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琦站在一處高樓上，拿著望遠鏡看著隔離區內的一舉一動。三天前釋出紅色預警後，這片區域便被軍隊隔離開了，為了避免擴大範圍，區域內所有人無論檢測報告是否合格，都不允許離開該區域，所有生活用品皆由政府負責供應。事實證明，這個決定英明無比。

昨天檢測時，管控區除醫院之外，有大約80%的人未被感染，而今天就降到了26%，這不僅說明病毒潛伏期很短，也說明傳染性很強。醫學中有個共識，就是潛伏期越短的病毒越厲害。

令人有些奇怪的是，感染率達到了預估值，但變異率卻沒有。參照醫院資料以及現有標本，感染後變異率應該在70%以上。可眼前，變異率不超過20%，甚至有可能更低，大多數人被感染後，先是全身疼痛，後缺氧窒息而亡，只有少部分會在窒息而亡的過程中發生變異，獲取超人體質。

“似乎情況要比我們想象的好很多。”站在葉琦身後的王志華放下望遠鏡感嘆道。

在發出紅色預警後，王志華就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要求他全力配合葉所長的工作，並保證他的人身健康。所以，對葉琦提出要到現場看看的要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葉琦沒有回答王志華的話，反而眉頭鎖的更緊。現在所看的情況根本說明不了什麼，相反說不定危險係數更大。假如這些已經倒下的人，過兩天重新站起身，則說明病毒潛伏期開始變長，且毒性沒有消減。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恐怖了……

“現在都設定了什麼區？”

王志華有些不明白，下意識回答道：“我們所處的位置是管控區，前面是隔離區。”

“向上級申請，加設防範區。以管控區邊緣為界限，向外擴充套件一公里！不！兩公里！”

“兩公里？”王志華嘟囔了一下，瞬間傻眼。“這會不會？”

目前隔離區是以最先發現變異的醫院為中心，將方圓1公里納入；防範區則是以隔離區邊緣為界限，又向外擴充套件了1公里。別看只有兩公里，已經將12.56平方公里的城區納了進來。這裡是中心城區，據不完全統計，兩個區域內居住了大約有34萬人左右。現在在往外劃2公里，等於又划進來12.56平方公里的城區，約有25平方公里的城區被納入，人口將達到近百萬人。

“趕緊！”葉琦見王志華愣在原地，立刻催促道。“防範區外半個小時一次全面消殺！所有公共交通工具全部停運，所有人員在沒有接到指令之前，必須待在家中不得外出。另外，把昨天到今天所有從這個範圍離開的人查一下，找到的人必須單獨隔離起來進行觀察。”

王志華被葉琦推了一下，終於回過神來，立刻拿起手機按照葉琦剛才所說向上彙報。而這一次，一向果斷的對面沉默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一方面是要考慮穩定，如果繼續擴大範圍，而不及時作出合理解釋的話，很有可能引發動亂，況且現有的封控區和管控區內有高鐵站和飛機場，管控之前進出港航班和火車都沒停，有多少人流出以及流向什麼地方，調查清楚需要時間，也需上級協調和兄弟省市的配合；另一方面要考慮實際，防範區劃這麼大，又必須半小時消殺一次，如果是剛開始還有可能做到。現在呢？已經進入管控和封控區的軍隊以及公職人員都無法撤回，僅靠剩餘的公務人員和留守的軍隊來完成這項工作，基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抽調軍隊和公職人員，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全部到達。除此之外，會不會影響魔都的經濟發展。

葉琦見王志華停了許久都沒吭氣，一把抓過手機道：“必須設定防範區，否則會出大事情。”

“葉所長，您是專家，本應該聽您的，可這件事事關重大，我必須向上彙報。想問一下，如果不設定防範區，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別人不用考慮這些問題，可身為決策層必須考慮這些，甚至必要時要勇於擔責，做出最有利於城市、人民的決策。

葉琦回頭看著管控區內四處遊蕩的變異體，深吸一口氣道：“有可能全城感染。”

“葉所長，請恕我多問一句。有多大機率？你的判斷是依據什麼？”

葉琦先是一愣，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焦急之色漸漸散去，看著一旁同樣沒有帶防毒面具的王志華，用極為平靜的語氣道：“百分之百！依據是經驗！但！我和王指揮長已經走不了了！”

對面再次陷入了沉默，葉琦所說的，根本無法作為依據向上反應。僅靠專家的一番話和經驗，就將近百萬人圈起來，等於是在刀尖上跳舞。作對了，那就是果斷，前途一片大好；做錯了，那就是武斷，政治前途就徹底斷送。可如果什麼都不做，事後最多是一個瀆職。

“為人民服務！”葉琦見對面再次陷入了寂靜，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王志華從葉琦手中接過電話，猶豫了一下。“葉所長，我們……”

“我們走不了了！”葉琦似乎知道王志華要問什麼，輕輕用手劃過空氣。“都是病毒。”

不用明說，王志華也知道葉琦的意思。就是說，空氣中都是病毒，都已經被感染了。

“有這麼厲害？”王志華滿臉不敢相信的樣子嘟囔道。“我怎麼什麼都沒有感覺……”

葉琦很清楚縱然說出那句話，也不可能讓決策層立刻做出決定，畢竟這需要極大的勇氣。在上面沒有討論出結果之前，必須先做一些準備，防止進一步外溢。

“沒有感覺才是最大的感覺！在防範區沒有設立之前，讓士兵千萬不要摘下防毒面罩。讓負責管控區邊界計程車兵做好隨時撤退準備。另外，你在封控區靠近管控區的地方騰出來一片區域，如果封控區內出現可疑病例，就直接送過去。一會把我送回研究所單獨關起來，你最好也一樣。”

葉琦這麼做是已經打算為科學獻身了，如果真如自己想的已經感染了，那就將自己當成標本，全程記錄下病毒從潛伏到爆發過程的身體感受，以及各類標本，看能不能從中找到破綻。如果沒有，則皆大歡喜，只是這種可能性太小了，至少自己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