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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婚禮(上)

玥妍從東府出來,已經是下午。看見門口等待的公公,蘇木低聲道:“小姐,恐怕皇上有請。”

玥妍忍俊不禁,道:“那便走一趟吧。”

宮裡的尚書房,玥妍倒是熟得很。從子衿娘娘開始便帶著她去那裡找皇帝。儘管那裡是個治學嚴謹,隨時討論朝政的地方,可是仍然阻止不了她跟許鶴州兩個調皮。總是趁著大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弄花了彼此的臉,或是潑了一身的墨;再不就是拿著皇上的硃砂筆到處亂畫;或者在侍者的悄悄追逐下四下裡亂竄。以至於有時候大人們不得不停下討論,圍堵捕捉這兩個不消停的小調皮蛋。

可是無論皇上跟娘娘再怎麼生氣,只要是玥妍眼含熱淚,楚楚動人地低頭那麼一站,便什麼事情都雨過天晴了。有幾次白宇看她實在是淘得沒邊,想懲罰她跪半天,子衿娘娘便像護小雞崽那般把她護在懷裡。白宇見狀也只好作罷。如今回想起來,真是恍如隔日。

許鶴州從几案上成山的奏摺當中抬起頭,便看見玥妍正要跪地行禮,於是急忙起身,一邊道:“洛洛,不用跪我。朕允你自今日起對朕不行跪拜禮。”

玥妍抬頭,笑道:“小鶴哥哥,那也不用稱呼你陛下?”

許鶴州低頭,盯著她的笑顏,道:“你想怎麼稱呼就怎麼叫,只要別叫錯了人。”

玥妍聽他如此說,驚訝道:“話裡有話呀,什麼意思?”

許鶴州將她輕輕擁入懷中,低低道:“洛洛,昨日燕世子去府上送了婚禮,聽說矚目了洛洛很久,他的心思我一向知道。”

玥妍好笑地扭身,看著他,道:“可是他不是小鶴哥哥呀。”

許鶴州許久沒有出聲,盯著她看了半天,終於舒朗地笑了,道:“洛洛說的對。這世上也僅有一個洛洛。”

於是牽著她的手,一起坐在書案之後。問道:“在東府用過飯了?”

玥妍點頭。

“那我讓人準備一些小玩意,你用一點?”

玥妍點頭,道:“你叫我來,就是陪你批閱奏摺的?”

“不然呢?”許鶴州側頭看她,距離近在咫尺,她渾身幽幽的香氣燻得他昏昏欲醉。一時間不由得心猿意馬,話便脫口而出:“我想你了。”

說罷緩緩地湊過去,玥妍“嗯”地一聲,瞬間便紅了臉。想要掙脫出去,哪成想許鶴州抱得更緊了。

許鶴州既起了心,便不打算放過她。一隻手緊緊攬住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扶住她的頭。眼神幽暗,呼吸急促,看著眼前花一樣的小臉,那雙含情的大眼正溼漉漉地盯著他。長睫忽閃,如同受驚的小鹿,正等著他來安慰。

紅唇微張,香蘭氣息撲面而來,許鶴州頭中轟然一聲,便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輕輕地將自已的唇覆蓋在了她的唇上。隨著接觸的柔軟綿甜,他不禁緩緩用力,迫得玥妍不得不後仰,隨即兩個人抵在了桌案之上,發出“嘩啦”一聲響。

門外的福安公公剛想抬腳進去,又停了停,側耳聽聽裡面的聲音。許久沒有聽見兩個人的談話聲,於是福安心知肚明,臉上笑開了花。

玥妍被許鶴州抵在案前,淺嘗深琢,神色具失,只有喘息的份。這是她的初吻,來得如此突然,卻甜蜜至極。許久,許鶴州停住了進攻的節奏,放開她,將她的頭攬入自已的懷中。心中突然間覺得,此生圓滿,不復他求。

兩人膩味了一會兒,玥妍終於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鬢髮微亂,暈生雙頰。許鶴州則像沒事兒人一般,復又端坐几案之後,拿起一卷奏摺詳看。

玥妍好氣,上前一把搶過,才發現竟然是倒著的。於是再也忍不住笑,倒在了一邊的八仙椅上。椅子寬闊,她像一隻貓兒,在那裡笑眯了眼。

許鶴州無法,高聲喊道:“來人!”

