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天,林諾突然接到張天的電話,約她到離他們小區很近的夜市去吃燒烤。
那時林諾剛好下了十點多的晚班,一出超市門就去赴約了。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只見張天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九月底天氣開始轉涼,曾經人滿為患的燒烤攤,如今也寥寥無幾了。
桌子上已經有張天點好的,雞翅,羊肉串,鴨腸和一些青菜。張天拿了個雞翅遞給她,“忙這麼晚餓了嗎?我點的可多了,別客氣,放開吃,管飽。”
林諾看了眼張天發現他的臉是腫
的就問怎麼回事?
張天平靜如水說:“因為前幾天,我又被那幫人給揍了。”
林諾不淡定了“還是那個人”
“是他的朋友”
林諾放下雞翅,胃口全無,“那你報警了沒有,還有沒有王法了,這幫人也太囂張了吧!”
張天依然像沒事人一樣淡定的說:“這次我不想報警了,小小的懲罰對他們來說跟本沒在怕的。”
“可是他明明在警察局說好的,不會再犯了。”
“誠懇認錯,只不過是他們逃避懲罰的方法罷了,壞人怎麼可能只幹一件壞事就收手。”
林諾想到,因為報警,換來他們對張天的二次報復,突然覺的很愧疚,“對不起,當初是我讓你去報警的。”
張天笑了笑說:“沒事,我不後悔報警,報警是對的,只是他們太壞了。”
張天又遞給她一串羊肉串,“別光說話,就忘了吃了,我點了好多,師傅正在後面烤呢?”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要重新找工作嗎?”
“我想好了,我要離開這裡了,過幾天我就去上海了。”
“真的想好了嗎?”
“嗯,我想清楚了,這個地方太小了,裝不下我的夢想。我要去上海和我那邊的朋友去參加漫展,邊打工邊實現自己的愛好。我還想找個男朋友,如果能在那邊穩定住的話,可能一輩子不回來了。”
“那你的家人呢!也不管了嗎?”
“有愛的地方才有家,那不是我的家,我要去尋找我的家。”
林諾不知道該說什麼,涉及這種離別的話題總是有些傷感。看桌子上還有點的啤酒,她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張天把烤好的肉與菜分了一半給林諾,“諾姐,這可是花了我在超市一個月的工資,你放開吃就行了,想吃啥在點。吃不完就打包回去再吃。”
“行”
兩個人邊吃邊喝邊聊,反正以後也不一定會見面了,林諾終於問出了,這麼多天想問沒問出來的問題,
“張天,你能告訴姐,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自己取向跟別人不一樣的,我挺好奇的,這個能問嗎?”
“當然可以,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說吧!而且我並不覺的是什麼難以啟齒的話,我也想想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嗯,這個真不好說,
那我從頭說起,我上面有一個哥哥比我大十幾歲,我媽懷我的時候一直希望是個女孩,當時她還找人算過命, 人家算出來我就是個女孩,我媽可高興了,我哥叫張天齊,我媽打算給我起名叫張天愛的,買的生活用品和小孩衣服都是粉紅粉紅的。誰知生下來是個男孩,她挺失望的。
我一出生長的特別秀氣,人家光看我的臉,第一眼就認定我是個女孩子,然後我媽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想著給裝扮成女孩,滿足他沒有女兒的心。天天給我穿小裙子,扎著小辮子。除了我家人和一些親戚,外人的陌生人逗我,都以為我是女孩,我也就自以為,自己就是女孩。直到上了小學,題外話,我小時候沒有上過幼兒園。”
林諾補了一句,“我也沒上過。”
張天又說:“直到上了小學,我才有個性別之分。但是我跟男生坐在一起太像女孩子了,新來的老師也總是認錯。後來上了初中,開始外宿,宿舍的人,還以為把一個女生分到他們宿舍呢?我記得宿舍有五六個人,他們上床之前都不洗腳,很長時間也不洗一次澡,身體總是臭烘烘的,我受不了他們那邋遢樣,寧願跑去找女孩子們去玩。宿舍那幾個人,見不得我天天都不理他們,覺得一定是我瞧不起他們,就連合起來在宿舍霸凌我。”
“你跟老師說了嗎?”
“第一次被霸凌得時候說了,可是老師只是口頭警告了他們,可想而知,下回被霸凌得更慘。”
林諾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她的情緒隨著張天心平氣和得講出來後,心裡更氣。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得喝起來,不知咋地,這酒跟摻了水似的,越喝越清醒。
張天又說:“按理說,我並不喜歡男的,甚至有點厭男。但是我只要看見男得裸體,就是會害羞,如果有男的在我面前尿尿,我就是會下意識得躲開不去看,生理反應加條件反射,
要說我第一個喜歡得男人,應該是我的體育老師,精通各種球類,還得過市區的長跑冠軍,長得也不說有多帥,就是很有親和力,我們學校的女生都喜歡他,男生都崇拜他。
他讓我心動的一次,就在我快要被欺負的時候,他保護了我,那時候我也算是明確了自己的取向。”
林諾說:“你真的什麼都跟我說啊!就不怕我,,”
“不怕,這幾年也想通了,我又沒有做錯任何事,我只是跟別人的愛好不一樣,與其遮遮掩掩內耗自己,不如痛痛快快的做自己,你看慣我就看,看不慣就拉到,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那你都跟別人說過嗎?”
“你是第二個,第一個是蝴蝶姐,也是她開導我的,要學會接受自己。任何人想知道我的故事,我都可以告訴她們。”
林諾舉起杯,“好的,讓我們來舉杯敬一個,敬你的蝴蝶姐姐,敬你早日找到男朋友,敬你早日完成你的理想,敬你在上海一切順順利利。”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