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魑魅魍魎。
距上次與無鋒一戰,已過去五年,山谷裡現是一片祥和,卻也暗藏殺機,無鋒也從未被完全絞殺。
又是一年冬天,大雪飄零,舊塵山谷的每一處堆滿厚厚的積雪,有些許長青的樹木隨著冷風搖曳,樹上的雪被吹落下來,重重的砸在地上。
宮門依存,卻不似從前。
山谷外,人間煙火氣很足,自然是沒有宮門那麼冷清,近來也快除夕,每家每戶門貼著對聯,掛上了紅燈籠,好不熱鬧。
藥理司內,蘇思娩正整理著藥材,聽聞昨日舊塵山谷內傳來訊息,宮家又到了選婚的日子了,藥理司作為江湖中最為有名望的藥理世家,而這藥理司由三家掌控,這第一家是蘇家,家中有二女,大女已及笄,也到了該婚嫁的年齡,小女將笄之年,也從未參手家中事務,自然是不符新娘人選,第二家是林家,這林家家中未誕一女,只有一男兒,這第三家便是魏氏,家中兒女雙全,男兒是長子在外闖蕩江湖常年未從歸家,小女雖及笄成年,但從小被魏家寵的無法無天,她也不緣嫁於這宮門處處暗藏殺機的地方,讓他家小女嫁於宮門,自是一百個不情願的,這選親的事便自然而然的落到他們蘇家,蘇家掌管藥理司數年,數年來,藥理司一直都為女子掌管,男子則負責外事,從不插手於藥理司事物,本是今年蘇思娩該接過藥理司,卻沒料想,正巧碰到宮門選親,她作為蘇家長女,也不得不服從,近年來,江湖上有不少人對藥理司不滿,有了宮門這門親事,自然是有了更硬的後臺。
蘇思娩自小隨蘇父習武,練的一手好武功,隨蘇母識藥,採藥,更是精通各種藥理藥材。只是可惜入了這宮門,這些東西怕是沒什麼用武之地了,聽聞宮門有一藥理天才,精通的自然是比她多。
大雪紛飛,確實比往年的冬天又冷了些。
“白芨,雪蓮,金銀花….”
“姐姐,別看了,這些藥材你都識上千遍萬遍了,我都快背下來了。”蘇思韻打了哈欠,面前這些藥材被她翻了又翻,卻還是認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你都快背下來了,那我問你,這是何種藥材,功效是什麼?”蘇思娩拿起竹篩裡的玄參,另一隻手拿著的書敲了一下她的頭。
只見蘇思韻搖搖頭,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姐,你能不能不嫁人啊。”聽她的話,蘇思娩放下手中的書和藥材,摸了摸她的臉,望向窗外,屋外還在下著大雪,一陣冷風透過窗吹了進來,讓人不禁後背一涼,她在家也沒剩多少日子了,能教她與她的東西,也不多了。
“韻兒,你可否看過那屋頂的風景。”
“不曾,那屋頂涼颼颼的,有什麼好看的。”蘇思韻癟了癟嘴,一副無趣的神情擺在臉上。只見蘇思娩笑了笑,回答道
“屋頂確實沒什麼好看的,但是你想過去更高的屋頂嗎?看百家煙火,看朝夕晚霞,看燈火通明,那可與你現在見識到的完全不一樣哦。”聽完蘇思娩說完這一通,蘇思韻立馬來了興趣。
“那怎麼才能去到更高的屋頂呢?”她隨著蘇思娩的目光看去,目光所及,盡是皚皚白雪。
此時的舊塵山谷與往日不同,各個宮內掛滿了紅燈籠,下人們忙忙碌碌準備著。
一少年提著紅火的燈籠,大步的奔向角宮,辮子上的鈴鐺隨著奔跑叮鈴鈴的響個不停。
“哥!”
