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那個聲音繼續傳來:那天他又用吉妮兔誘騙夏洛蒂,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所以就殺了他!你知道廚房那種水果刀嗎?又輕又薄,還很容易隱藏。
警方的記錄確實說里昂是被家裡的水果刀刺中要害,只是警方無法解釋,為何要害部位刺的那麼準,要知道,行兇者並沒有學醫經歷。
徐妍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那是里昂死亡的現場照片。“可以和我談談你是怎麼殺死他的嗎?”
希伯萊臉上失望的表情一閃而過,徐妍看在眼中,背上直冒冷汗:這個希伯萊的人格有點敏感,竟然察覺到她的“能力”了,還好她掩藏的好。
此刻看著監控的譚陽教授已經坐立不安。
離開接待室的過道上,徐妍把一疊記錄交給了負責夏洛蒂案件的警察,警察不停跟她說謝謝,透過她,警方終於掌握了犯罪動機了。
這時候譚陽教授衝過來,拉著徐妍就往外走。
此刻不是放風時間,監獄的操場上空無一人。譚陽教授用力甩開徐妍的手,指責道:“徐妍,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的能力是上天的恩賜,但你答應過我,在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你的能力產生的根源之前,慎用這種能力!你還記得嗎?”
男人湊近徐妍,壓低聲音說道:“不要利用你那個該死的能力去尋找人格的真相?因為你無法判斷,你聽到的聲音屬於天使,還是屬於惡魔!”
“老師,如果我不去聽,我又該如何判斷它們是天使還是惡魔?”
“徐妍,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人心難測,敵友難辨,又豈是你聽一聽就能分辨出來的?”譚陽按捺下火氣,儘量心平氣和的勸道。
徐妍猶豫一小會,還是說:“老師,我知道您擔心我的安危,但我想說的是,我不僅是配合警方的心理顧問,我還是一名心理治療師。”
“在警方要求的範圍內,你怎麼做都可以,但是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接受你的能力?還有,你的能力怎麼來的?15年前那一晚的真相,你知道了嗎?!”見徐妍沒有聽勸,譚陽教授語重心長地說:“他會被釋放出來的,按照我之前的推斷,很大機率他會來找你。”
徐妍神色頓變,有些無措地望著譚陽。譚陽見狀,心生不忍,話題一轉重新回到夏洛蒂的案子上。
“你確定你是在對夏洛蒂進行心理治療?而不是想要得到殺人真相?”譚陽直指關鍵,“我承認,這件案子和以往不同,我甚至猜到會引起你很大的興趣。但是徐妍,在你向警察遞交確認書以後,你就應該終止跟進。而不是打著心理治療的幌子,滿足你窺探殺人真相的目的。你若真的想要替兇手進行心理治療,就應該等到法庭宣判以後,在精神病院裡進行,那裡才是你的主場!”
工作以來,徐妍還是第一次看到恩師如此生氣,以至於因為那個人帶來的心慌都被壓了下去。她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她知道自己所作所為確實給自己帶來了某種危機。
“對不起……”
譚陽教授憂心忡忡地看著徐妍——這個最讓他操心的學生,也是他的病人。
回想五年前發現徐妍擁有可以聽到他人心聲的能力時,自己是如何激動萬分,又是如何擔憂不已。譚陽教授翻遍學界論文和醫學記載,發現歷史上有幾個相似案例,但都因為醫學論證不夠明確而不予承認。更令他難過的是,這幾個病人十分離奇的全都英年早逝。
思索再三,譚陽教授為這種能力起了一個名字:“聲臨”!他同時告誡徐妍:這種能力是好是壞很難說,而且上天給予你一種特殊能力,必然也伴隨某種危機,所以輕易不要使用,特別是也千萬不能盡信他人腦中人格的聲音。
“因為你不知道你聽到的是天使的聲音,還是惡魔的聲音……”
當時她是怎麼說的?她問:“難道您相信世界上有惡魔?”
他回答道:“有時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惡魔!”