福安公公與蘇木等人齊齊進來,眼神不敢向自家主子身上瞟,只是低著頭。

許鶴州衝著蘇木道:“給你家主子整理一下。”說得玥妍再次紅了臉。

許鶴州又衝著福安道:“準備一些小食,蜜汁,呈上來。”

福安急忙轉身,快速逃離,這屋中甜蜜得令人窒息。

待兩人安安穩穩地重新坐下,許鶴州道:“你先吃點東西,我一會兒便好。晚點咱們到御花園逛逛,那裡的花開了一大片。”

玥妍點頭,隨手抽出了一本英烈傳,坐在一邊,邊吃邊讀。屋內一時間鴉雀無聲,給許鶴州研墨的福安也不禁放輕了手腳,不想打擾這一室的歲月靜好。午後的陽光撒進來,暖暖地照射在玥妍的身上,漸漸地她拿書的手低垂,頭也斜靠在椅背上,睡著了。

許鶴州示意福安,拿一條夾被過來,輕輕給她披上。又怕她這個姿勢睡得辛苦,於是索性抱起她,輕輕放在一旁用作臨時小寐的龍榻之上。玥妍睡得朦朦朧朧,睜眼看了一眼,便又沉沉睡去。

許鶴州端詳著她的睡顏,這張臉從小到大看不夠。無論她愛嬌刁蠻還是如今的穩重懂事,千變萬化的表情令他沉醉其中。此生只想她陪伴左右,富貴也好,皇權也罷,即便是哪天墜落塵埃,也絕不放手!

福安在一旁心生漣漪,主子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傷重垂危之時也念念不忘白小郡主。但願此後兩個人能夠否極泰來,白頭偕老,想必以小郡主的才能也定能輔佐主子,開創一個清明盛世。

接下來的日子甜蜜而飛快。四月清明時候,白家在景文景漠的操持下,將蘇雅的骨灰迎回京都,與白將軍的合葬。玥妍的牽念心中終於放下。

本來想把雲姨一起接回來,奈何她這幾年居於山野,深感遠離世俗的恬淡疏闊,非常受用,不願意回來。無奈之下,玥妍只好給她多加了人手,好生照顧。想著等到自已秋天大婚的時候,再想辦法接她回京。

五月白曉棠終於如願嫁入長公主府,儀式頗為隆重,想必也是託了玥妍的福。未來皇后的姐姐,任誰也不能小覷不是?

蔣氏哭的不行,還是世子夫人從旁提醒,讓孩子高高興興出嫁是正經,你這般痛哭又抱著不撒手是什麼情形?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蔣氏強壓住心中的萬般不捨,點頭拭淚。雖然不是自已親生,可是畢竟是自已打小一口水一口粥養大的,跟自已親生無異。如今又想著她這麼一走,自已孤老婆子一個,便又悲從心生,淚水便撲簌簌地重新滾落下來。

世子夫人見狀,暗暗搖頭,衝玥妍使了一個眼色。玥妍上前,輕輕扶住她,低聲道:“母親快別再哭了,曉棠阿姊的妝都花了。再這樣下去,怕是要耽誤了吉時。到了那邊要被長公主怪罪,日後阿姊的日子怕會艱難了。”

蔣氏聽說後果嚴重,方才收斂了哭聲,放開緊緊攥住新嫁娘衣袖的手。

白曉棠看了一眼玥妍,微微點頭,執起團扇遮擋住自已穠麗的臉,在喜婆的引領下款款而去。

因為是娶側妃,燕琳並沒有來接。只是站在長公主府門口,親自扶著新娘子下轎。白曉棠握住那雙長久渴望的強健有力的手,不由得紅了眼圈。終於得償夙願,嫁給了他。

燕琳面上掛著微笑,衝著滿座賓朋舉杯。已經記不清這是今晚喝的第幾杯酒,來者不拒的豪爽,讓他在在場眾人心中的好感倍增。燕世子何曾如此好說話了,看樣子是對這個側妃極為滿意。

終於把自已灌醉的燕世子,在燕五的攙扶下,來到清荷院。白曉棠看著醉倒榻上,人事不省的燕琳,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好歹人不是就在眼前嗎?日子還長,有的是時間讓他知道自已的好。

於是吩咐婢女上前幫忙,替世子寬衣,簡單擦拭後,替他蓋上被子。喜燭的淚流得老長,整個房間靜悄悄的。白曉棠換上裡衣,躡手躡腳地躺在了燕琳身邊。昏暗的燭光下,燕琳的臉有些模糊,於是更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人說燈下看美人,俊男也同理。

