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閃避,來不及思考,來不及反應,甚至當槍口對準他腦袋的時候,他都是一臉茫然不可置信。
這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事,居然把槍口對準他打黑槍。
張軒從未想過,死亡會來得如此突然,死亡如此之近。
“張軒、別怪我,我也不想的,我是逼不得已的,如果有下輩子,老老實實的在鄉下種地,城裡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在臨死前,張軒扭頭看向了倒在血泊中的血人,目光悲涼:“阿強、你咋不聽勸呢,如果有來世,哥一定保護好你們,不會讓你們再走老路……等著哥、哥來了……”
“砰!!!”
槍聲響起,張軒額頭上出現一個血洞,他睜著眼睛朝著地上倒了去。
被一槍爆頭的張軒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但他能感受的生命在流逝。
腦海中的畫面不斷浮現,他四十多年的人生如同一部老舊的紀錄片一樣,在他腦海中回放。
第一次喊媽媽,第一次喊爸爸,第一次上學,第一次看著爸媽冰冷的屍體,第一次撿破爛,第一次打架,第一次高考,第一次參加工作……
年輕時的他是多麼的意氣風發,他曾勵志成為邪惡剋星,剷除一切黑暗勢力。
卻在一次次的挫折打擊下,激情被澆滅,理想變成幻想,由一個熱血青年變成一個油膩大叔,最終蹉跎一世。
他人生中的無數個第一次,匯聚了無數個不知名的龍套,演繹出了人生百態,這部紀錄片沒有主角,他也只是茫茫人海中的螻蟻。
最終、以第一次被昔日同事打黑槍爆頭,以悲劇而全劇終。
當意識陷入黑暗的時候,他並沒有畏懼死亡,有的只是遺憾,自責自己失敗的人生。
“如果人生可以回放,我張軒定要改寫人生劇本……”
……
二零零一年,南山省北海市。
【如果這都不算愛。】
【我有什麼好悲哀。】
【謝謝你的慷慨。】
【是我自己活該……】——歌曲2001年釋出。
……
熟悉的歌聲傳來,張軒用力睜開了沉重的眼瞼,映入雙眼中的是老舊的傢俱,石灰粉刷的牆壁,夕陽的餘暉穿過窗戶照射在他身上。
看著熟悉的房間,腦袋發懵的張軒立即清醒過來,他連忙起身跑到廁所去照鏡子。
“這!這是年輕時候的我!”張軒不可置信的揉搓自己的臉,還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這張臉既陌生又熟悉,此時的他才二十出頭,外表俊郎,面目稜角分明,陽光開朗充滿了朝氣,吊打後世的流量明星,是人生中的黃金階段。
對比起二十年後的油膩大叔,面板鬆弛暗沉,垂暮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一個字——帥。
他現在已經確認自己不是在陰曹地府,而是重生了。
“現在是哪一年?”
張軒快步走到客廳裡,抬頭看向牆上掛著的日曆,2001年9月28日。
自己這是從2023年重生到了2001年。
參加工作的第一天。
“哈哈……我踏馬的活回來了,你們就等著顫慄吧!”
張軒激動的大笑起來,眼角流下了滾燙的淚水,既然老天給他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不會像上一世那樣,給自己留下遺憾,他要改寫自己的人生劇本。
他並不會去責備上一世自己的衝動大意,後來變得猶豫和懦弱,因為所站的角度不同,所能看待的事物也不一樣。
咔嚓!!!
房門扭動的聲音響起,張軒扭頭看去,一張精緻俊俏的臉蛋從門外探了進來。
“軒哥、我家飯菜做好了,我哥說今天要好好慶祝你第一天參加工作。”
孟安彤看到張軒的八塊腹肌,臉頰緋紅一片,羞答答的眼眸水汪汪的。
看著時隔二十多年,青春靚麗的孟安彤,張軒嘴角露出了笑容,笑得很甜。
他從沙發上抓起衣服,走過去揉了揉孟安彤的腦袋:“真好、還是熟悉的手感……”
被張軒摸頭殺的孟安彤,臉蛋滾燙滾燙的,眼神裡全是愛慕之意。
張軒他們住的是老舊的筒子樓,隔壁住的就是孟安彤家。
“軒哥、你先坐,我最後炒一個菜,馬上就好……”廚房裡炒菜的孟安強看到張軒,立馬熱情的招呼道。
其實孟安強比張軒還要大四歲,今年26歲,他之所以喊張軒——軒哥,因為張軒從小打架又猛又狠,老廠街的小混混都不敢欺負他們。
也不怪張軒打架猛,他爸是一名警察,在他十歲的時候犧牲了,沒過幾年,他媽在去汽水廠上班的路上被貨車撞死。
無錯書吧小小年紀就沒了父母,附近的人經常欺負他,他若是不勇不狠一點的話,每天都要捱揍。
印證了一句至理名言,人不狠站不穩。
孟安強他們兄妹三人也是從小就沒了父母,長兄如父,孟安強辛苦把弟弟妹妹拉扯大,還靠著在菜市場賣雞供他們上的大學。
這些年張軒跟他們兄妹三人,可以說是相依相伴,感情跟親兄弟一樣。
躲在房間裡的孟安傑聽到聲音跑了出來,抓著張軒的胳膊激動的問道:“軒哥、你今天去報到了,有沒有配槍?”
張軒如同回到自己家一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還把腿搭在茶几上。
“軒哥、喝水。”孟安彤端來一杯水放在張軒面前,然後挨著張軒坐在了一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張軒的褲兜。
她雖然是女孩子,但對於槍也很好奇。
“不是所有的警察都配槍。”張軒搖搖頭笑道。
“啊!當警察居然沒槍。”孟安傑很是失落,他還想摸摸槍是什麼手感呢。
張軒見孟安傑失落的樣子,只好解釋道:“我本科學的是計算機專業,進入市局的技術科屬於文職,又不是出外勤執行任務的刑偵人員。”
如今是二零零一年,計算機專業的人才稀缺,一個程式設計師在帝都年薪高達五萬多。
要知道現在像南山市這種地級市,工人的平均工資也就一千左右,小縣城的工資更少只有幾百。
程式設計師年薪五萬多已經很高了。
也因此,學業成績優異的張軒屬於技術型人才,入職就是三級警司,如果是普通警員想要升到警司,差不多要六年時間。
說起這個事,張軒回想起上一世,他從小打架就很猛,上大學後又練習武術,加上年輕氣盛,意氣風發,不甘坐在辦公室裡,於是申請轉到了刑偵外勤部。
也正是因為他懲惡揚善,嚴厲打擊罪惡的性格,損壞了很多人的利益,讓他蹉跎了一生,最終還被一槍爆頭。
上一世的仇他要報,那些幕後黑手全都得死,他懷疑他父母的死,都不是表面看著那麼簡單。
張軒這次不會那麼衝動了,他知道官場站隊很重要,站對了步步高昇,站錯了萬劫不復,但也有前提條件的,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站隊,比如張軒這種沒有一點背景的人,想站隊都沒人要。
即便站隊站對了,甚至還抓住了機會,也很難有晉升的空間。
因為晉升崗位就那麼多,一個蘿蔔一個坑。
早被二代、三代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要先苟住發育,他沒有市長爸爸,也沒有省長爺爺,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一切都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