正坐在角宮內喝茶的宮尚角聽見聲音,向屋外探了探頭,宮遠徵推門而入,拿著紅燈籠興沖沖的走了過來。
“哥,你看這紅燈籠,多漂亮。”宮遠徵雖已及冠,卻如同孩童一般,整日整日的纏著宮尚角,每天哥叫來哥叫去的,宮尚角可算是耳朵都快聽起繭子了。
“遠徵弟弟這是..?”坐在一旁的上官淺疑惑的看著他,不禁笑了笑。
宮尚角見狀,趕忙接過他手中的燈籠,放在了一旁。
“找我就是為了給我這個?”宮尚角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寵著唄。
“嫂,嫂子也在呢…”宮遠徵看到上官淺的那一刻,多少有些許的尷尬,這聲嫂子也是喊的不情不願的,聽到這聲嫂子的上官淺自然是高興的。
“舅舅,你來啦!”剛還在一旁玩鬧的宮尚淺立馬跑過來撲到宮遠徵懷中,宮遠徵哪見過小孩子的熱情,縱然是不知所措的。
“尚淺,快和你遠徵舅舅出去玩,我還有事要與你母親商議。”宮尚角攤了攤手,示意宮尚淺趕緊把宮遠徵帶走,好讓他和上官淺享受二人世界。
“那舅舅,你陪我玩,爹孃可無聊了,整日也不陪我玩。”宮尚淺一臉無辜的看著宮遠徵,而宮遠徵卻是一臉無措,對宮尚角眨了眨眼。宮尚角那揚起嘴角就沒下來過,直接扭頭目光挪到了上官淺身上,直接裝作沒有看見作罷。
“那…哎~”宮遠徵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宮尚淺直接拉走了,哪知道這小孩力氣這麼大,宮遠徵差點一個沒站穩給摔了,好在給穩住了,不然可得在哥哥和上官淺面前丟人。
“遠徵弟弟成婚一事,長老們都與執任商議好了。”上官淺拿起石桌上的茶,送到嘴邊。
“嗯?都商議好了,遠徵弟弟現已成年弱冠,卻天天還如孩童一般,哥哥長哥哥短的,是該找個人管著他點了。”宮尚角喝了口茶,又掃了一眼上官淺,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可在擔心什麼?”上官淺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慮,大可直接問了出來。
“你可還記得十年前消失無影無蹤的云為杉。”
“可是有她的下落?”上官淺追問道,見宮尚角點了點頭,繼續問道。
“她現在所在何處?”
“現在還未曾可知,只是我上次出宮時,遇到一個背影很像她的人,我也讓手底下人去查了查,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
“這事你可曾與執任說過。”上官淺提出心中疑惑。
“未曾,本就是不確定的事,該如何說出口。”宮尚角思量片刻,剛想倒茶,上官淺直接拿過茶杯,給他續上,兩人對視,不約而同的笑了笑。
“舅舅,舅舅,你就教教我嘛,我也想學武功。”宮尚淺纏著宮遠徵,硬是想玩他腰間那把小刀。
“不行,你年紀尚小,恐傷了你,哥哥又要說我了。”宮遠徵一隻手護住腰間佩刀,另一隻手抵住他的頭。這小孩不知道哪來這麼大的勁,一下就掙脫開他的手,溜到他背後,直接一把拔出小刀,宮遠徵見狀,直接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小刀奪了過來。沒曾想下一秒這小孩開始哭鬧起來。
“你,你別哭啊。我,我帶你去徵宮,那裡可多藥材了,我帶你去看行不行。”宮遠徵想捂住他的嘴,卻被宮尚淺的小手一把推開。
“我不要,我就學武功,我就要學武功。”小孩一邊鬧騰,還一邊試圖去拿宮遠徵的刀,但卻都被攔了下來。
“尚淺!不可胡鬧!”聽到動靜的兩人從屋內走出,宮尚角冷臉看著宮尚淺,鋒利的眼神讓小孩立馬收住了哭聲。
“哥,尚淺他…”宮遠徵剛想說話,宮尚角手一抬,示意他不用再說,宮遠徵也只能作罷,把宮尚淺往他面前推去,轉身離開了角宮,接下來教育這事就交給他們,可與他無關了。
回到徵宮的宮遠徵,坐在茶桌前,看向院內落滿積雪的樹木,前些時日還秋風瑟瑟,現如今這大雪不停,屋內也比往常冷清一些,他拿出腰間小刀,看的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