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一聲，長劍被打落，沈明熹雙指併攏，點在盧崢後頸，讓他暈了過去。
顏慕白接住盧崢，無措的問：“明熹，現在怎麼辦？他說的影子是什麼意思啊？”
沈明熹沒說實話，她並不想將顏慕白拉扯到這些事情中，只道：“沒事，他應該是被鏡子蠱惑了，在裡面迷失了，所以才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現實，讓他冷靜會兒就好了。”
“好。”顏慕白忙不迭點頭，又小心翼翼的問，“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你在鏡子裡，看見了什麼呀？”
沈明熹揉著眉心說：“看見了一些繁瑣的舊事，不提也罷。”
“哦，好。”顏慕白乖巧沒再接著問。
幾人正說著話，就被守塔的弟子圍了起來。穆雲歌跑得最快，帶著一堆人，質問道：“沈明熹，你在裡面做了什麼？為何九塵鏡會碎？”
那麼巧，剛好沈明熹在爬塔，又剛好，裡面實力最強的只有她，所以穆雲歌毫不猶豫的，將矛頭對準了她。
“我有這個實力嗎？”沈明熹一副無語的模樣，說，“穆雲歌，在你心裡，我是不是特別厲害，厲害到能對抗這種仙器？”
穆雲歌下意識點頭，點完頭，又覺得不對，連忙撤回，說：“雖然你就一般般厲害吧！但你怎麼證明不是你乾的？”
“你查吧！”沈明熹雙手一攤，任她檢查的模樣。
“我才不查呢！”穆雲歌吐了吐舌頭，笑眯眯的說，“反正九塵鏡碎了，暫時會將登天塔封起來，我自由了，我去找江師兄了。”
說完，她把爛攤子一甩，扭頭跑了。
她跑了，其他弟子就好說話的多，例行問了遍話，就將人放了。
畢竟九塵鏡是仙器，連前任掌門都傷不到絲毫，他們並不覺得，這幾個弟子能毀得了九塵鏡。
沒人會覺得，這件事是沈明熹動的手。
宗門弟子反應也快，在九塵鏡跌落紅塵之際，就迅速派出弟子，在第一時間將碎裂的鏡片帶了回來。
只是不論如何拼湊，鏡子都少了一片。
正在發愁之際，江承瑾卻專門過來了。他神情有幾分著急，幾乎掩藏不住，卻又不敢明目張膽表現出來，只是喊沈明熹的聲音，有幾分急切。
沈明熹走向江承瑾，踏出一步，手腕上一點柔軟的力道，將她拽住。
她低頭，順著紅線，望向了謝瓊玉，謝瓊玉正看著她，神情專注，幾近虔誠。
一點靈力點上去，紅線斷開。想了想，沈明熹抬頭，問謝瓊玉：“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
謝瓊玉問：“什麼話？”
沈明熹生氣了，說：“栗子糕，我要吃你親手做的。”
“好。”謝瓊玉點頭道，“等你處理完你的事，我應該已經把栗子糕做好了。”
“說話算話？”
“說話算數。”
得到了肯定的回覆，沈明熹終於開心了，眉眼彎彎。
上輩子，謝瓊玉打不過她，被她囚在宮殿時，沒少被她脅迫做各種點心。
不知道謝瓊玉的做法和其他人有什麼不同，但他做的栗子糕，甜而不膩，口感綿軟，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再回頭，望向江承瑾，那抹笑，便徹底淡了下去，她走到他面前，問：“這麼急著找我做什麼？”
江承瑾小心翼翼設下一道隔音結界，才說：“你是不是忘了？沈明熹，在換仙根之前，你每日都需要給明月輸血，直到輸滿半月後，才能開始換仙根。”
“要多少？”沈明熹問。
“一碗。”江承瑾說。
“哦。”沈明熹點頭，靈力正要劃破手腕，忽然被江承瑾攔住了。
她抬眸，無聲的疑惑。
“別在這裡。”江承瑾說，“明月不能知道這件事，我不會讓這件事出現任何紕漏，你跟我回不祈山，不要再下山亂跑了。”
莫名的，望著江承瑾關切的模樣，她想起剛剛在鏡中看見的江承瑾，那是在她尚且年幼時，還會耐心溫柔，將她想要的一切捧到她面前來的師兄。
她閉了閉眼，說：“師兄，換了仙根後，我可能會死，即使不死，也只能偏居一隅，苟延殘喘，你連這幾日的自由都不肯給我嗎？”
江承瑾避開了她的視線，手指微僵，良久，才說：“你確定，你會換仙根的是嗎？”
沈明熹還沒來得及說話，系統的聲音已經先一步響起。
【宿主，關鍵劇情已出現，與顧明月換仙根，請接受任務。任務完成獎勵：一萬積分。】
一萬積分，剛好能買下系統商城的金光罩，剛好，是她跟天道的交易。
多諷刺啊！
天道說，他為天下，他偏愛她，不會算計她。
系統說，她是女主，它是為她而來，它會給她最好的結局。
師尊和師兄，曾經也說，會護她一世安康無憂。
但如今，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的一切，都在推著她走向換仙根那條路。大家都要她去死，都不想給她活路。
沈明熹跟著江承瑾，回了不祈山，入不祈山結界後，她才劃破手腕，放了整整一碗的血。
她自己做下的交易，她不後悔，她只是，偶爾也會有些累。
放完血後，沈明熹面色蒼白了許多，但她沒有回自己的洞府，而是轉身，向著山下走。
身後，江承瑾捧著那碗溫熱的血，心緒莫名複雜。他忽然喊了聲：“小師妹。”
沈明熹腳步微頓，但也只是一下，並不明顯。
江承瑾又喊了聲，說：“小師妹，你恨我嗎？”
沈明熹終於停下來，她回頭，平靜的望向江承瑾，而後點頭道：“恨啊！怎麼會不恨？”
江承瑾卻笑了起來，說：“恨我便好，是我應得的，只是，你別恨明月，她並不知道這些。”
沈明熹沒聽這些話，她轉頭，往著山下而去。
紅衣被風吹起一角，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形。莫名的，叫江承瑾想起剛上山時的沈明熹。
那時，她年紀尚幼，每次跟李羨塵吵完架就開始哭，哭到上氣不接下氣。明明那麼生氣，但格外的好哄，他就給她摘一朵山下的花，她就會破涕為笑，乖巧的喊一聲師兄。
明明，不過才數年，但那些過往，卻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