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間瀰漫著悲傷之情,有人流著淚水,將自家的孩子擁入懷中,有人雙目通紅,雙手握緊,遙望天空,似乎在回想著什麼,有人靜靜注視,不加打擾。
秋在他們來時就已經站起,他看著面前的人們,沒有說話,在這片空間,唯有淚水與哭聲在此處流淌。
他們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屬於自家孩子的屍骨給包裹,讓屍骨不必再經受寒冷。
在臨走之前,他們紛紛向秋走來,向秋說出自己的謝意,就連原先那位激動的夫人,也和其他人一樣。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地面,融化了一小點雪地,雖然哽咽,雖然悲傷,雖然難過,道出的謝意盡是真誠。
秋什麼話也沒有說,什麼動作也沒有做,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看著他們在自己的面前流淚,隨後他們有點身形不穩的從他面前離開。
直到他們全都走出這扇門,秋才轉頭對刀疤臉道:“我們也該回去了。”
“好的,我明白,請您好好休息。”刀疤臉沒有看著秋,目光一直在門口那個方向,就算那些人已經離開,他的目光還是沒有移走。
此刻他的內心又在想什麼呢,誰也無法知曉,誰也無法探尋,只有他自己能夠明白。
秋踏出這扇大門,奈奈子跟在他的身後,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路過那位大叔的店時,奈奈子沒有主動去找大叔。
大叔看出了他們心情不佳,但人還是要吃飯的呀,這一大早出門,他們肯定沒有吃飯,於是拿了兩塊烙餅,主動上前,塞進他們兩個的手中。
看到他們接過了,希望自己的食物能夠治癒他們的心情,下次的話,等他找到機會,也像今天一樣,把東西塞進他們手中吧。
想起剛剛看到的行人,懷中都抱著一個用布包成的布包,臉上的表情盡是悲痛。
大叔在默默祝願,希望他們能夠走出這片情緒。
秋咬了一口手中的餅,這餅做的時候麵糰發酵的剛剛好,十分適合他的口味,是有點清甜的。
注視面前的道路一直前行,空氣之中似乎還殘留著那悲苦的味道,連餅中的清甜都無法掩蓋。
鬼啊,喜愛人類的血肉,卻擁有比人類強大的身軀,被撕咬之時,人類還無法抵抗,用普通的利刃揮砍,能夠做到的只能讓他們受傷成,卻殺不死他們。
而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鬼之始祖,無慘,想要變成完美的生物,把自己的血分給其他人,讓原本擁有理智的人類,變成只知道吃人的鬼怪。
一切皆有因果,既然他已經來到了此處,那就不要讓他留在後世禍害他人了,就在此時,就在此世,將他斬殺於此。
以殺為護,讓後世無憂。
無慘,等著吧,等著吧,到時候抓住你的尾巴,我會讓你感受到陽光的刺痛的。
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腰間,原本掛在那裡的長刀已經不在,這時他在想起,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把長刀放到了醫館,沒有帶來。
緩緩的把手垂落,拍了拍手上的碎屑,今日的陽光似乎帶了些許憂傷。
他們回到了醫館,這個時候,老闆娘和兩個孩子已經醒來,他們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小梅的眼神頻頻往房門那邊望,妓夫太郎的眼神放空,老闆娘用手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用手指在桌子上畫圈圈。
看到有點熟悉的身影,小梅立馬從椅子上彈射而起,噠噠噠的跑向門口,臉上原本是驚喜的,隨後她又揉了揉自己的臉,把它化作平靜的模樣。
小梅對著秋道:“你,你回來了。”她的話有點小心翼翼的,低著頭,沒敢望著秋。
秋揉了揉她的頭髮,小梅沒有避開,像是很享受一樣,任由秋對她的頭髮做動作。
“抱歉,早上有點事,沒有通知你們就先行離開了,是我的問題。”
