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放拎著六張書法作品,看了又看,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場內場外的人都不由得議論起來。
“肯定是玉河學苑的書法不能入眼,汙了徐山長的眼睛……”
“如同兒戲般的比試,還能拿出什麼作品來?依我看,根本不用孟氏子弟出手,隨便哪個都比玉河學苑的強!”
“今天這個比試是沒看頭了,明天比什麼?”
“好像是比六藝中的樂。不過明天我是不打算來了,這樣的比試沒意思。”
皇帝也用袖子遮著,悄悄地打了一個哈欠,懶懶地問道:“徐山長,可以把學子的作品拿給大家看了嗎?”
徐山長這才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連忙把作品呈給皇帝。
魯公公上前,拿過作品,畢恭畢敬地遞給皇帝。
皇帝隨意翻看了幾下,露出了驚喜的表情,隨即笑呵呵地讓魯公公把作品拿給大家看。
六位學子的書法作品被一一展示在大家面前,眾人的臉色變化萬千。
皇帝饒有興趣地看著眾人驚訝的樣子,那六張作品,不分伯仲,一時看不出哪三幅是孟氏三子的,真是意外之喜。
齊王的表情很是“精彩”。
他都已經幫東山書院把“獲勝感言”準備好了,誰知一時難分高下,臉色不禁有些難看。
雖然他也不是很在乎輸贏,但東山書院能比玉河學苑高出一大截去,就好比他比皇帝要高出了一頭,還是很爽的。
六張書法作品在場內眾人手中傳閱著,那些一個勁地貶低玉河學苑的人都傻了眼。
場外的人雖然不能仔仔細細地看作品,但大致上還是能看到的。
一眼瞧過去,好像都差不多。
場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感慨:“怎麼都差不多,不是應該碾壓的嗎?”
“難道孟氏三子虛有其名?”
“是不是在冒充孟家的子弟啊?”
“也難怪,那是孟家的旁支,也許也沒學幾天書法。”
“胡說,孟家的旁支也都是從小練書法的。”
“從小練書法,和人家拿鋤頭的寫得差不多……”
外面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孟氏三子不禁有些難堪。
“是假的吧?”場內的人把作品看了又看,有人不禁訥訥道。
孟氏三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比試前,他們也沒把伍雲通三人放在眼裡,他們可是從會握筆開始就學習書法了。
雖然比不上嫡系的孟氏子弟,比這三個土包子還不是小菜一碟。
現在孟氏三兄弟後悔了。
他們後悔自視太高,剛才書寫的時候沒有拿出全力。
作品傳閱一圈後,交給了幾個大儒評判。
皇帝起身,去後室更衣了。
比試場內外,頓時議論聲四起。
“明天還來看比試嗎?”
“當然來,玉河學苑有水平。”
“還沒出結果呢,你就知道人家有水平了?”
“光是看書法,就知道人家玉河學苑不差了……和他們比試的可是孟氏子弟!”
“明天早點來,佔好位置。”……
這是場外學生的議論。
場內的人本來還不太敢“放開自我”,皇帝一走,大家的議論聲也是此起彼伏。
“想不到玉河學苑的學生竟然能和孟氏子弟比高低?”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早就說了的……”
“剛才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不用看就知道誰輸誰贏……”
齊王袖子一甩,拉著個臉也出去了。
過了一刻鐘的樣子,皇帝和齊王先後回來了,詢問比試的結果。
幾個大儒有些為難地稟告皇帝,大家起了爭執,這個說這張行書“筆走龍蛇,鸞翔鳳翥”;那個說他手中的草書“鐵畫銀鉤,流水行雲”;還有的力推三號作品,說其楷書“雄健灑脫,筆酣墨飽”……
一時難以評出個一二三來。
皇帝笑眯眯地把作品拿過來細品,也皺起了眉頭,的確難以分出高下。
五娘出列,建議道:“不如拿張白紙來,給每張作品打分,再加起來,就能分出一二三了。”
皇帝讚賞地看著五娘,點頭道:“是個好辦法。為了公平起見,再多些人打分。”
於是,兩個使團,民間代表,還有鶴山書院都派出了人加入打分。
經過了打分,結果終於出來了。
二號作品第一名,五號第二名,六號第三名,一號作品第四名,四號作品第五名,三號作品第六名。
二號作品是伍雲通的。
五號、六號、一號分別是孟氏三子的。
按總分來說,東山書院贏了。
但第一名被玉河學苑拿了。
伍雲通想不到自己拿了一個第一,興奮得臉都紅了。
皇帝大喜,得意地瞟了齊王一眼,吩咐賞伍雲通一套文房四寶。
皇宮內庫拿出來的文房四寶可非同一般,伍雲通樂得一個勁地給皇帝磕頭。
其餘的參加書法比試的人也都得了皇帝的賞賜。
不過孟氏三子的笑容很是勉強。
他們是來拿一二三的,誰知得了個二三四。
書法比試完後,已經是午時了。
皇帝心情不錯,讓鶴山書院準備午飯,大家在鶴山書院吃了飯,休息一下再準備明天的比試。
飯後,南召王子和王妃都在午休,小雨趁機溜了出來找五娘。
小雨躲躲閃閃地來到了玉河學苑休息的地方,正巧看見伍雲通走了出來,連忙讓伍雲通帶她去找五娘。
伍雲通很是關心小雨,問她為何會在南召使團中。
小雨有些羞愧,支支吾吾地告訴伍雲通,她被南召王子看上了,所以到了南召。
伍雲通驚訝道:“南召在大周最南邊,那個南召王子跑得可夠遠的。”
伍雲通帶著小雨剛要去找五娘,五娘出來了。
見到了小雨,五娘很高興,兩人已經好幾年沒有見面了,以前的種種都煙消雲散了。
五娘剛要和小雨說話,王妃身邊的那個嬤嬤來了,帶著兩個僕從徑直衝了過來,一把拉住了小雨,笑著對五娘道:“奴婢是來請水答普(南召的小妾稱答普)的。我們王子一刻也離不得水答普,還請辛小姐原諒。”
小雨好不容易才見到五娘,只想向五娘求救。
可嬤嬤平時太兇了,小雨見了她如同老鼠見了貓,瑟縮著,囁嚅著,就是不敢開口。
五娘不知內情,還以為小雨真的很得南召王子寵愛,笑著看著小雨跟著嬤嬤離去。
小雨回去後,被嬤嬤罰跪,說她不得允許,擅自出去。
小雨只得跪在地上,紅著眼圈,但不敢哭泣。
嬤嬤冷笑著問小雨:“你和辛小姐是什麼關係?”
