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高於水明顯一愣。
但他知道，葉家無底線地寵葉嘉禾，不是為了讓葉嘉禾嫁給像他這樣的人。
那麼不該有的心思，就應該讓它死在萌芽時。
“展朝哥，你想多了！”
“嘉禾對每個人都很好，我把你當哥，自然就是把她當妹妹！”
葉嘉禾很好，但他不會為了一個女的去冒險。
更不會再因為一個女人讓自己的人生變得一塌糊塗。
“很晚了，睡覺吧！”
說完高於水也不等葉展朝回答，熄了燈，就躺到了靠窗的單人床上。
靠牆的那張單人床，卻因為睡在上面的人頻繁的翻身而吱吱作響。
*
第二天是週六。
葉家所有人都有事情做，單單葉嘉禾一個人百無聊賴。
高於水出門時碰到了從知青辦回來的周全。
在知青辦被關了半個月，周全的鬍子來不及刮，頭髮也長長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邋遢。
高於水不禁想，如果周雪沒有犧牲自己，那麼周全就應該以這個形象，在溝木灣永遠地待下去。
“於水！”
“周大哥！”
高於水蔫蔫地回了他一聲。
從周雪回溝木灣的那天開始，高於水就再也看不起眼前這個男人。
周全媳婦帶著孩子回了孃家，周家此刻靜悄悄的，門前的樹葉落了一地也沒人掃。
周全的視線落到門前的落葉那兒，眼裡一陣失落。
“嫂子帶著孩子回孃家了！”高於水提醒他。
周全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這是？”
高於水挎著箱子，一副出遠門的樣子。
“你回高家寨？”
周全聽說過高於水是從高家寨來的。
高於水搖了搖頭，“廠裡忙，我搬回廠裡住！”
周全點了點頭。
高於水不想再同他說什麼，但凡當初周全硬氣一點，在知青辦硬拖下去，他們也拿他沒辦法，到時候知青辦抓不到周雪，還是會將他放出來！
“我走了！”
高於水沒再回頭，提著箱子就往公交站臺走去。
感覺到背後炙熱的視線，他沒回頭。
只是他不知道，除了周全，還有另外一個人剛從屋裡跑出來，正站在剛才的地方傻傻地看著他走遠。
*
食品廠最近忙了起來。
據說廠裡拿下了一些海外訂單，經濟體制的變化正悄無聲息地影響著這座巨大的食品廠。
劃掉日曆上的數字，高於水在心裡默唸，距離那個訊息公佈的時間越來越近。
他從剛開始的激動，到不安，再到現在的淡然。
黑大哥端著飯盒，在高於水的旁邊坐下來，看到他對著日曆上的數字發呆，不禁覺得好笑。
“你看什麼呢？”
“飯都顧不上吃！”
聽到聲音，高於水忙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沒看什麼！”
“就是感慨，時間過的可真快！”
黑大哥扒拉了一口盒飯，有些含糊地說道，“你來廠裡也幾個月了！轉正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
“先不著急，李工，我還想在陳師傅手下多學點技術！”
轉正意味著責任更大，現在正值食品廠蒸蒸日上，轉了正，到時候他想走人可沒那麼容易！
尤其是機器修理工現在又是緊缺人才！
轉正了他就要一輩子當個小小的修理工了！
黑大哥看他沒這個意思，話題一轉，“這週迴去看你那個小物件嗎？”
想到那個總是穿著不同款式連衣裙的身影，高於水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李工，我說了她是我妹妹，你怎麼總是往那個方面想！”
黑大哥往四周掃視一圈，壓低了聲音，“於水，你要是想留在省城，那就最好娶個城裡的姑娘，拿到省城的戶口，房子、錢……以後都不會是問題！
現在最重要的，你去打轉正報告，成為廠裡的正式工人，我是把你當自己人看待，我才跟你說這些話，陳師傅還沒退休，再過幾年，等陳師傅一退休，到時候你要想排上可就難了！”
黑大哥有意提拔他，高於水還是拒絕了，留在廠裡不是他所追求的，“李工，我覺得當個臨時工也挺好的，正式工的位子就留給其他人吧！”
見高於水不上道，黑大哥嘆了一口氣，繼續低頭扒拉碗裡的飯，沒再繼續說下去。
週末，廠裡的正式工人都要加班。
高於水作為臨時工人，可以回去休息，這就是作為臨時工最大的好處。
帶上從廠裡低價買的餅乾和蜜餞，他上了回吉祥巷的公交車。
等到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吉祥巷68號院內的葉、周兩家人都在午休。
他沒作聲，推開虛掩的大門將手上提的東西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
余光中看見葉嘉禾的房門沒有關上。
秋天容易起風，怕她著涼，高於水走上前去給她關門。
手剛觸碰到門把手，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
“於水哥！”
葉嘉禾語氣中是按耐不住的欣喜，“我以為你這周不會回來呢！”
今天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過膝連衣裙，外面套了一件鵝黃色的薄外衫，頭髮盤在了耳後，幾根凌亂的碎髮耷拉在脖頸間。
一起風，幾根髮絲就飄了起來，連帶著空氣中也散發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高於水記起來，暑假的時候，他陪她去百貨世界買的香皂就是這個味道。
葉嘉禾的眸子裡閃出一道亮光。
“正好今天你來了，這會兒天不熱，今天我們去南湖划船吧！”
葉嘉禾貪玩，上學期學校發生了慘案，她只敢學校家裡兩線跑，這學期社會風氣好了一些，聽說作奸犯科的人已經被抓到了。
因此她在家裡再也待不住。
高於水納悶她怎麼不找同齡的女生，非得拉著他一個大男人去划船，想到兩個月前陪她去划船的場景，高於水的臉上一時有些不自在。
“展朝哥呢？”
進屋好一會兒，都沒聽到葉展朝的動靜，以往這個時候，葉展朝哪怕睡著了也能爬起來盯著他，生怕一個不留意，葉嘉禾就被他拐跑了。
葉嘉禾已經進屋收拾東西。
“我哥估計找朋友玩去了！”
“聽說百貨世界進了一些新玩意，我哥吃過早飯就去了！”
她從衣櫃裡找出夏天的遮陽帽，想著等會兒出門戴上。
即使是秋天，她也不忘記戴上遮陽帽。
“你怎麼不去？”
葉嘉禾對著桌上的梳妝鏡將帽子戴好，“暑假的時候我哥帶我去百貨世界，我磨著他給我買了兩條新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