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可辛回到臥室，沒有開燈，就著夜色換上一身睡衣。
乾硬的睡衣摩挲著牛奶般滑嫩的肌膚，刺痛的觸感令她蹙眉。
“沒想到面板也變得像小孩子一樣。”她本身的面板便如女孩子光滑，不知是否是成為魔法少女的緣故，導致她現在的肌膚如同孩童般嬌嫩。“該換一身睡衣。”
乾淨的月華順著兩瓣窗簾的縫隙傾瀉在玉色的腳側，可見粉嫩的腳趾踩著木製的地板。
寬鬆的睡衣空蕩蕩，籠罩著上半部分的大腿，兩隻白皙的腿便靠著床邊輕輕晃盪。
她扶著床向後坐去。
“嗯哼！”
一聲嬌哼傳來，彷彿甜夢被打斷而發出的不滿。
“誰？！”
落可辛一個激靈，跳將起來，下意識要喊QR來。
順著月光，卻看到一個可人的女孩躺在柔軟的床鋪。長髮如瀑，鋪滿半張床。單薄的睡衣努力地遮掩粉嫩的肌膚與起伏連綿的山嶽、
那女孩仰躺著眼皮微顫，夢接近崩潰的邊緣。
她懷裡抱著落可辛的枕頭。
“嗯……抱……”
嘴邊傳出斷續的囈語。
落可辛看著妹妹這失態的模樣，不由無言。
“喂！起來，回自己屋！”
落可辛輕輕搖晃熟睡的妹妹。
她記得在之前的影像中，妹妹睡在自己的床上，抱著枕頭“哈啊哈啊”地吸氣，一副沉迷的模樣……
落可辛不理解妹妹的行為，但早已習慣她偶爾怪異的行為。
大概是走錯房間了吧。
剛想低頭叫醒她，不曾想睡夢中的妹妹一把拉住落可辛。
落可辛失去重心，跌在柔軟的床墊上。身體感受到柔軟的觸感，以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黑暗的臥室，那雙似醒非醒的眸子緩緩睜開。
四目相對了一瞬，妹妹再次閉上了眼，嘴裡咕噥著：
“夢裡什麼都有。真好。”
說著，她緊了緊手臂，感受著懷中的溫暖以及柔軟的身軀。
“嗯……比抱枕的手感還要好。這個夢好真實呀。我是不是可以胡作非為……”
落可辛咳嗽一聲。
落鈺猛然睜開眸子，睡意在一瞬間離開。
“哥？！你怎麼在我的床上！”
落可辛捂臉。
“這是我的床。”
落鈺沉默了幾秒，看著懷中如玩偶般乖巧可愛的落可辛，嘴角一扯：
“哎呀，走錯屋了。”
三分鐘後。
落鈺逃到自己的臥室，捂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躲在床上氣喘吁吁。
“媽呀，我咋睡著了？！”
伸手抹去臉頰早已風乾的口水，心有餘悸。
另一邊，落可辛鴨子坐在床上，黑色柔軟的長髮如瀑布卷在床單上。她看著溼漉漉的枕頭，一臉嫌棄。
“睡覺還流口水。”
……
與此同時，默默盯著桌子上殘留的食物殘渣，表情逐漸扭曲的QR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張開嘴巴，伸出舌頭，舔向了餅乾屑……
【貼貼值+1】
【貼貼值+1】
……
頓時一頓刷屏劃過腦海，QR一臉懵。
抬頭望著二樓。
“好傢伙，你在幹嘛呢！”
……
一夜過後，太陽露出了魚肚皮。
空氣充滿野草的清新氣味。
落可辛照常來到班級裡，耳畔傳來同班同學嘰嘰喳喳的交談聲。
“昨天晚上感受到了嗎？”
“好像是地震！”
“不對，是城南有火災，燒紅了半片夜幕！”
“我聽說是……”
……
同學們為昨晚的動亂吵得不可開交，甚至有住在城南的同學趙雅，被問及此事。
她恍恍惚惚的回憶著：
