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雲齊神色盡是冷漠。
“我們的妹妹,只有雪兒和夢璃。”
“更何況,是虞十鳶算計雪兒在先,我也只是替雪兒以牙還牙罷了。”
他這傻弟弟,根本就不知道林櫟雅是什麼嘴臉,她的女兒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虞煜凡忍不住攥拳。
虞凝雪看向虞煜凡,感到莫名其妙。
三哥從來都是最疼愛最向著自己的,更是討厭虞十鳶。
為什麼他今天聽了她的話,不僅沒有憤憤替她打抱不平,反倒還有點向著那虞十鳶了?
虞煜凡咬了咬牙,又不知從何說起。
只能待二哥和虞凝雪走後,匆匆進去廳內到了虞十鳶跟前,叫了一聲:“…虞十鳶!”
虞十鳶見到虞煜凡,想到前一晚在侯府門前的會面,不由得神色冷下來。
“虞三少,你又有何貴幹?”
看到虞十鳶冷漠甚至厭煩的神色,虞煜凡莫名心頭一痛,說話都不禁拘謹起來。
“……你別誤會,我不是又過來找你說教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去讓登記處的人把你的東西保管好。”
“別讓人不小心碰到摔了,把裡面的東西摔壞了。”
虞十鳶眉頭微蹙,定定看了他一眼。
又看向不遠處的虞凝雪,順帶瞧見了那位自己善於經商的二嫡兄虞雲齊。
心下大概明白了,收回目光:“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虞煜凡以為她沒明白,忍不住著急:“不是,我是說……”
“我帶來的東西,摔不壞的。”虞十鳶淡淡開口。
摔不壞?
虞煜凡一愣。
這些賓客們帶來的奇珍異寶,哪個不是生怕磕著碰著了。
十鳶帶來的是什麼東西,會摔都摔不壞?
那邊,虞雲齊已經和長公主交談完。
長公主年過四十,衣著素雅,姿態端莊,舉手投足間盡顯皇家尊貴。
聽到虞雲齊說為了替妹妹跟郡主賠不是,要另外捐出一千兩白銀,帶著幾分責怪看了眼旁邊的蕭長寧。
“寧兒,你怎可行事如此衝動。不過是個誤會,你卻動手打了虞二小姐。”
“這位虞二小姐我是知道的,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出了名的才女。”
“這事兒是你做得不對,你跟虞二小姐賠個不是吧。”
蕭長寧怎麼可能願意給虞凝雪賠不是。
虞凝雪也知道長公主是給她二哥面子,嘴上說說罷了,立馬站出來柔弱道:“長公主說笑了,此事是雪兒有錯在先。”
“郡主這一巴掌,也提醒雪兒日後要謹言慎行,雪兒感激還來不及,哪裡需要郡主賠不是呢。”
長公主聽了十分滿意:“虞二小姐果真是大度知禮,難怪攸王會將你放在心尖上。”
“不過寧兒,聽說你特意請來的人,是那位攸王妃?”
長公主一抬眼,正看見虞十鳶坐在席前,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不禁皺眉。
她最討厭行事高調張揚的人。
這位攸王妃最近幾日可是在京城大出風頭,事蹟口口相傳,果然她一看就很不喜。也不知寧兒怎麼會請這種人來。
“殿下,賓客們帶來的寶物都準備好了。”下人道。
長公主一抬手:“那便開始今日的競買吧。”
見長公主起身,賓客們也紛紛落座。
虞十鳶坐在桌前,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
墨凜攸和虞凝雪就坐在她的斜後桌,以至於她都能感受到男人投來的視線。
眾人捐出的寶物,會先由專人估值,按照最貴到賤的順序展示。
所以每次的鑑寶大會上,第一件被拿出來的寶物都是最受矚目。
虞十鳶抬眼看向展臺。
第一樣東西,裝在一個長條錦盒裡。展示的小廝小心翼翼開啟,拿出一卷畫軸。
只見那畫軸展開,一幅畫有老松、長瀑、峰巒、房舍、舟楫的山水圖赫然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幅畫,筆墨凝重質樸,畫風蒼秀齊出,婀娜中見剛健之氣,哪怕是不懂畫的人一看都覺得大為震撼。
有人頓時驚呼:“我天,這是前朝慶國的國畫大師李崇陽老先生最有名的畫作,寒山行舟圖!”
寒山行舟圖。
這幅畫的聲名可以說舉世皆知。
李崇陽生前最滿意的畫作,據說是被慶國第一首富沈東風豪擲二百兩黃金買下。
如今百年過去價值更加不可預估,難怪這寶貝會被放在第一個展示。
這帶上來的第一件寶物,就這麼厲害嗎!
底下的人紛紛猜測,這是誰捐出來的,真是下了血本。就聽臺上小廝報出了“攸王側妃,虞凝雪”的名字。
不禁齊刷刷向虞凝雪看去。
終於等到這個環節了!
虞凝雪見眾人神色驚歎,一改之前的丟臉窘迫,一臉嬌羞地站起身來,對其他人解釋起來。
“這幅畫是王爺曾與北楚作戰時得到的戰利品。王爺知道我愛畫,回來後便將這幅畫送與我。”
“如今南方蟲災,百姓們吃不上飯哀鴻遍野,這副畫作留在我手中,不過是我一人歡喜。”
“可若是拿來競拍,將一半善款交於長公主用於賑濟災民,就能幫助到更多的百姓。”
“所以我問過王爺的意見後,決定今日將這幅畫捐賣出來。在場若是有愛畫之人,請儘管將它拍下。”
虞凝雪端莊大方,從容說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這番託詞。
王爺送的畫,她只能放著也不能賣了換錢,還不如今天拿出來捐賣。
不僅能得到一半現錢,還能在長公主和到場所有人的心裡留下好印象。
果然,虞凝雪這番話一說出,在場的人都露出敬佩讚歎的目光。
“這位虞側妃也太受攸王寵愛了吧,這樣珍貴的畫作說送就送。”
“想不到這位虞二小姐不僅人美心善,還心懷大義,此等格局在女子中實屬罕見。”
“如今一想,剛才虞側妃也只是誤會了虞十鳶是長公主因她邀請來的,也沒有做錯什麼,長寧郡主動手打人屬實過分了些。”
“就是,而且那個虞十鳶明明知道是長寧郡主給她寫的邀請函,卻故意不說,怕不是就想讓自己妹妹當眾丟臉吧!也不知她今日是捐賣什麼。”
“虞十鳶又不受攸王寵愛,名義上的王妃而已,能拿出什麼好東西。該不會是為了參加宴會打腫臉充胖子,把自己孃的嫁妝拿出來賣了?”
“長得那麼醜,又不受攸王和虞相待見,說她這次回京攀上永安侯府也不知真假。雖說是姐妹,這虞十鳶拿什麼和虞二小姐比呦……”
人群中有人嗤笑。
虞凝雪收穫到眾人的讚譽,剛才的陰霾徹底一掃而空。
心滿意足嬌柔貼在墨凜攸身邊,抬起下巴,難掩得意地看了虞十鳶一眼。
王爺送她的這幅畫,不管能不能被拍出最高價,反正被放在第一件拿出來顯示,就說明這幅畫估值是最高的。
絕對比虞十鳶拿來的東西貴重!
這些天,每次都是她被虞十鳶壓著吊打,這次終於能把虞十鳶踩在腳下壓過一頭,虞凝雪別提多興奮了。
墨凜攸也矜冷看向虞十鳶。
這些人的話,她一定也聽到了。
卻沒想,虞十鳶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垂眼淺淺飲了口茶,彷彿根本就不在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