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這幾日都喜氣洋洋,接近年關,方家傳來訊息,方言書已經高中,不日就會過來議親。
就連平日裡高攀不上的縣令徐大人都過來邀請沈萬金赴過幾次宴,言談間對沈家女婿很是敬重。
懷安僱了馬車帶著婉凝回了沈家,管事的把婉凝和懷安領到了前廳就走了。
沈清清攙扶著楊氏緩緩走來,楊氏遠遠的就開始說道:“婉凝啊,你這已經嫁人了,不要隨意偷跑回來,到時候我們沒法跟你夫家交代。”
前廳中,懷安低頭正溫柔的擦拭著婉凝的唇角,身姿挺拔優雅。聽聞聲音懷安抬頭對楊氏和沈青青點了點頭,面容清俊,眼神禮貌而疏離,通身的氣度讓人移不開眼,不自覺的想要臣服於她。
沈青青看清懷安的面容後,驚的說不出話來,不是說……不是說要把沈婉凝賣給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人嘛!不是說那人粗鄙不堪嘛!為何……為何會是這樣?這人身上貴氣逼人,就是那方家的老爺和言書哥哥都不一定有這樣的氣度。錯了!肯定是哪裡錯了!
沈青青心中自己不住的發酸,滿臉憤恨的拉著楊氏的胳膊,“娘!怎麼會這樣!”
楊氏短暫震驚後很快神色如常,上下打量了一下懷安和婉凝,發現婉凝出落的愈發嬌美,白皙的面龐微微泛著粉色,一雙含情目目光溫柔,一看就是被人仔細照顧著的。楊氏不甘心的對婉凝問道:“我說婉凝啊!你這是……做了別人的妾室?”
婉凝眉頭微皺,微微疑惑,不明白楊氏為何這樣問,輕輕搖了搖頭,“不知主母為何這樣問,只是婉凝未曾如此。”
懷安輕輕握住婉凝的手,隨後拿出一個雕花楠木的精美盒子遞到了楊氏面前,禮貌又疏離地對她說道:“這是婉凝給主母和父親準備的一些禮物,望主母喜歡,只是此時天色已晚,我們先去後院休息,就不多敘話了。”
懷安說完朝楊氏點了點頭,輕輕擁著婉凝就朝後院走去,她不想與把婉凝賣掉的人多說半句。
楊氏開啟盒子,眼睛都直了,裡面有一把金釵、一對吊墜,還有些零散的金銀首飾,一看就價值不菲。她拿著金釵對著燭光彈了彈,嘿嘿笑著,“沒想到,這婉凝嫁的人還有點本事。”
沈青青望著懷安和婉凝相擁的背影,回頭又看見楊氏一副貪財的模樣,氣的直跺腳,“娘!不要再看了,說不定是假的呢!怎麼跟你說的不一樣!沈婉凝就是個狐媚子!仗著她那張臉勾了那樣一個人,肯定其中有什麼陰謀!”
“況且言書哥哥明天就要來了,讓他看到沈婉凝那個狐媚子,他要是不同意娶我該怎麼辦!”
楊氏沉吟一會兒,安撫的拍了拍沈青青的手道:“青青,莫要著急,我們早已跟方家打好招呼了,那方家也只認你這兒媳。當時是告訴方家,婉凝跟人私奔了,這說到天去,方言書與她沈婉凝也不可能了。她一個嫁人的婦人,你怕什麼?況且她那相公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
……
“吱呀”一聲,婉凝輕輕推開了後院的門,韻孃的房中隱隱傳來咳嗽聲,微弱的燭光泛出窗外,整個後院那樣的安靜、孤寂。
婉凝眼中慢慢浮上水霧,她的孃親這麼長時間該有多擔心她啊,孃親會不會怨怪自己不說一聲就嫁人了。
懷安輕輕擁住婉凝的肩,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阿凝,去看看孃親吧!她肯定不會怪你的。”
韻娘正在屋內繡著冬衣,她想要繡好後託人給她的婉凝送過去,隱約間似乎聽到婉凝的聲音,那樣小心翼翼,“娘,我回來看您了。”
韻娘以為自己聽錯了,茫然的四處張望著,看到嬌怯怯站在門口的婉凝以為自己的眼花了。揉揉眼睛,嘟囔著:“難道是太想阿凝了嗎?怎麼都出現幻覺了。”
婉凝再也忍不住,猛的一下撲到了韻孃的懷中,淚水似斷了線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個不停,“孃親,我好想你,我當時好害怕,我怕你再不看大夫會死掉,所以……所以他們讓我嫁人,我就嫁人。”
韻娘溫柔的撫摸著婉凝的長髮,“娘知道,你肯定是被迫嫁人的,他們都說你與人私奔了。可是我的好阿凝絕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韻娘用手捶著自己,“是娘拖累了你啊,是娘毀了你上好的姻緣啊!”
婉凝趕忙抓住韻孃的手,急切的說道:“娘,娘,不是的,我嫁的人,她真的很好,我帶她來看您了。”
懷安緩緩走到韻娘身邊,俊美異常的臉龐,挺拔的身姿,無一不告訴韻娘他不簡單。
韻娘錯愕的盯著懷安看了一會兒,指著她說道:“你是說她是你的相公?”
婉凝嬌羞的點了點頭,“孃親,我心悅她。”
“楊氏會有如此好心,將你嫁於這樣的人?”
懷安輕輕摟住婉凝半擁著她站了起來,認真的對韻娘說道:“娘,此次回來一方面,是來看望您的,另一方面,我與阿凝尚未舉行儀式,此次我帶了些禮物特意當面來給您提親的。我想要娶阿凝為妻,望您同意。”
婉凝怔怔的望向懷安,眼圈漸漸泛紅,雙頰上又佈滿淚水。回來前她並未跟自己提過此事,原來她買了那麼許多貴重的東西是為了……其實她不必做這些,可是懷安她……她總不願讓自己受一點點委屈,哪怕是來自她的委屈也不可以。
懷安抬手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寵溺的說道:“小哭包,讓孃親笑話,不知道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韻娘欣慰的抹著眼淚,“這就好,這就好,我總想啊,我的阿凝從前跟我一起過的那樣苦,什麼時候能有人像我一樣把她放在心上。如今我也能放心了,只要你過得好,娘就開心了。”
懷安斟酌著小心開口,“娘,如果您在這邊不開心,我可以接您出去與我們同住。”
懷安自小與母親並不親近,韻娘自己雖沒什麼能力,卻時時刻刻把婉凝放在心上,如珠如寶的疼著。懷安想把韻娘接到婉凝身邊,讓她安心。
韻孃的鬢角早已生出了白髮,整個人臉色蒼白。她環視著自己的小屋,淡淡開口道:“不了,我在這裡一輩子了,都習慣了,不想再折騰了。你跟阿凝往後記得來看看我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