轉眼徐妍已經畢業五年了,也工作五年了,這五年裡,因為她卓越的心理醫療上的表現,多次被邀請協助警察破案,而她也多次不聽告誡,偷偷使用了那特殊的能力,這讓她在心理診療上的經驗變得越來越豐富,同時也讓她越來越處於危險之中。
“希望這次毫不留情的話語能夠點醒她,讓她意識到危機吧。”譚陽教授如此安慰自己。
夏洛蒂的案子由於譚陽教授的介入,徐妍不得不提前終止了對夏洛蒂的心理診斷。
離開了夏洛蒂那獨特的第二人格帶給自己的新鮮刺激,回到倫敦史密斯心理診所重新無聊的心理諮詢工作後,徐妍感覺做什麼都打不起興致了。
她剛打聽了一下,她的診斷幫助倫敦警方確認了完整的證據鏈,而夏洛蒂應該會被法院判以強制進入精神病院進行心理治療。
就像老師說的,在向警局遞交她專業性的確診書以後,就應該回避案子進展。她應該理性的站在心理醫生的角度,等待法院判決後,在精神病院進行心理治療。
強制治療……這讓她又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個男人。他進入精神病院強制治療已經已經十五年了!
她輕輕撩開衣角,撫摸著那個十字形傷疤。
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只記得剛進入客廳時他窩在沙發後面的滿是痛苦的眼神,以及第二天早上,她掙脫繩索,踉蹌著敲開趙銘家的大門?中間這一整個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診所的門被人推開了。
“親愛的,我需要你的幫助!”
徐妍無奈的停下思緒,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是她的師妹兼閨蜜珊娜。
珊娜是一名英國白人女性,今年剛讀大二,導師也是譚陽教授。今天的她,大波浪頭,穿著俏皮可愛的網球服,腳穿一雙耐克運動鞋。
“妍,你也知道第一次約會第一印象很重要吧!你覺得我這身打扮怎麼樣?”珊娜做出揮拍的動作,裙襬飛揚,青春無限。
徐妍笑笑說:“棒極了,不過我覺得扎個馬尾辮更好。”
徐妍的眼睛卻一直看著運動鞋。
珊娜聞言喜上眉梢,“噢,親愛的,我就知道找你一定不會錯!”
無錯書吧徐妍淡笑不語,心中卻疑惑不已:怎麼這麼巧,她居然買到了這雙復古版運動鞋……
十五年前,為了準備校運動會,她和徐嘉怡、趙銘一起買的鞋子正是這一款。儘管,之後她並沒有機會穿上這雙運動鞋,沒有參加運動會,也沒有爬山。她的青春年少,在那個晚上徹底終結了。
這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珊娜識趣地吐吐舌頭說:“佳人有約,就不打擾你了!”
珊娜離開後,徐妍接起了電話。
然而就在電話接起的一剎那,一股強烈的寒意侵蝕入骨!
她整個人僵住不動了!
電話那頭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她瞄向顯示屏,0086,是來自中國的電話。
她掙扎著想要掛掉電話之時,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那晚,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殺你嗎?”
那陰冷的男聲順著電話線鑽進耳膜,冰冷的猶如北極深海中浸潤過一般。
這個聲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小腹十字形傷疤突然變得滾燙,隨即一陣陣劇痛襲來,難以想象,早已癒合十多年的傷口,只因一個聲音就可以再次令她痛不欲生!
她使盡全身的力氣,幾乎是站起身把電話甩出去的方式,掛掉了電話,隨後整個人身體失衡,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她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卻猛然發覺,僅僅只是一瞬間,自己竟如剛從水中鑽出來一般,渾身溼透了!
——他出來了!
12歲的她不懂什麼是多重人格障礙,只聽說那是精神病,精神病患者殺人不會被判刑。那個殺了她爸媽的男人,最終也因此被免除死刑,強制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和他有牽扯。
但是現在,正如導師說的那般,他再一次出現了!他再一次找到了自己!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父母為何被殺?兇手為何要獨獨留下她?還有隱藏在內心深處不可碰觸的恐懼到底來源於哪裡?以及自己身上那特殊的能力,是否與此人有關?這些問題在這一刻統統湧上心頭。她知道,要解決這些疑問,辦法只有一個。
——回到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