“沒,沒關係。”小梅略顯緊張的抓緊自己的手掌,將它化掌成拳。
當他們兄妹倆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時,想立馬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開啟房門,卻只能見到老闆娘
詢問老闆娘秋的去處,老闆娘也說到自己並不清楚,但還是讓他們稍安勿躁,也許,他們是為妓夫太郎找藥材去了。
因為老闆娘發現奈奈子也不在醫館,所以她才會得到這個結論的,根本不知道今早發生的事情。
看著兩個孩子如此年幼,她也不放心他們獨自待在這裡,決定先陪一下他們,然後再回家找自己的孩子。
這安慰了兩個孩子一段時間,伴隨時間的推移,還是見不到秋和奈奈子。兩個孩子的內心都有點焦急,小梅以為自己又被拋棄,秋再也不想要他們。
還好,還好,秋沒有拋棄他們回來了,不知為何,心中總有淚水想要流出,他們終於不再孤單 。
“這個孩子就麻煩你了。”秋把妓夫太郎,拉到身前對奈奈子道。
奈奈子點頭以作回應,隨後便把妓夫太郎拉到藥房當中,再次仔細的觀察他身體的狀況。
最後決定用藥浴來治癒,於是便去準備了藥材,兩個孩子又待在一起。
“我去為你們兩個買點吃食,老闆娘可以和我走一趟嗎?我不太清楚,哪裡的食物比較好吃。”
老闆娘聽到這話自然是答應,兩個孩子沒有察覺到什麼,只是靜靜的目送他們離去。妓夫太郎伸出自己的手,瘦弱的,像是一捏就斷。
以後,便不會這樣了,他可以保護自己的親人了,他的身軀可以化作武器,不再作為拖累。
老闆娘把秋帶到街道上,正準備介紹一番,便被秋伸手製止,他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老闆娘,以後可以請你照顧那兩個孩子嗎?我有點事情要去做,可能很久都無法和他們見面了,但是我放心不下那兩個孩子,所以請你代為照顧,可以嗎。”
老闆娘剛要說出口的話語,轉換成不解,她是看著秋把那兩個孩子收下的,怎麼說不要就不要呢。
想想秋的為人,事件一定有隱情,既然秋不明說,她也不好提問,思考了一會,覺得這件事情也並無不妥,答應的話,這兩個孩子還可以照顧自家那個人。
況且和這兩個孩子相處的一段時間中,覺得那些傳謠的人實在是太可惡了,這兩個孩子在等待的過程中,一直都安安靜靜的,沒有像傳聞那樣,見人就罵。
那兩個孩子是個好孩子呢,怎麼被別人傳謠傳成那樣呢。秋看起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做事情的話可能還會有點危險,所以不能帶著兩個孩子。
他才提出把兩個孩子交給自己,這麼一說,他是相信自己的人品嗎,摸了摸藏在衣物上的金幣,老闆娘決定答應秋的提議。
“我可以答應這件事情,可是那兩個孩子呢,你確定,那兩個孩子希望和你分開嗎。”
秋沉默了會,說實在的,這個問題他也考慮過,但都是為了那兩個孩子好,兩個孩子跟在他的身邊,可能會遭遇鬼的襲擊,到時候……
還不如讓兩個孩子平平安安的,遠離有關鬼的事件,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比較好。
思前想後,也只有老闆娘算得上是靠譜的了,至於為什麼不是奈奈子,因為秋決定要帶她走。
他這麼做的原因,是害怕無慘突然殺回來,看奈奈子父親變得如何,到時候萬一他知道了奈奈子,可能又會動把奈奈子變成鬼的心思。
所以秋決定把奈奈子帶走,奈奈子還是個成年人,能夠承受住遠行的奔波。
兩個孩子不同,更何況太郎的身體,還沒有好,遠行的話會讓他更受不住的。
老闆娘看著就遲遲沒有回答,認為他心意已絕,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明自己會按照他的話,照顧好兩個孩子的,就當是回報那枚金幣的恩情。
“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你說的做的。”
秋沒有再回話,老闆娘帶著秋來到一個攤子,買了點吃食,當然,錢是老闆娘掏的,她在秋想掏錢之前,已經把錢給掏出來,示意秋把錢袋給關上。
