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陳述身邊的人好像全都迷上了彩票。陳述也搞不懂,只記得自己中了一注1000塊錢的彩票,請朋友們搓了一頓之後。同學和同事好像都開始痴迷了起來。甚至在這家彩站,陳述也略微開始有了人氣。還被冠上彩神的名頭,雖然在那之後,陳述再也沒中過10塊以上金額,但是朋友同事們,絲毫沒有降低對彩票的熱情。
“陳述、陳述、你聽到旁邊那個人說啥了嗎?前幾天,就那個,那個和我們一起打彩票的那個。那,雜貨鋪老闆中了雙色球500多萬,好傢伙500萬多重啊,不知道他咋提回來!?”看半天不說話的陳述,郭曉東有點沉不住氣了換了個茬問道。
“看你那點出息你以為500萬是50斤的土豆子,還要用麻袋提溜。用卡,你不是也有銀行卡嗎?衝裡面都行了。再說這訊息我早都知道了,我還知道他和她老婆吵架分家產呢。”陳述滿不在乎的回覆道。
郭曉東又問:“陳述那你要是中了500你咋辦啊?”
陳述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能咋辦,買個火車票、睡一覺!哪裡醒來就在哪裡玩。累了再坐下一班火車繼續,醒了就下火車玩,簡直不要太逍遙。”
回答完郭曉東的問題,陳述還頗為自豪的看著郭曉東。應該是想從郭曉東的眼睛裡看到滿滿的敬佩和崇敬。
結果郭曉東好像解鎖了陳述的新玩法又問道:“不打算娶個媳婦生個娃?”
陳述說:“媳婦和孩子,那都是束縛自己的圍牆。我註定是要仗劍行走江湖的遊俠,要不得那些。”
回答完郭曉東的話,陳述又理了理頭髮。彷彿因為自己沒有得到期待的眼神,而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今天沒有洗頭,影響了該有的氣質。
郭曉東卻不以為意,滿臉目瞪口呆的盯著陳述,足足過了兩分鐘才蹦出一句:“仗劍不違法吧?”
陳述這時候真想撕開郭曉東的腦袋,看一看到底是什麼構造。這時候郭曉東不是應該像仰望一座高山,那樣仰望自己,甚至羨慕自己的灑脫嗎?
陳述緩了口氣說道:“違法、違法, 我特麼的就打個比方。我又不是二桿子、真提溜把劍,擱街上晃悠。”
郭曉東也不知是真的沒感觸,還是有了感觸,而又不想讓陳述得逞於是又問:“那你啥時候去坐你說的火車啊,陳述?”
“中獎了就去!”陳述回答道。陳述也明白起來了郭曉東是真的軸。
“那沒中呢?”
“沒中就等中!”
“那要是一直等不到呢?”
“那我存錢坐飛機去,大不了中間不睡覺了。”
“去哪?”
“地圖拿來,隔一米遠,用飛鏢扎。扎到哪裡就去哪裡!”
“萬一扎中這裡呢?”
“……”
就這樣一個問一個答,過了不知多久,彩店裡的人也開始流動起來。陳述才知道自己竟然就這麼一直回答到了中午。陳述口乾舌燥,知道自己再不走,這貨能問到盤古怎麼開的天,女媧怎麼造的人。郭曉東時常會突然軸起來,有時候陳述也懷疑是不是奎叔老打郭曉東脖子,造成腦供血不足。又或是他對未知,和不符合自己三觀裡的想法,充滿了好奇和探索欲。陳述也懶得探究這些,起身走到出票機的地方。把舊彩票和10塊錢遞給了蘭姐。
“蘭姐,照著這個出票就行了!”陳述道。
蘭姐是彩店的老闆娘,而在陳述眼裡蘭姐像極了吸血鬼,每天都會吸走自己10到20塊錢。看著蘭姐凹凸不平的臉,上面還卡著厚粉,粉底彷彿都些許害怕蘭姐臉上的痘痘,只能散落在痘痘凸起的周圍。唯獨留下了凸起的小紅點和小白點。再聞著裹挾在煙霧裡的劣質香水味。陳述胃裡就有些如大海的浪花打過來一般。不過看到蘭姐手上的金鐲子,再想想自己還是蘭姐的租客,陳述還是滿臉笑容的看著蘭姐。
“嗯。出好了,給你!”蘭姐回道。蘭姐話很少,不管店裡人多人少,總是出票機附近。站一會坐一會,然後就是偶爾拿出鏡子看一下自己的臉,有時候甚至還要補補粉。
“我回去睡一會。晚上還要去市裡找胖子,先走了!”陳述拿上彩票對著郭曉東撂下這麼一句就匆匆忙忙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吱’——“ 晚上少喝點啊,別喝醉了,回來陪我再喝點!”誰知陳述剛出門口連腳都沒站穩,郭曉東拉開彩店的門,就從後面鎖住了陳述的脖子,然後在陳述耳邊小聲的說道。
“東哥、東哥、放手!小弟錯了,晚上一定好好陪你聊,這裡沒有酒也沒有水。嗓子太乾了都快冒火了。”陳述知道郭曉東是軸但是不傻。勒住自己脖子那一刻,陳述已經知道,東哥恐怕是覺得自己被冷落了,直接不要臉皮的求饒起來。
“你前面說仗劍天涯在外面到處飄,會比和自己老婆孩子待一起爽嗎?”郭曉東問道。但是胳膊卻是一點沒有鬆開的意思。
“你先放開我!哎呀,肯定和老婆孩子待一起爽啊,你都飄這麼多年了,肯定安定生活更爽啊!”陳述急忙回覆道。
郭曉東得到答案好像特別滿意,就又回到彩店裡。就好像爬上了一座山吹到了最想吹到的風一樣。那種滿意從臉上,從身體裡,從血液裡,全都要逸散出來。而在陳述看來,在那一刻,彷彿看到了一個傻子,不知道郭曉東傻樂什麼,不過總算是吸了一口乾淨的空氣,又在心裡默默說道:“東子啊,別怪我騙你啊。實在是你距離結婚不遠了,哈哈哈哈。”
陳述又連續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才愜意的往前走了幾步。藍底白字的路牌上清晰的印著晨曦巷,整個巷子呈丁字形,彩店就在丁字口最前端。往裡走則密密麻麻的開滿了各種館子,各種小店。陳述則又鑽進了一家店鋪。
“姨,一份單人盆燴,辣點,在切兩個饃,在這吃……”
聲音消失在晨曦巷裡,中午的人頭也攢動的更厲害了。不過一切像是又都安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