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雲也散了，但日光卻不見了，那昏沉的天空依舊昏沉，只是多了幾個點綴的一閃一閃的亮點。天黑了，星星也出來了。

沒有了雨水的壓制與沖刷，噬魂場又泛起了血腥的味道。

正犯花痴的阮凡，痴痴的看著眼前的蕭曉，還在回味剛才的美夢，全然忘了現時的處境。

“嘿，小子！”胡巨波看著已經走神的阮凡，試圖用言語提醒他現在不是犯花痴的時候。

“啊？”回過神的阮凡驚歎道，雖然知道自己已經出了窘態，但眼神還是不捨得從蕭曉的身上離開。

“你有沒有辦法？”胡巨波直盯著阮凡說道。從語氣中可以聽出，很明顯他有點心不甘這樣去懇求他人，但看過阮凡的戰鬥力之後，在噬魂獸面前很弱雞的他，只能把希望寄託於阮凡身上。

“我沒有啊！”阮凡一臉無辜的答道。他本來就是過來徵求一下“長輩”的經驗，但不曾想胡巨波還反過來徵求他的意見。

胡巨波無言。如若他知道怎麼辦的話，他也不至於去問一個乳臭未乾的凡人。

“其實.....”阮凡說道。

“小子，別結結巴巴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胡巨波說道。心想，這小子難不成還繼承了蕭炎的官腔？

“我覺得牠們是在等死！”阮凡指著那群噬魂獸說道。

聽到“等死？”這兩個字，把胡巨波的心頭一震。胡巨波瞬間好似醍醐灌醒，但理性或者自己的認知很快讓他又把阮凡這個判斷給否認掉了。

“胡～叔叔，我真的覺得牠們在等死！”阮凡再次強調自己內心的想法。

胡巨波覺得這個說法好像也說得通，而且甚至把之前的所有疑惑都解答了。但是一個更新的問題，又迎面而來。

“為什麼？為什麼在等死？”

胡巨波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所以還是更相信自己認知裡的判斷。

但那噬魂獸真的好像被什麼束縛住了一樣，毫無動靜。事實好像在偏向阮凡的說法，他又不得不去考慮阮凡的判斷。

矛盾，把胡巨波的腦子擾成一鍋燒糊的粥。他即刻寧願大戰一場，也不願去想這些破事。

“難道，我們要在這裡乾耗嗎？”胡巨波看著阮凡問道，語氣中帶著些許的責怪。

“也不是～，我～在想我們～能不能～走出去～？”阮凡斷斷續續的說道，他也確實是這樣想的，只是這個想法太大膽，甚至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胡叔叔，你們不能飛嗎？”阮凡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天魂地魂神仙鬼怪在人間都不像小說或者影視裡面的可以飛來飛去。

“我們在人間也和凡人無異。”胡巨波不是很愉快的回答道，他確實不愉快，這個時候阮凡這小子還要心思去想其他事情。難怪他還剛剛說走出去，原來用意在此。

“小子，無論牠們是不是在等死，你還是把牠們全殲了才好。”胡巨波擔憂的說道。

“全殲？”阮凡之前就有個這種決心，但他現在又於心不忍了，尤其是得知蕭曉未死的訊息之後，他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

“我是覺得如果牠們真的在等死，會不會有什麼陰謀？”阮凡猶豫道。

“可不管，這畜牲如果真逃離著噬魂場，三界又將是一場禍亂。”胡巨波語重心長的勸慰道。

“我覺得就這樣殺死那麼多手無寸鐵毫不反抗的～動物，有些殘忍！”已經停止殺戮的阮凡，善心氾濫，甚至為那些已經死去的噬魂獸感到可悲。他自己都覺得這很可笑，但確實有這樣想過。

“殘忍？你說殘忍？”胡巨波惱羞成怒的說道。他實在看不慣阮凡這種拖拖拉拉的做法，他甚至覺得阮凡是在找藉口搪塞他。

胡巨波想，哪怕我有對抗那群畜牲的能力，都不至於這樣低聲下氣的去求這混蛋。

“你不知道這畜牲吃了多少地魂天魂，你不知道這畜牲害得多少凡人不能投胎，你不知道曾經天庭地府最強大的十萬魂兵是怎樣被牠們的同類踐踏，你不知道....你這裡跟我說殘忍！”胡巨波徹底發怒，歇斯底里的喊道。

這一喊，徹底把阮凡鎮住了。確實他不知道，五百年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或是狗，五百年前根本不是他能回憶得到的過去。五百年前，他只知道那是明朝，這他還是從當時明月的著作《明朝那些事》中瞭解的知識。五百年，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時間的概念，是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的日子，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算了，能力是你的，殺不殺是你的事。”胡巨波失望的說道。

阮凡向來吃軟不吃硬，一見胡巨波潸然，他又憐憫起來。

就這時，一直昏迷的蕭曉，似乎聽到了外界的爭吵。她渾渾噩噩想睜開眼睛，但那眼皮好像千斤重似的，在與她抗衡。

蕭曉的動靜，很快被胡巨波發覺。他趕緊看了看蕭曉，然後輕聲呼叫道：“蕭曉，蕭曉！”

阮凡聽到胡巨波的叫喊，也下意識的看向蕭曉。他本想湊過去一點，看下能不能幫下忙，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他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蕭曉迷迷糊糊中聽到正有聲音在呼叫她，她一下子感覺到了力量。然後微微抬起頭，慢慢的睜開了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

“蕭曉！”胡巨波與阮凡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

已經睜開眼睛的蕭曉首先看到的是站在她面前的阮凡。然後她的記憶就馬上全部湧現出來。

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伸手指向阮凡，然後悲憤欲絕的說道：“你吃了我爸～”

話還沒說完，蕭曉又再次暈了過去。

“小子，我死不要緊，你想怎樣我也不在乎，但我們必須要保證蕭曉活著！”胡巨波每一個字每一個字認真的說道。這幾千年來，他從來沒有那麼卑微過。

剛看到蕭曉甦醒立刻喜上心頭的阮凡，一下子被蕭曉的指責澆滅了喜悅和他那虛無縹緲的愛情的希望。

“你吃了我爸爸。”阮凡耳朵裡一直迴響著這句話，雖然他沒有歷經過程，但他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我犯下了不可原諒的過錯！”阮凡心想。然後他的眼神裡又泛起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