那天,我更希望讓你看見我勝利者的喜悅,然後我好親眼看著你有多傷心,多難過,這樣我才舒坦!”
“真夠變態的,不過這倒像是你能幹出來的事!”項乾說完也喝光了手中的酒。
蕭梓勳接著說:“所以啊,敢不敢來就看你了。機票我出,決定權在你!”
項乾又重新拿起桌面上的請柬,看了眼上面的日期後壓在了車鑰匙底下,“記得把機票寄給我!對了,我必須是頭等艙。”
蕭梓勳挑眉一笑,叫來了酒保重新上了兩杯酒,舉起來說:“那我們兩口子可就等著你大駕光臨了。”
項乾也拿起酒杯同蕭梓勳碰了一下,“一定準時出席。”
在婚禮現場,項乾看著李亦可在父母的陪同下一步步地走到蕭梓勳身邊時,竟然有種自己嫁女兒的感覺。他想,或許他對李亦可的感情還真不是男女之愛,亦或許只是他枯燥乏味生活中的一劑新藥,讓他暫時有了錯覺。現在藥效過了,他也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