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恆當然不甘心這樣的失敗，拖著病體去蔣家門前向蔣雲萱賣慘。
可蔣雲萱並不搭理他，反而在有人圍觀的時候，直接讓識字的下人拿出官府出具的和離書，大聲宣讀上面的內容。
這讓那些還不瞭解內情的路人紛紛把對顧恆的同情轉化為唾棄。
“活該！”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啊！”
“咱們林州怎麼有這樣的敗類？把咱們林州的名聲都敗壞了！”
“打他，讓他滾！”有人丟出一把爛菜葉，直直砸在顧恆的頭上。
“哎呀！”顧恆尖叫一聲。隨他而來的顧楓哇哇大哭，“娘，娘你真的不要我了嗎？娘！”
門前的下人冷笑著道：“你也別亂攀親戚，你娘現在可在顧家做小妾呢，跟我家小姐有什麼關係？再要糾纏，就告你們一個偷龍轉鳳，混淆庶嫡的罪名。”
顧恆這才醒悟過來，原來蔣氏已經知道顧楓不是她親生的兒子了。難怪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竟然一點都不偏著自己，反而越發冷淡。
“萱娘，我……”他終於沒臉待下去了，趕忙帶著兒子溜走了。
回到家裡，自己的娘和妹妹都是哭哭啼啼的，只有柳表妹還得伺候照顧她們。
自從被革了功名之後，家裡僅存的奴僕也都辭了。家裡明面上的錢財和東西，都拿去給蔣家抵了債，家裡這幾日的米糧，都是他用自己先前的衣服典當出來的。
“恆哥，咱們以後可怎麼辦啊？”柳如眉耷拉著臉，私下跟他抱怨道：“要是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來了！”
她以前自己住，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如今卻還的伺候婆婆和小姑子。
這也就罷了，她們還不領情，還說就因為自己進了門，才讓顧家成了這個樣子的，都是自己克的。
氣的柳如眉直哭。
“她們病了心情不好才這麼說的，你多擔待些，別往心裡去！”顧恆只能勸著柳氏。如今他什麼都沒了，林州書院也把他開革了，一分補償都沒給。
便是他想去街上找事做，鑑於他的名聲，人家也不能要他。
“要不，咱們把這個宅子兌出去，搬到那邊的小院子去住，是不是也能省點開銷？”柳如眉出主意道。
顧恆想了想，最後點了點頭。確實，如今也就顧家院子還值幾個錢了。這前後三進的院子，怎麼也值個四五百兩銀子吧。
有這些錢省著點花，一二十年還是可以過的。
“也罷！”顧恆嘆了口氣，“那我明日就去找牙行，把房子掛出去賣掉。”
回頭跟顧老太說了一聲，顧老太那是老淚縱橫啊！“真真是不孝子孫，竟然將祖產都要賣掉！”
“娘，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吧！”顧恆沒好氣的道：“眼看都要揭不開鍋蓋了，還顧得上那些？難不成祖宗就樂意看著後輩子孫餓死麼？”
“你這不孝的畜牲，現在都開始對我這樣說話了！”顧老太氣道。
“先活著再說吧！能讓你好好活著，那就是孝順了！”顧恆心裡還憋屈呢，說完就轉身走了。
“你個逆子啊！”顧老太哭罵起來。
顧家宅子地段不錯，倒是很容易出手。不過三五天，牙行就給了準信，有人來看屋子。
顧恆一看見那買家，不禁一股血湧上臉來。“怎麼是你？”
來的正是琴心月，就是因為她，才導致自己如今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琴心月淡淡一笑，“聽說這裡有宅子賣，而且這裡我之前也來過，屋子也還算堅固耐用，地段也不錯，很適合入手。怎麼？顧官人不想賣給我麼？”
“你怎麼會有錢買這個？”顧恆驚了一下。
“這個顧官人就不用管了，”琴心月微微一笑，“反正真金白銀在這裡不就行了嘛！”
也是！顧恆嘆了口氣，如今自己都是朝不保夕了，還關心這個做什麼！
“行，那姑娘要是還滿意的話，那我們就定了吧！”
“嗯，很滿意！”琴心月也沒有多說什麼！
於是就簽字畫押，買定離手。琴心月把銀子交給牙行的人，自己把契約揣好轉身就走。
顧恆便問牙行討銀子。結果牙行的人笑了起來，“顧官人，這個銀子還不能給你！”
“你，你什麼意思？”顧恆頓時紅了眼，“難不成你想……”
牙行的人笑著道：“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蔣家把你告了，說你欠錢不還。所以縣尉老爺判了，准許他們來接收你的產業。”
“如今你提前變賣了，但這個銀子，卻該是人家蔣家的了！”說完，衝著門外喊了一聲，“蔣大老爺，您進來吧，銀子已經在這了。”
蔣雲龍笑呵呵的走進來，“呵呵，辦的很痛快嘛！”他接過銀子，從裡面拿出二十兩給了牙子，“有勞你們了，這些銀子請你們喝茶。另外呢，還麻煩幫我把這裡清理一下，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清出去才好，總要給心月姑娘整理好才行不是。”
牙行的人笑了，“這是應該的，蔣老爺放心就是了！”
於是顧家五口就跟喪家之犬一樣被從屋裡丟了出來。
“怎麼辦啊，恆兒？”顧老太大哭起來。
能怎麼辦？那就去把小院先落腳吧！顧恆一臉灰敗，上街上去攔車，把一家人拖上前去甜水井巷子。
到了那邊後，卻見門是開著的，裡面有人行動，居然已經住了人。
顧恆一個健步衝了進去，“你們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
“這是我們花銀子買的，跟你有什麼相干！”裡面兩個男人惡狠狠的看著他。
顧恆心裡生怯，但還是強聲說道：“胡說，這是我家，我什麼時候賣房子給你了？”
“你等著！”那男人也不跟他吵，直接進屋去取出地契房契和買賣合同來，“自己看是不是真的？”
“你們？你們……”顧恆頓時慌了。除了這裡他已經再沒有任何退路了，“你們這買賣不算數的，你們的房契地契從哪裡來的，是不是賊贓？”
“哥，這老小子敢汙衊咱們！”那年輕一點的漢子黑著臉說道。
“就是，打他狗日的！”兩人不再多話，直接就動手把他打了出來。
“你們，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顧恆慘叫著退了出來，還是被兩兄弟踹了好幾腳。
“快滾，再敢來囉嗦，下次就沒這麼好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