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一號這天終於到了,還在頭天早上草根便給兔子黃書祿打電話了。
“兔子,在家做什麼?”電話一通,草根開口便問了。
“不做哪門,想講什麼?”黃書祿在那頭答了又問道。
“回答得這麼爽快,果子不摘,酒不熬,豬不餵了?!”
“噢,松得了,靠邊站了!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是有女兒和女婿他們做了嗎?說吧,有什麼事要動用人家的?”
“那好,明天不是到同學們聚會的日子了嗎?想扎個松門,把氣氛搞熱烈一點!不妨礙你做事的話,去幫一個忙怎麼樣?!”
“說什麼呢,同學聚會又不是你老吵一個人的事!人家也有一份嘛!”
“那好,開你那輛農用車出來到雙河口。我馬上搭車到雙河口去,學校那地方不是沒有松樹嗎,在雙河口要松枝扎松門!”
“到雙河口咯了,何必人家開車去你接了!”一時聽不見草根開口,黃書祿問:“怎麼人家還沒到過盤古,不允許呀?!”
“當然允許了,半夜失牛去哪尋呢!就怕太麻煩你,弟妹和令愛令婿有意見罷了!”
“不會的,不會的,放二十四條心吧!人家這就開車去,在家等著就是了!”
“那好,我在家等你!”關了手機,看見妻子扛把鋤頭從香火背出來。草根問:“扛鋤頭,準備去哪?”
“昨天撒的冬菜,還沒有撈溝人家要去撈溝!”黃向月站住問:“想講什麼?”
“先別去撈溝了,在家煮早飯,我要去圩上買點菜!等下兔子要來,他第一次來家裡不得弄點好吃的等人家嗎?”
“明天就同學聚會了,他今天還來家裡幹嗎?”
“想扎個松門,學校那邊沒有松樹!我叫他開車到雙河口等我,好要松枝扎松門,他說開車到雙河口了莫若開車到盤古接我們了!”
“兔子真逗真爽當,行,我這就去煮早飯和熱水!”黃向月轉身拿鋤頭去香火背放,便走後門去廚房忙煮飯燒熱水了!
草根進房拿錢便去圩上買魚肉,買豬下水,買豆腐和一些配料了,大袋小包拿起回家裡!
“老大,今早買這麼多菜乾嗎?”蘭母從老屋走過來,見大兒子拿肉拿魚拿豬下水便問。
本來老人家從外縣回來,草根和黃向月都要求蘭母到新屋住的。她說老屋是她手上建立起來的,她得守著自己的老屋到老死的那一天。
“買來吃唄,還能買來幹嗎?”草根說了,拿菜便進廚房去了。夫妻倆一個洗一個煮,等他們煮好飯菜。坡腳下便響起了農用車的嗚嗚聲和喇叭聲了,不用問就是黃書祿到了!
“兔子,夠快的呀?”草根走出灶房,見黃書祿爬上屋前便問。
“現在村村通公路了,打直走當然快了!”進廚房外間,看到黃向月端著,魚,肉,豬肝粉腸一類好東西上桌。一碗不了一碗的,既有酸煮,又有黃燜,還有湯鍋。稱呼過蘭母之後,黃書祿豎起大拇指道:“向月,你們家的生活水平也太高了吧?!一早便弄起十大碗來了!”
“高什麼高,故意的吧?!你們都住上現代化的樓房了,看我們家還住著泥坯瓦房呢!”黃向月說,去後廚拿來瓶裝酒道:“就是一點家常便飯,喝酒再吃飯!”
“拿酒來幹嗎,開車的人哪敢喝酒?”聽黃書祿說開車不能喝酒,黃向月便拿酒去撿了。黃書祿道:“我不喝,老吵和伯孃也不喝嗎?”
“你不喝,也不給他們喝了!”黃向月很霸氣說,拿酒去撿了。分別給黃書祿,婆婆,丈夫和自己舀上飯。大家便開始吃飯了。
因為時間緊又要去好幾天才回來,所以吃完飯與蘭母說一聲。草根和黃向月就過堂上這邊來拿東西了。
黃向月進房去拿包裝衣服,草根則去香火背拿來刀。看見草根拿來幾把刀,黃書祿問:“老吵,拿刀去幹嗎?”
“砍松枝呀,沒刀怎麼砍?”草根問,黃書祿說:“不用拿刀,我拿有刀放在車桶上了!”
聽黃書祿說有刀了,草根轉拿自己家的刀去香火背放。等妻子黃向月從房裡拿來夫妻倆的洗換衣服,便一起下坡上了黃書祿的農用車。
“拿這麼多東西,今夜不回來了?”蘭母追出來問,黃向月回頭說:“死奶老鬼的,剛剛在廚房講了的又問,一個禮拜以後才回來記住不成?!”