“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我半夜驚醒，聽到爸爸媽媽在看電影，一邊看一邊鼓掌叫好，隨後外面傳來一聲巨響，打斷了一切……”
圍著的同學們眨眨眼，一臉的八卦之情。
“隨後，我看到爸爸拿著刀衝進來，要捅死我……”
說著她打了個寒顫，似乎父親那猙獰的面孔隨時會出現。
“後來，一道美麗的、如同黑色精靈般的女孩，出現在父親的背後，揚手間，父親手裡的刀就脫落在地，我也昏睡過去……”
“然後呢？”眾人被勾起了興趣，連連追問。
女孩雙手一攤：“我也記不清夢的後續了。”
眾人切了一聲。
“原來是夢啊！”
紛紛散去。
趙雅餘光瞥向前座的那個同學。
“夢裡的那個黑色精靈少女，和他的背影好像啊……”
她眼神迷離地望著落可辛。
“但是性別對不上啊。這傢伙雖然長得過於清秀，但確實是個男人。我親眼見到他去男廁所的。”
……
端坐著沉迷於背單詞的落可辛莫名打了個冷顫，只覺得自己年輕可愛的軀體正被某種野獸的敏銳目光直直地審視，目光若劍，似要穿透皮囊去探究著什麼。
嚇得小手一抖，攥住了桌洞裡的QR。
正躲在陰暗中小口小口嘬著薯條的QR突然感受到致命一握，差點吐出胃裡的食物。
“嘶！你有事？！”
落可辛彎下腰，眨眨眼，看到了薯條。
“哪裡來的薯條？”
“啊這，路人的上貢，我不好拒絕。”
無錯書吧QR眨眨眼，一臉無辜。
落可辛沉吟著，但如芒在背的愈發強烈。
轉過頭，卻看到一雙套著黑色絲襪的白腿，白色運動鞋，堪堪擋住大腿根的超短格子裙，以及……
一雙含笑的眼睛。
“落可辛同學，偷看女孩子的裙底，可是莫大的罪過哦。”
趙雅的長髮隨著她側頭時傾瀉在一邊。
落可辛咳嗽一聲，連忙轉過去，坐直了身。
……
上課時，落可辛心事重重。
班主任臨時請假，和其他老師換課了。
連老師的提問，落可辛都沒回答出。
直到下課，落可辛才想通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
李老師昨晚偶遇自己，告訴自己有同學失蹤了。
而同桌的班長唐子瑤，今天上午請假了。
請假的理由沒說，是家人代為辦理的。
難道……
她們在一起坐同桌三月有餘，期間關係平平淡淡，偶爾會有稀鬆平常的交談，諸如談論題目，借道外出，早晚問候……
再多的，便沒有了。
唐子瑤是個性格清冷的孩子，平時沒有幾個交心的朋友，人緣卻不算差，任誰見到她都能笑著交談兩句，她都會禮貌地回應，但也僅此而也。
因此在同學們的印象中，她便得了個人緣不差、但也一般的、做事認真的評價。
巧合的是，落可辛也是這麼一個人。
兩人在某些方面比較類似，屬於人群邊緣的孤獨者。
落可辛對她的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平安夜的時候，她送了個蘋果給自己。
落可辛自然不會誤會什麼，畢竟班長給很多人都送去了蘋果。
但落可辛拆開精美的包裝裡時意外得發下裡面夾著一張明信片。明信片上畫著一個小人兒，肩膀上扛著一個女孩子，女孩子努力地伸手摘蘋果。
畫風偏卡通，看起來有趣得緊。
也是那時候落可辛才知道，唐子瑤擅長繪畫，甚至拿過省獎。
落可辛不知道別人的蘋果包裝裡也藏著這幅畫，她也沒敢多問。
算下來，在同學中，與唐子瑤說話最多的便是落可辛了。
但落可辛也不敢說自己是她的朋友。
可如果她出事了，落可辛心中難免不平靜。
