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去見南召王子的時候,許慎一個隨從都沒帶,遮遮掩掩地一個人來找柳煜了。
“柳統領,謝謝你找到了錦娘……”許慎期期艾艾地道,臉色微紅,有點不好意思。
“沒什麼,如果我不給侯爺把人找回去,只怕侯爺一直誤認為是我乾的。”柳煜淡淡地道。
許慎的臉更紅了,連忙轉換了話題:“我來是有件事想告訴柳統領一聲,畢竟柳統領擔綱著安全的職責。”
柳煜朝著許慎拱了拱手:“謝謝侯爺。”
許慎忸怩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也不是什麼大事情,就是……就是我的一個僕從,去青州的時候,路過青雲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好像有很多人在青雲山裡……”
柳煜的神色嚴肅起來。
許慎看了看柳煜,覺得自己的“情報”還是管用的,說話都流暢了許多:“畢竟青雲山離京城近,快馬加鞭的話不到兩個時辰就就可以趕到京城了。若是真的有很多人躲在青雲山裡,肯定不對勁……”
“侯爺,你這話還和誰說過?”柳煜的臉色嚴峻極了。
許慎嚇了一跳,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一個人都沒說過……”
在青雲山發現了很多人又不是什麼大事,值得拉著這個,抓著那個,巴巴地去告訴別人嗎?許慎心裡道,來和你柳統領說,也只是為了找個話頭說說,和你緩和一下關係罷了!
“是侯爺府上誰發現的,麻煩侯爺把他叫來,我要好好地詢問一下他。”柳煜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叫他。”許慎高興道。
沒想到柳煜竟然那麼重視自己說的話,許慎覺得自己這個侯爺沒白當。
“侯爺,記住,你剛才和我說的話一句都不能告訴別人,否則,會引來殺身之禍!”柳煜鄭重地告訴許慎。
許慎愣住了,喜悅不見了,只剩下惶恐:“怎……怎麼可能,就這麼一件小事,還會引來殺身之禍?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侯爺,禍從口出,你可要牢牢記住這句話!”柳煜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一字一句地警告許慎道。
許慎回過神來,白著臉點點頭,趕緊去找自己那個僕從去了。
許慎的僕從三十出頭的年紀,一臉的精明。
柳煜問他是怎麼發現青雲山有很多人的,他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說自己看花了眼,是在胡言亂語。
“你是真的在胡言亂語?”柳煜冷冷地問道。
僕從“撲通”一聲給柳煜跪了下來,不停地給柳煜磕頭,“求統領大人饒命!”
“欺騙朝廷命官,饒你不得,來人,拖出去斬了!”柳煜看都沒看那個僕從一眼,吩咐道。
僕從慌了:“統領大人,別殺奴才,奴才說實話……”
僕從告訴柳煜,他經過青雲山時,發現有個山坳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他好奇,去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人,但看到了好些雜亂的腳印。
僕從仔細地看了腳印,發現是士兵常穿的軍靴,以此推斷青雲山有士兵。
僕從回去後,把這件事告訴了許慎,原是為了向許慎證明,自己是何等的細心謹慎,好領功勞的。
如今被柳煜一問,僕從心慌了,以為自己窺見了朝廷的秘密,要被砍頭了,才撒謊說自己胡言亂語的。
“你發現青雲山有士兵的事還和誰說過?”柳煜冷冷地看著僕從,厲聲道,“事關重大,不得撒謊!”
僕從嚇得磕頭如搗蒜:“沒有,沒有和別人說過……奴才剛才和侯爺說了,就被侯爺叫到這裡來了……”
柳煜鬆了一口氣,笑道:“你很不錯,就留下來幫我做幾天事吧!小虎,去告訴侯爺一聲,就說我要留他的僕從幫我幹幾天活。”
站在不遠處的小虎應了一聲,去找許慎了。
見僕從愣愣地看著自己,柳煜冷哼道:“怎麼,不願意?”
僕從矇頭蒙腦的,連忙胡亂地點頭。
小豹過來,把僕從帶了下去,柳煜趕緊進去找皇帝。
“皇上,曹將軍帶著那麼士兵,很難不被人發覺,咱們明天就舉行騎射比試。”柳煜提議道。
原來蟄伏在青雲山的是曹雄的兵。
皇帝早就發覺了齊王的不軌之心,和柳煜一直在佈局。
曹雄在北地崛起後,柳煜就派人和曹雄達成了協議。
曹雄帶兵,助柳煜殺齊王,事成之後,皇帝為曹家申冤,所有迫害曹家的人都將得到應有的懲罰。
於是半年前,曹雄領旨,來京述職。
曹傑協助慶皇叔在邊關練兵。
兩個月前,段意和蓮姑姑前來京城,和曹雄商量,尋找悄悄屯兵的地方。
找到最適合的青雲山後,曹傑和慶皇叔帶了一部分兵悄悄蟄伏在京城外的青雲山。
北丹使團藉著來大周觀看比試,也夾雜了一部分兵進京。
還有一部分兵則化成各種各樣的人,埋伏在京城。
一切準備停當,就等著騎射比試時“精彩”的一幕一上演,絞殺齊王,摧毀齊王的勢力就開始了。
轉眼中午就過去了,下午的術數和詩文比試開始了。
上午的樂器比試,陳立棠主動低頭認了輸,過了一箇中午,他還是懨懨的。
徐山長拍了拍陳立棠的肩膀:“數術和詩文要求所有學子參加,我覺得東山書院的學子,整體水平肯定比玉河學苑的要強。”
陳立棠的神情輕鬆了不少。要是八個學子都參加的話,東山書院的應該比得過玉河學苑的。
在東山書院“學習”了兩個月的八個學子都是陳立棠精心教育過的,無論是詩文還是數術,都是佼佼者。
同樣的還是徐山長宣佈數術比試的規則:“兩個學府的學子坐成一排,每個學府同樣的八個數術題,第一個學子算完了第一題,把結果寫好,第二個學子再計算下一題。”
“這個方法好,”有人笑道,“既要算得對,還要算得快,這才能看出學子的水平呢!”