被稱奶老鬼還在前面加個死字,照以前蘭母早就生氣了。此時她不但不生氣,反而說:“記住了,放心去吧,玩開心點,媽看屋等你們回來!”
黃向月笑,草根也笑了。兩人上駕駛室坐下,黃書祿便開車了。車出來到岔路口,黃書祿問:“聽說盤古有個圩,人家想到圩上看一看?”
“要做那麼多的事情,還不快點走忙得行囉?”草根還沒開口,黃向月先問了。黃書祿說:“一天時間就扎一個松門怎麼可能忙不行,大不了到那拉兩個夫!”
“兔子還沒見過盤古圩,就和他一起去吧,免得枉了此行!”草根這樣說,黃向月便不做聲了,黃書祿也就開車去盤古圩了!
車停在圩口,草根陪著黃書祿在圩上走一圈。又買了寫橫幅和對聯用的紅布和黃漆,再才上車開走!
“嫂子在家做什麼?”再次開車了,黃向月問。
“還能做什麼,熬酒養豬種果唄!”黃書祿邊握方向盤邊答。
“聽老吵說,你們有福氣,招了一個又帥氣,又勤快的女婿?”黃書祿點點頭,黃向月說:“你們就有福氣哦,孩子一到結婚年齡就成家!”
“嫂子,笑人是吧?人家才一個,你們有三個呢!”黃書祿的話一停,黃向月便說了:“三個有什麼用,女兒不嫁,兒子不討老婆!”
“擔心什麼,個個都是大學生,成家起來快得很。到時候個個叫你去帶孩子,你怕是忙都忙不過來!”
“忙不過來,曉得有不有那種天日哦!”
黃向月和黃書祿你一言一語說著男婚女嫁的事,草根插不上嘴只好閉上眼睛養神了。
國家富裕了,公路修得又寬又平。農用車很快就開到雙河口了,睜開眼睛見到了雙河口。草根便說:“兔子還不停車要松枝嘛?”
“到潮河再要吧,來的時候我遇上了紅燈。他講他在家裡等我們,到那再一起要松枝吧!”黃書祿說!
“你不講,我還忘記潮河種有松樹。”記起潮河近幾年種有松樹了,草根說。
村村通公路了,而且全都硬化過。真如黃書祿說的打直走不快嘛?!
農用車開走蔣長生和蘆福生出資修的路和橋過,很快便到了潮河北村。
紅燈林志林真的等在村口,三人下車由林志林帶路去砍松枝。捆成捆扛來農用車桶上放,就開車過獨松村來了。
“怎麼不走了?”看見黃書祿在村口熄火停下來,林志林問。
“噢,等名麗一下,多一個人多快一點嘛!”黃書祿按幾聲喇叭,花名麗便從村中小跑出來了。
黃書祿農用車的駕駛座是雙排座,見花名麗跑了來。黃向月馬上到後排坐下,說:“名麗,來這坐!”
“好呀!”花名麗上駕駛室了,便和黃向月坐在後排。
都說三個女人成條圩,其實兩個女人也可以成條圩。加上黃向月和花名麗早已神往了,又是第一次見面。所以車一開倆人便你一句,我一句說開了。三個男人聽著兩個女人說著家長裡短,很快便望見五七中學那個弄口了!
那根擎天男柱依舊挺撥於弄口,如練羞女還像幾十年前一樣泉潮而出。然後繞弄蛇行走男柱一側過,最後消失在地下中。
四周群山或立或臥或牽手,依舊緊緊把陰陽弄的土地摟抱在懷中。只是學校房舍不在,換上的是望不清數不盡的沙田柚和沙糖橘。
不是曾經在這個弄裡讀過書,又是從那個歲月中走過來的人,誰會想到這裡曾經有一所高階中學?!當年朗朗書聲響徹雲霄?!
真是:“昔年今日此弄中,學校不見山仍榮。學校不知何處去,青山依舊傲蒼穹!”
“老吵,你講在哪扎松門好!”農用車開進弄口了,黃書祿便問,草根說:“當然是紮在弄口了,同學們一來就可以看見嘛!”
車停了,幾個人下車作了分工。草根夫妻和花名麗負責挖坑,黃書祿和林志林負責去山上砍扎松門用的木樁和橫槓。
等黃書祿和林志林砍來木樁和橫槓,草根,黃向月,花名麗也把坑挖得了。
窖下木樁,紮起松門。草根便開始寫橫幅和兩邊的對聯。
橫幅草根寫道:歡迎五七中學高二一班全體同學歸來!
上聯寫道:同學二載整,書聲朗朗今猶在,情深誼重,一生難忘此地方!
下聯寫道:社會三六年,誓言錚錚昨已逝,魂牽夢繞,今日齊聚這山下!
五人一齊上橫幅拉起,對聯掛兩邊,山風吹來便獵獵招展迎風起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