秋明白老闆娘眼神的含義,沒有多言。回去的路上,老闆娘一直在對秋唸叨,秋我知道她是好意,只能被迫承受。
總算回到了醫館,這下只有小梅在椅子上,有點無聊的點著桌面,桌子上還擺放著一杯熱茶,看來這是奈奈子友情提供的。
秋把食物擺在桌面上,小梅的眼睛亮晶晶的,她多久沒有吃到如此正常的食物了,想起以前,能夠溫飽都算是好的。
熱騰騰的食物味道正好,小梅吃的很慢,因為他想等哥哥一起吃,哥哥已經在接受治療了,等到他出來的時候,一定也會感到驚喜的。
跟著秋,是他們做過最好的決定!小梅不知道,很快的,他們便會和秋分開了。
等到桌上的食物已經微涼,妓夫太郎才從藥房中走出,身上換了件新衣服,是秋昨天為他們買的。
秋詢問奈奈子治療進度,奈奈子說:“比我想象之中還要好一些,這個孩子的身體吸收藥效得很快,三個月的療程應該就會讓他痊癒。”
妓夫太郎也聽到了,三個月嗎,到時候自己的身體也會變得強壯,自己也不會當成拖累了吧,心中有點美滋滋的。
秋點頭,表明自己已經清楚了,推著妓夫太郎往桌子方向走,桌面上又擺了一些新的吃食,治療的時間比他想象之中的要慢,他們再去買了一點。
秋把食物推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吃下,和兩個孩子說,自己有事和奈奈子商量,讓他們兩個在這裡等一會兒。
兩個孩子都沒有什麼異議,老闆娘坐在原地看著他們。
秋把奈奈子拉到房門之外,壓低聲音和她說道:“你不能再待在這裡了,我害怕把你父親變成那樣的存在,會再次找上門來,你要和我走嗎。”
奈奈子心裡一驚,她本以為昨天晚上,秋已經把罪魁禍首給斬殺了,現在秋告訴她,罪魁禍首還沒有死,反倒還會找上門來。
雙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袖,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昨天晚上,您……”
秋搶先回答:“我的確是殺了一隻鬼,但不是讓你父親變成鬼的元兇,或者說這世間之上所有的鬼,都是因為他,才變成那副模樣的。
我來到此地,本來是尋找他的蹤跡,他留下的線索,只有你的父親和那隻鬼,我還是沒能抓住他的尾巴。”
奈奈子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秋的這些話給予她過多的資訊量,大腦處理完畢之後,她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那按照您所說,那隻鬼會找上門,是嗎?
您為何不把我當做誘餌,把那隻鬼給斬殺呢。”
秋一愣,他沒有想過,奈奈子有如此的魄力,居然會想到這種辦法,的確,如果無慘真的會來。
在擁有對抗的力量的前提,讓奈奈子當誘餌,並保證她可以活下去,不會受傷。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他對自己的能力沒有把握。
別看他輕輕鬆鬆的殺了兩隻鬼,可別忘了,這兩隻鬼其中一隻已經過於虛弱,另一隻這幾天才吃到人肉,這兩隻鬼其實都算不上是非常強大的。
斬殺他們的過程雖然過於輕鬆,秋並不認為自己能夠以這樣的形式,把無慘給殺掉。
要是自己的能力低估他的預期,那當做誘餌的奈奈子,也會失去一條性命,到時候……都是他的罪過,他不能做如此沒有把握的事情。
完成這個事件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無慘真的會來,秋把奈奈子帶走,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不是很確定,無慘會不會來殺個回馬槍。
想到這,秋直接說:“我很欣賞你的魄力,奈奈子小姐,但是那隻鬼,和我先前遇到過的不一樣。
他是鬼之始祖,是所有鬼的起源,能力十分強大,我不確認自己單獨一人,能否將他斬殺於此。
到那個時候,如果我失敗了,您的性命也會堪憂,我不想做不確定的事情,你忘記了,我說過,讓你活著,讓你活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