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兄弟倆誰也沒有開口，直到馬車穩穩當當的停在雍王府門口，蘇培盛過來請他們下車。

“下去。”

胤禎這回倒是老實，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讓下去就下去，他這樣聽話反而讓胤禛眉頭皺的更緊了。

雖然兄弟倆一直以來關係都不太好，但是平時鬥雞一般的老十四突然變得鵪鶉一樣，胤禛心裡還是不由得一軟，在開口語氣也沒了先前冷硬。

“蘇培盛，你去廚房讓他們準備些飯菜送來前院，就說今天十四爺來了，多做一些他喜歡的口味。”

胤禛平日自己吃的比較清淡，但是他也知道胤禎那可是個實打實的肉食性動物，所以臨了才又想著交代了一句，但是就這一句話，卻讓一旁的胤禎感覺更加的愧疚來起來。

“四哥，不用這樣麻煩，按照你平時習慣就好。”

胤禛看了他一眼，之後一言不發的抬步就往前，沒有得到回應，老十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老實的跟在他身後，兄弟倆一前一後的進了前院。

外面天氣寒冷，但是屋裡燒著地龍倒是暖和的很，門一開兩人就感覺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蘇培盛趕忙上前幫著胤禛脫下外面的披風拿到一旁掛起來，看到旁邊站著的十四爺也已經把披風脫了下來，非常自然的過去接過來拿去旁邊和胤禛的披風掛在一起，之後退了出去，還很貼心的將門帶上。

屋子裡一下子只剩下兄弟倆人，看著還傻站在那的十四，胤禛突然覺得這樣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胤禛比鬥雞一樣的他更讓人糟心！

“剛才死活不肯說，現在就咱倆了，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胤禎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沉默了一會兒好像在組織措辭，直到胤禛快要不耐煩了才緩緩的道。

“四哥，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聽多了額娘說你記掛著身份高貴的養母，看不起她的出身，就信以為真，可是現在我明白了，那是額娘對你存在偏見，四哥，我今兒個在那等你，就是想替額娘給你來道個歉，我也知道我自己在你這，應該也沒有顏面可言，可是那畢竟是我們額娘，四哥你就唸在她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不要和她計較好不好。”

胤禛是怎麼也沒想到老十四今天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向來穩重的人臉上表情都險些維持不住。

活了兩世，他對德妃，對十四這個兄弟早已經不抱任何的期待，所以他們即使做的再過分他也可以完全無視，平時除了維持表面的禮數去永和宮請安之外，他對那裡向來敬而遠之，他們是母慈子孝也好，對他如何不滿也罷，他全當看不見。

但是此時看著旁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十四，他突然突然有些恍惚，這還是上一世和這幾十年那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老十四嗎？還是這又是他在哪想出的新招數，但是不管他是如何，他是真的沒辦法說出原諒二字。

“行了，旁邊有水。你去洗洗臉先吃飯吧。”

幾乎是胤禛的話落，蘇培盛就帶著人將飯菜端了進來，胤禎那好歹也是個爺，在外還是要臉的，此前那是被如其來的發現事震驚到手足無措才失了體面，此時哭了一場腦子反而清醒了，自然不會在允許這副樣子被人瞧見，三兩步走到水盆邊，擰了帕子擦臉。

倆人那都是從中午一直餓到現在的，胤禛好歹還吃了幾塊點心，十四那可是到現在滴水未進，剛才還不覺得，現在一看到桌子上的飯菜才覺得自己現在快餓扁了。

但是兄弟倆這些年來也沒有這樣單獨相處過，尤其是老十四剛才還在他哥面前那一通哭，現在面對胤禛多少有那麼點尷尬，好在他想的開，臉皮也厚，自己有愧在先，要想和他四哥緩和關係，那也不急在一時，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磨就是了。

醜已經出了，話也已經說了，十四在胤禛面前裡子面子那是都沒啦，乾脆破罐子破摔，看到著滿桌子的飯菜，絲毫不客氣拿起筷子就開摟。

“四哥，你這府上廚子廚藝不錯，來，你嚐嚐這個紅燒肉燒的那是軟爛入味，進口則化。”

“這個龍井蝦仁也不錯，蝦仁爽脆，吃起來還有淡淡的茶香。”

看著眼前這人轉瞬間一掃剛才的頹勢，竟然還反客為主的給他布起了菜，胤禛都被他氣笑了，他以前怎麼不知道原來他這個弟弟還有這樣一副好臉皮。

“你吃你的，我自己想吃會自己夾。”

胤禛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好歹也是給了老十四幾分面子，雖然不愛吃油膩，還是夾起盤子裡的肉吃了下去。

“怎麼樣，是不是味道很好。”

老十四臉皮夠厚，即使胤禛一個字不說他一個人也不會冷場，所以一頓飯下來氣氛倒是還挺融洽，吃過飯後胤禎也沒有多留，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和胤禛告辭。

“四哥，我今兒個就先走了，以後再來找你玩。”

看著老十四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胤禛在原地站了良久，他到現在也沒明白今日老十四弄出這一出是為了什麼？但是也無妨，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來總會清楚的。

乾清宮

下午永和宮那邊動靜不小，康熙也快就得到了訊息，之後老十四失魂落魄的蹲在宮門口最後被老四拎回去這事康熙自然也知道，在這紫禁城裡只要康熙有心查，自然不會任何事情瞞得過他，這邊康熙剛把鬧覺的小歲桉哄睡，那邊事情的始末就被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呈到了康熙面前。

看著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德妃對胤禛咒罵的話，康熙臉色難堪的很，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態度嗎？仇人想來也不過如此。

他一直知道德妃對胤禛態度冷淡，頗為不喜，還以為是因為胤禛從小冷臉，又不在她身旁長大的原因，現在看來好似遠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德妃這哪是對胤禛不滿，這是怪他當初把這個孩子抱給了表妹扶養吧。

嬪妃之間拈酸爭寵他不管，但是康熙向來對子嗣重視，這事涉及到他兩個兒子，他如何能置之不理，德妃該罰，可如何罰康熙又犯了難。

這罰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畢竟這關乎兩個兒子顏面，思來想去最後康熙也只封了永和宮的大門，至於這門什麼時候開，既然她想不明白就先關著吧。

“萬歲爺，您派去雍王府那邊盯著點人回來了，說是十四爺已經離開了王府，看起來狀態還不錯。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奴才侍奉您休息？”

在梁九功的伺候下康熙洗漱更衣之後躺到了床上，熟睡的小歲桉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靠近，自覺的靠了過來抱緊了康熙一隻手臂蹭了蹭，看著緊挨著自己手邊睡著的小歲桉，再想想那一群不省心的兒子，康熙頓時覺得果然還是他的歲桉最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