白曉棠紅了臉頰,輕輕依偎在他的身邊,汲取他身上冷冽的梅香,終於沉沉睡去。

燕琳聽見身邊之人沒了動靜,忽然睜開眼,直直盯著帳頂,看了半晌,輕嘆一聲,翻身睡了。

這世間的事哪能盡如人意,他如是想。

第二天白曉棠醒得很早,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她有些不習慣。總是一個保持姿勢,她感覺有點累,剛想翻過身去,忽然身後伸出一雙臂膀,將她翻了過來。

一股濃厚雄壯的男子氣息撲面而來,隨即她被壓在身下。黎明的光線透過窗欞灑入房中,朦朧間她只能看見燕琳晶亮的眼眸。

燕琳啞著嗓子道:“昨夜喝多了,委屈你了。”

白曉棠窘迫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能搖頭。可是一想到此時此景,又怕他誤會,又急忙點頭。

燕琳“噗嗤”一笑,伸手解開她的小衣衣帶,再不言語。白曉棠只一味羞紅了臉,任他予取予求。

帶兩個人重新安靜下來,燕琳又重新睡去。白曉棠則微微溼了眼眶。她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受,世子溫柔又懂憐惜,時時顧忌她的感受,可是她心中竟有些失落。在燕琳的眼中,她看不到狂熱與深情。這些她平時在表姐妹與夫君相處的時候是看在眼裡的。也一直被她暗暗羨慕跟渴望的。

也許是時間尚淺,火候未到吧。這個想法在她早上拜見公婆認親的時候,在見到了薄紗覆面的林玉媛的時候,變得更加堅定了。

林玉媛眼中噴火,暗暗打量著白曉棠。鮮嫩得猶如青蔥一般,臉上猶自掛著甜美的微笑。白曉棠一向如此,人前人後總是保持著名門貴女的模樣。

林玉媛心中是瞧不上她的,只是現在形勢迫人,不得不放下身段,笑臉相應。

長公主看著眼前跪著的小夫妻,心中略感欣慰。終於看到一個還算過得去眼的人了。還別說,這白府調教出的人還真不錯。行走立臥,待人接物,雖然說不上如何高明,卻也落落大方。

於是她笑著自嬤嬤手中拿過一隻玉鐲,親自替白曉棠戴上,道:“這是老夫人留給我的,一直沒捨得戴。如今就給你吧,倒也襯得上這白玉般的小手。”

白曉棠急忙又行禮謝恩,腕上傳來的沉重與溫潤感覺,無不提醒著她此物的尊貴難得,心中更是欣喜。

林玉媛看得眼眶冒火,當初自已進府的時候,長公主可沒給她。難道是她不配?自已可是正妃!想到此她心中幽怨更深,死死攥住手中的錦帕。

這兩個月以來,燕琳從未踏足她的房中。即便她幾次相邀,也被他冷冷拒絕。臉上的那道疤還未痊癒,被砍掉的兩根手指處此時還隱隱作痛。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個廢人,而這一切全都拜玥妍所賜。

如今看著她的姐姐正得意地佔據著原本屬於她的寵愛,心中更是怒火中燒。滔天的恨意如同毒舌的芯子一般舔舐在她心口,這些人,統統都該死!既然他們讓她不好過,那不如就都去死吧!

想到前日爹爹跟她提起的那個大計劃,她方才平緩了自已的情緒。也許,在不遠的那天,老天就會給與他們最後的懲罰,她將拭目以待。

她拿起早就備好的一套紅寶石頭面,遞給了眼前正在衝她端茶行禮之人,笑著道:“白側妃真是好顏色,當得起世子爺三年的苦苦等待。這有一套頭面送與側妃,賀你新婚之喜。望以後你多多協助本妃,照顧好世子,早早為爺開枝散葉。”

這一番話說得白曉棠心中不爽,面上卻不顯。什麼叫好顏色,明著是誇她長得好,暗地裡譏諷她以色事人,不過一個玩物。她依舊笑盈盈地接過那套頭面,還喜滋滋地拿給燕世子看。燕琳眼睛一掃,道:“世子妃有心了,你且收著吧。”

那套頭面他之前見過,當時林玉媛衝他顯擺的時候,說是玥妍曾給她的新婚賀禮。如今轉送他人,實在是無禮至極。不過回想著她這兩年的行事,也就不奇怪了,很顯然她就是故意拿出來噁心他們二人的。

如今她的行事越發地囂張且無所顧忌了,再一想到近期林相小動作頻繁,他怕有些事情終究無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