小雨低聲道:“在玉河縣的時候……我……我原本是她的丫鬟。”
怕嬤嬤起疑心,小雨撒謊道。
“原來是去認舊主了。”嬤嬤冷笑道。
這時王妃走了出來,嬤嬤立刻向王妃告狀,說小雨無故外出。
王妃是知道王子來大周的目的的,一聽小雨擅自外出,勃然大怒:“把這個賤婢關起來。”
小雨愣住了,出去一趟,連求救的話都來不及不說,還要被關起來?
“王妃,求求你,不要關我……”小雨哭泣著求王妃。
看著小雨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樣子,王妃厭惡極了,冷笑道:“我又不是王子,你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瞧?”
小雨頓時連哭都不敢了。
聽到外面有說話哭泣聲,王子走了出來。
王妃笑著對王子道:“剛才水答普趁我們午休的時候,偷偷地去找柳統領的女兒辛五娘,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幸虧嬤嬤去得及時,把她叫了回來。”
王子陰冷地看著小雨:“你去找辛五娘做什麼?”
“我……我原本是辛小姐的丫鬟,我只是想去問個好……”小雨連忙道。
“剛才你一副急匆匆的樣子,躲躲閃閃地出門,可不像去和辛五娘問好,倒像是要去告什麼密。”嬤嬤一邊撇嘴道,一邊看了王妃一眼,悄悄地給王妃使眼色。
王妃心領神會,火上澆油道:“那辛五娘可是柳統領最寵愛的女兒。她知道了什麼,柳統領肯定也能知道什麼。”
王子看小雨的眼神更陰冷了:“來人,把水答普送給莽古裡去,就說本王子把水答普賞給他了。”
小雨一聽,魂飛魄散。
那莽古裡是王子的護衛首領,身高力大,孔武有力,性情暴躁,殺人不眨眼。
他垂涎小雨不是一天了,只要見到小雨,那眼睛就像粘到了小雨身上。
南召人不講究。
小雨被莽古裡覬覦,南召王子一點都不在意,還很得意自己有個讓人流口水的漂亮答普。
小雨哭著喊著,求王子留下她。
一個十分妖豔的大周女子嫋嫋婷婷地走了出來,站在王子身邊,斜睨著小雨,對王子撒嬌道:“她好吵!”
女子名叫如仙,是藏春樓的頭牌,齊王特地買下來送給王子的新答普。
如仙和喜歡哭哭啼啼的小雨不同,她很會伺候王子,王子要玩什麼新花樣,她都會興致高昂地配合。
有了既美麗又有趣的如仙,雖然十分漂亮,但死板無趣的小雨就沒有意思了,當然得送人。
驚恐萬狀的小雨被送到了莽古裡的房間裡。
莽古裡不顧還是大白天,就要和小雨“洞房”。
小雨淚如雨下,她覺得自己和妓女沒有什麼兩樣了。
莽古裡得到了小雨,滿心歡喜。
可小雨從進門就是一副害怕恐懼的樣子。自己要好好疼愛她一番,她又擺出一副淚流滿面,心如死灰的神情……
莽古裡不由得大怒,把小雨往床上一扔,如同狗熊一樣的龐大身軀就撲了過去……
莽古裡不把小雨當人,一直折騰著小雨,直到南召王子叫人來喊莽古裡,要回鴻臚館去了,他才放過了小雨。
這時的小雨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渾身青紫,趴在床上,已經是神情恍惚,臉色慘白了……
“來人,把我莽古裡的女人帶上馬車去。”莽古裡看著小雨得意道。
小雨一聽,連忙硬撐著疼痛難忍的身子爬起來,哆哆嗦嗦地穿衣服。
還沒等小雨穿好衣服,兩個士兵走了進來,就要過來“扶”著小雨出去坐馬車。
“啊!”小雨尖叫了一聲,“不要過來!”
“啪!”正在穿衣服的莽古裡被嚇了一跳,直接給了小雨一巴掌。
小雨被打得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胡亂裹著件衣服,胳膊大腿都袒露在外面,正躺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
馬車外,騎著馬的莽古里正在和士兵大聲說笑。
幾個士兵在恭喜莽古裡抱得美人歸。
莽古裡毫不避諱地道:“的確是個小美人,今天晚上我還要好好地入一次洞房……”
士兵們大笑起來……
看著自己一身的青紫,小雨默默地哭泣起來。
成了莽古裡的女人,自己怕是活不長了……小雨悲哀地想著,眼前突然浮現出了在玉河縣的日子……
那時,在飯堂裡幹活是多麼幸福的事……
自己當初為何那麼傻,竟然死活要跟著辛邴綸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