一聽每個學子都要參加,二丫發了愁。她打算盤不太熟練,參加比試肯定會拖後腿。
五娘安慰她:“不要緊,別忘了咱們會寫阿拉伯數字,比他們寫數字會快一點。”
二丫點點頭,不那麼緊張了。
比試開始了。
玉河學苑這邊二丫第一個算題。
她的速度比東山書院要慢許多。
人家東山書院都把題目交給下一個人了,二丫還在滿頭大汗地撥著算盤。
陳立棠終於放了心,和身邊的人小聲說笑起來。
可當二丫終於算完了,把題目交給夏志新後,玉河學苑這邊的速度明顯地快了起來。
又比試了三個人後,玉河學苑便快要追上東山書院了。
陳立棠覺得十分奇怪,自己的學子數術學得怎麼樣他是知道的。
計算速度快,而且十分準確,按理說,玉河學苑開頭就慢了那麼多,是不可能追得上的。
陳立棠裝作巡視學子比試情況的樣子,來到了玉河學苑比試的地方,偷偷瞄了一眼,不禁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玉河學苑的幾個學子計算的速度並不見得有多快,但他們會寫一種奇怪的符號,使得他們在記錄自己的計算結果時快了許多。
那些符號是什麼,陳立棠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大家見陳立棠站在玉河學苑學子的身後,伸著腦袋呆呆地看著幾個學子比試,都很奇怪。
看了半晌,陳立棠一臉奇怪地回來了,想了想,才不好意思地問五娘道:“他們寫的那些符號是你教的嗎?”
五娘點點頭。
陳立棠虛心道:“等比試完後,能不能教教我?”
五娘笑道:“可以啊!”
陳立棠感激道:“就算輸了我也高興,沒想到來參加比試還能學到前所未見的新東西。”
一會兒,比試結束了,兩個學府竟然一樣快,也一樣準確。
徐山長正要宣佈玉河學苑和東山書院打成平手。
五娘上前道:“若論計算,那還是東山書院的又快又準,我們是取了巧的,玉河學苑輸了。”
陳立棠懇切道:“就算取了巧,那也是玉河學苑的本事,應該算作平局。”
於是術數比試皆大歡喜,兩個學府算作平局。
三場比試,兩個學府各贏一局,一局平手,接下來便是詩文比試。
這時,柳煜進來了,在皇帝耳邊低聲了幾句。
皇帝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徐山長清了清喉嚨,正要宣佈詩文比試的題目和比試規則。
皇帝打斷了他,示意魯公公道:“今日下午陛下還有事情,詩文比試規則改成如下方式,玉河學苑和東山書院各派一名學子參加寫詩比試,由徐山長出題出韻,然後由徐山長判定高低。”
這樣的詩文比試也太快速了,眾人都有點失望。
眼看兩個學府棋逢對手,大家對他們的詩文比試還是很期待的。
兩個學府的學子更加失望。
原先說好了,只限部分題目不限韻,每個學子都要參加,可以寫詩,也可以寫賦,還可以寫文章。
大家都卯足了勁,想在皇帝面前表現,每個人都做好了準備,就等著臨場發揮了。
沒想到皇帝臨時有事,改了比試方式。
學子們都看向了自己的先生,讓誰去參加比試呢?
柳煜的也在心裡腹誹,陛下明明可以先走,非要留下來看比試,搞得匆匆忙忙的,等會兒別被齊王看出端倪才好。
皇帝像是沒有看到眾人臉上的失望之情,只是微笑著,不時看一眼五娘。
他對五娘越來越感興趣了。
雖然辛五娘和曹雄定了親,不過兩人不是還沒成親嗎?而且平陽公主對曹雄也是一直念念不忘……
等大事定局以後,得想個法子讓辛五娘進一次宮……
皇帝一邊想著心事,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玉河學苑的伍雲通和東山書院的韋承熙寫詩。
二丫本來是想自己上去比試的,畢竟她肚子裡有好多精妙絕倫的好詩。
可五娘攔住了她。
透過這兩天的比試,五娘隱隱發現了,比試只是表象,皇帝和齊王對比試結果只是表面上較勁。
既然如此,二丫就不要過於表現了。
在古代,女子表現得過於優異並不見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