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場的雨水特別多。
正當阮凡對那具一絲不掛的魂體毫無辦法的時候,一片烏雲正悄默默遮住了噬魂場上方的天空。
一個響雷,把悶熱的噬魂場喚醒了。
雨點開始窸窸窣窣的落了下來,為之後的瓢潑大雨打了頭陣,提醒著被籠罩的生物趕緊做好準備。
阮凡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先躲進自己的小屋子裡。而關於地面那個光溜溜的魂體,阮凡最終還是打消了把他揹回小屋的念頭。
阮凡覺得太膈應。
阮凡希望這雨水能把這魂澆醒,自己實在不願去面對一個裸體的魂。
可是醒了會怎樣呢,還不是依舊裸著體?噬魂場只有草,那草又細又短,可做遮擋物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阮凡身上衣服也不多,而且穿了很久,如果大方施捨的話,那噬魂場可能就會出現兩個不倫不類的魂體。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可真的為難阮凡了。
很快雨點不再窸窸窣窣,而是如瀑布般開始往噬魂場內傾倒,這樣的雨往往不會下的太久。
阮凡躲在小屋裡避雨,眼睛時不時的注意那具魂體。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醒來的第一句話該怎麼說,這魂是惡還是善,這些問題都想絞盡阮凡的腦汁。
不消一會,雨停了。
過雲雨而已。
雨停的同時,那具魂體終於有了反應,一開始是左手抽動了一下,阮凡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趕緊躲在小屋裡繼續睜大著眼睛觀察。
倏然,另一隻手又抽動了一下,這下阮凡確認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知道,這具魂體就要醒來了。
魏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以為自己還在魂林,他其實不想醒來,醒來之後,那些問題又會像螞蟻在他腦子裡啃聲一樣惱著他。
所以當雨水澆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的意識就一直與他的身體抗衡。
魏勳感覺很累很累,腦子就像墜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但身體在外界的刺激下,一定要醒過來。
最終身體贏了。
魏勳睜大雙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不是身處在魂林,因為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在晶瑩剔透的雨滴中,顯得更加清冷。
魏勳感覺這個地方有些熟悉,但一下子又想不起哪裡熟悉,由於睡了太久,他的腦子裡現在是一片混沌。
雨停了,烏雲散去。
熾熱的陽光直接的烘烤著魏勳的面板,魏勳感覺到了面板上的炙熱感。趕緊翻了個身,好讓地上未乾的雨水溼潤他乾燥的面板。
這招很奏效,魏勳很快感受到了面板的清涼感。
但當他翻身的那一刻,他看到一座黑兮兮的東西,由於距離有點遠,加上睡眼惺忪,他一下子不能分辨那是什麼。
但他越瞅越覺得眼熟,而當他心裡有了一個答案之後,不由得心頭一震。
莫非那是噬魂獸?
魏勳立馬驚醒過來,兩眼死死盯著那塊黑色。
而當他完全清醒之後,才發現更加讓他恐懼的事情。
原來自己現在身處在噬魂場。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魏勳怎麼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他的記憶好像缺失了一塊,沒有任何找補的機會。
他最新的記憶是自己在魂林掙扎,然後他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他那時候應該是昏過去了,魏勳想。
但昏過去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他怎麼就來到了這裡?
魏勳毫無頭緒,而自己又身無一物,如果此時噬魂獸對他發動攻擊,那他毫無還手之力。
好在,魏勳盯了很久眼前的黑色,那黑色絲毫不動,如一塊石頭般。
躲在屋子裡的阮凡早就發現了魏勳已經醒來,只是礙於不知道怎麼去應對目前的狀況而遲遲未出屋。
阮凡在觀察。
阮凡在等待對方先行動,但對方似乎在害怕什麼,兩眼死死盯著他的方向,卻沒有任何行動。
雙方這樣僵持著。
魏勳沒有盯了很久,發現那黑影未動,他覺得自己有希望逃出這裡,因為他判斷自己應該離瞬移點不遠。
魏勳先試著坐起身,那黑影依然未動,穩如泰山,但魏勳不敢馬虎,他又等了幾分鐘,那黑影依舊未動,然後他膽子就大了起來,直接緩緩的站起了身。
那黑影依舊未動。
魏勳覺得時機成熟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轉身朝著瞬移點方向,拔腿就跑。
他不敢轉身回頭看,他害怕看到自己心中擔憂的情形,所以他一味的往前跑去。
他看著自己離瞬移點越來越近,他知道自己生存的機率越越來越大。
可生存下去又有何用呢?
魏勳腦子裡不知道為何突然蹦出這個問題。
是啊,一個戴罪之人,生存下去又如何呢?
魏勳想著這些,心中的愧疚感又灌滿了他的胸膛。
他慢慢的停下了腳步,而當他離瞬移點只有兩三米的時候,他停下了。
魏勳好像突然有了勇氣,他要去面對自己未知的命運,他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去躲避了,那怕背後等待他的是死亡。
魏勳停下,然後轉身向那塊黑影望去。
而讓他吃驚的是,那個方向沒有獸群,他應該早知道,因為地面沒有震動。但卻有一個身影在朝自己的方向跑來,魏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來確認。
但確實沒錯,他眼裡那個向他奔來的確實是一個身影。
阮凡一直躲在屋子裡觀察著魏勳。
當魏勳慢慢坐起來,再慢慢的站起來,最後快速的逃跑的時候,阮凡愣了一下。
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個身影已經跑出好幾米了。
阮凡想喊住那個魂,但卻不知怎麼開口,好幾次話都到嘴裡,卻還是嚥了下去。
也許是阮凡許久不說話,導致他短時失去了語言功能。
阮凡只好拼命往前追去。
他知道魏勳要跑去瞬移點,他知道他要逃跑,那一刻阮凡不是想到了自己答應地藏王的要好生照看魏勳的請求,而是他也想離開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