“老師，唐子瑤出什麼事情了嗎？”
“哦，她的家人只是說她得了流感，身體不便，又怕傳染了同學，便在家中修養。哎，真是為他人考慮的好孩子啊。”
數學老師推了推眼眶，摸了一把依舊茂密的黑色短髮，雖然臉色有一條條的皺紋卻依舊顯得精神矍鑠。
落可辛蹙眉。
這和昨天李笳如老師的說法完全相反。
李老師說，有個學生失蹤了！
“哦對了，你和唐子瑤同學關係很好吧？既然如此，你去把今天以及接下來三天的試卷送去她家吧。哎，希望她在家中也能感受到數學的美好啊。”
老師再次摸了摸他那如森林般繁茂的短髮。
落可辛接過一沓試卷轉身離開，剛開啟門，一陣風對流穿過窗戶。
屋裡傳來數學老師的尖叫聲。
落可辛回頭。
數學老師一手摁著茂密的短髮，強笑著：“落可辛同學，還有事嗎？”
“沒有。”
……
落可辛根據老師給的地址，找到了唐子瑤的家。
輕輕敲門。
等了很久，門才開啟一條縫，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睛躲在縫隙後，死死盯著落可辛，沙啞的聲音隔著門響起：
“你找誰呀？”
落可辛動作一頓。
“我是唐子瑤的同學，來給她送試卷。”
“哦，放在門口吧。”
落可辛低頭放下試卷，轉身離開。
一隻枯黃的手緩緩從門縫裡伸出，抓起試卷，揉作一團。
一隻白淨的手抓住枯黃的手。
門縫後的眼睛盯著那隻白淨的手，語氣不滿：“同學，你還有事情？”
“這是她的試卷，你揉成一團，是何意？”
落可辛去而復返，審視著那隻躲躲藏藏的眼睛。
“呵！我擔心自家孩子身體，不願她生病期間還寫著作業。我可是為孩子著想的善良母親！”她活動手臂，想要掙脫，卻發現使不上力氣。
這個少女看起來弱小可憐，力氣卻出乎意料地大。
落可辛緊緊攥住她的手臂，眼中似有光芒閃過。
“我是唐子瑤的朋友，想要探望她。”
沉默了會，唐母冰冷道：
“她生病了，病得很重，不方便見客！”
落可辛眼中光芒更甚，手中力氣加大。
“嘶！”唐母手臂吃痛，“你想看望便進來！”
……
三分鐘後，落可辛坐在昏暗的客廳裡，地面擺滿雜亂的啤酒瓶，數不清的垃圾讓人無法下腳。洗碗池裡的碗筷堆成小山，有蠅蟲圍著外賣袋子嗡嗡叫著。
落可辛強忍刺鼻的氣味，坐在沙發上。
唐母默默端來一盤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便縮在沙發的角落，如同枯敗的樹，低著頭沉默不語。
落可辛猶豫地望著水果，不知道該不該動口。
“我去看望唐子瑤。”
“吃了水果再去吧。”
唐母突兀道，雙手絞在一起，眼神飄忽不定。
落可辛眯著眼，隨手抓起水果丟在嘴裡。
“在二樓，去吧。”唐母露出微笑。
落可辛急匆匆跑到二樓，推開臥室的門。
“唐子瑤！”
門後，是整潔到一塵不染的臥室，只要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連臺燈都沒有。
簡單樸素到不像個少女的臥室。
空空蕩蕩，風兒吹起素淨的窗簾。
沒有生病的唐子瑤。
一個人都沒有。
落可辛回頭，望著站在陰影中的唐母：“唐子瑤她人呢？”
陰影中的唐母如一隻興奮的惡獸，手裡拿著菜刀，聽到唐子瑤面上卻閃過一絲厭惡：“那個賤骨頭？誰知道呢！”
等了會，唐母迷惑：“你為什麼不睡？”
落可辛將蘋果吐出。
“惡毒母后給的毒蘋果，我可不敢吃。”
唐母瞪大雙眼，正蠢蠢欲動，便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怒吼。
“人呢？！勞資回來了，不知道來迎接？！”
唐母身子一哆嗦，便丟下菜刀跑到樓下。
一個罵罵咧咧的男聲和道歉的女聲夾雜在一起。
落可辛明白，來人正是唐父。
“那個婊子呢？”唐父醉醺醺地扯著領帶。
“失蹤好幾天了。”唐母在一旁委屈道。
“哼！我就說她小小年紀不學好，離家出走，一定是去當妓女了！”
落可辛眯著眼，身形緩緩消失。
……
落可辛站在樹蔭下，撥通一個號碼。
“李老師，你今天沒來，是不是又去約會了？”
“去去去。”電話那邊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我找唐子瑤那小混蛋一夜了，哪有時間去找男人？”
落可辛沉默了會，將在唐子瑤家中的情況告訴了李老師。
電話那邊也沉默了會。
“落可辛，回家去。”
落可辛微微一愣，突然明白老師的用意。
“好，我這就回家。只是，我很擔心唐子瑤的情況。畢竟我們做了三個月的同桌。老師，你有調監控嗎？”
老師在那邊揶揄道：“喲，有多擔心？”
似是為了報復落可辛接二連三的調笑，她也放下身段開啟了玩笑。
想了想，她還是道：“我看過了，她最後一次出現在燈紅街。”
話戛然而止。
老師強硬道：“接下來的事情你不用管，抓緊回家。”
隨後電話被結束通話。
落可辛聽著電話的忙音，望著QR：“這只是一起簡單的離家出走案？”
剛剛搜尋了一圈的QR停在落可辛的肩膀，嘴巴不停咀嚼著，含糊不清地道：“我建議繼續找下去。不然……”
落可辛蹙眉，“在哪裡找的食物？還有，不然什麼？”
“我撿的。”QR哼了哼，才說道：“那女孩，八成會死。”
“為什麼？”落可辛動作一滯。
“因為啊，我嗅到了墮落的氣息。雖然很淺，只有一絲，但是確實存在著……”
落可辛望著眼前的屋子，眸子閃爍著奇異的光。
……
落可辛和QR走在燈紅酒綠中。
抬頭是迷人眼的霓虹燈，隨處可見袒露身軀美好的女子，踩著恨天高，用自身的荷爾蒙捕獲路過的男男女女。
落可辛走進一個酒吧，拿著手機，對著一位有著M型山峰的韻味十足的少婦：“你好。”
少婦叼著一支菸，回頭帶著燦爛且誘惑的笑容：“你好——”
卻看到一個少女模樣的人。
頓時失去了興趣。
“哦。”
落可辛見她離開，連忙掏出錢包，胡亂拽出幾張塞到她的口袋裡。
少婦眼前一亮，頓時亮起經營型笑容。
“小妹妹，先去吃個夜宵還是直接進入正題？”
落可辛頓時嗆住，瞪了一眼躲在燈上辛苦忍笑的QR。
“我就是想問個問題。”
少婦露出笑容。
“好啊。”
三分鐘後，落可辛逃之夭夭。
實在是少婦太過熱情，想抓住自己一起探討更深入的問題，但落可辛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只得藉著魔法的力量逃了出來。
一連問了好幾個人，落可辛終於找到了一個線索。
“你在找漂亮的少女？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膽的女孩子，也罷，我給你指條路。如果想要最佳的貨物，只要去一個地方，定會尋到。”
酒保搖晃酒杯，深邃的視線望著落可辛，似笑非笑。
看著她滿意地離開，酒保嘴角緩緩勾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