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御書房桌前的皇帝,臃腫的龍袍顯得尤為侷促,他害怕遲疑但鎮定地盯著阮青:“元青,沒想到你就是榮王的兒子阮青,朕還真沒看出來。”
叛軍佔領御書房內,環顧四周,皇帝竟無一名幫手。
冷眼漠視在皇帝的脖子上駕著刀,阮青不屑一顧冷哼道:“狗皇帝的確該擦擦眼了,大楚將亡,即刻寫傳位詔書,否則現在就送你去見閻王!”
刀的力道加重兩分,皇帝似乎已經感受到刀劍劃過頸間面板髮出的刺啦聲,哽咽喉結,他閉上眼艱難點頭。
當以如何保命,只得假意順從。
“筆墨伺候!”阮青扔取掉了肩上厚重的盔甲,露出肩胛輕鬆了不少。
他溫柔帶笑接過手下遞來的紙筆放到皇帝面前,一字一句的說起詔書內容,歷朝歷代若是叛變朝綱以下犯上掇去江山者,不能服眾。
落到紙上的每一筆都讓皇帝心如刀割,一字成就剜去一塊肉。皇帝哆哆嗦嗦寫到:今朕特將此事,親寫密封,藏於匣內……
御書房外
夜瑾煜召集手下嚴正以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清楚御書房門口守衛叛將,在其一聲令下後,將士攻入御書房。
“殺啊!”
皇帝手足無措之際猛然間抬頭見一眾士兵湧入與叛軍撕打,他瞬間扔了筆,不顧一切地大叫:“朕在這!來人,護駕!”
話音未落,阮青抄起長劍抓過皇帝護在身前,以劍鎖喉。
當夜瑾煜跟在人群后方進入御書房時,皇帝已儼然成了阮青手中的人質。劍眉星目,長相陰柔的阮青真像極了他已過世的姐姐,阮詩詩。
“阮青。”
未成料到夜瑾煜會知曉真名,阮青顯然楞住。
但很快恢復了囂張氣焰,他死死卡住皇帝的咽喉:“夜瑾煜!你便是當今太子夜瑾煜!別過來,過來我便殺了這狗皇帝。”
控制人質不停向後退,阮青回頭看著身後御書房的側門動了挾持皇帝逃跑的念頭。
“有事好商量,放開父皇。”夜瑾煜試探往前走兩步,對方激動異常甚至高呼再動就殺了皇帝,嚇得皇帝直叫夜瑾煜往後退。
此時,手下已按照夜瑾煜入門前的計劃潛入密道,繞後阮青。
皇帝不能死,若是皇帝死了抓了阮青也難與滿朝文武交代清楚,夜瑾煜很清楚的知道今日必須護皇帝周全。
他吸了下鼻子讓緊張的心虛冷靜下來,連連後退:“你若是現在殺掉父皇,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放了父皇。”
對阮青抬手,手上空無一物,轉頭將士已鎖定戰局,叛軍在做無畏抵抗。
“少廢話!”阮青對戰局的研判比誰都清楚,眼見手下敗下陣,皇宮是不能待了,會送命,“讓我走!我要離開皇宮!”
從密道閃身而出的侍衛,一記飛鏢打中了阮青的手。
他頓時鑽心的疼,毫無準備地扔掉了手中的劍,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夜瑾煜衝上前拉過皇帝,護衛救走。
沒了人質的阮青遭受重重一擊,他慌張到難以拿起身旁武器,任由侍衛控制。
“父皇。”夜瑾煜擔憂掃視皇帝全身,沒有發現傷口,“城中叛軍皆已為軍隊所控,蘊寧帶上隊伍於城中護衛百姓,請父皇放心。”
皇帝驚魂未定,渾渾噩噩直點頭,隨他安排。
侍衛扯著阮青推搡到夜瑾煜跟前,一腳踢到膝蓋後,揣得他直接跪下,滿是不服地回頭瞪了一眼侍衛。
“你還有話說?”
見其賊心不死的樣子,夜瑾煜看出阮青的不甘心,遂好奇問道。
“哼!”阮青看年輕已二十出頭,行事作風宛若半大毛頭,得瑟昂起頭,“大姐早已佈下千軍萬馬就等今日收網,你們全都會陪葬的!兵馬就在城裡等著,你們輸定了,夜瑾煜你輸定了!”
荒誕可笑到夜瑾煜不願出言詆譭,這人彷彿活在夢裡。
默默從懷中掏出拾取的簪花,珠花帶血,扔到阮青眼前,夜瑾煜淡淡道:“阮詩詩已死,你不必等了。”
叫囂戛然而止,阮青定定地盯著地上的簪子。
他不敢相信,不停地搖頭想要否認,但一切皆成事實。
“不可能!你們都在騙我!大姐不可能死了!”他開始發瘋在地上打滾,邊哭邊笑,夜瑾煜嘆氣抬手讓侍衛抓住阮青,聽候發落。
士兵將御書房四周俘虜以及叛軍屍首打掃,皇帝在公公與侍衛的護送下前往大殿避難,夜瑾煜抬眼見宋言澈匆匆趕來。
“太子殿下!”拱手行禮,宋言澈環顧看戰局已定,彙報道,“後宮動亂已平,臣帶領士兵從密道突襲敵軍,已成功救下諸位娘娘,無人受傷。”
夜瑾煜點點頭,看著控制阮青的侍衛:“去城樓!”
一行人押解叛軍頭目阮青前往宮牆城樓,他全身綁繩索被侍衛倒吊於宮牆之上,面部充血已至面紅耳赤不得言語。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宋言澈扯過繩子,給阮青翻面。
居高臨下,視野傾倒。
阮青呼吸困難,在晃晃悠悠的繩索上努力張開雙眼,城下軍將早已成了刀下魂,正規軍佔據城中各處,戰亂已然平息。
“這!”脖子粗了好幾圈,氣道被堵以至於難以發聲,“這!千秋大業竟換來這等結局,哈哈哈哈,可笑!”
反賊必死,無可厚非,阮青已然看到了死後的世界。
宋蘊寧騎馬與嶽慄一同奔襲到城下,抬眼看到城牆上安全的夜瑾煜和宋言澈,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對他們揮手。
“我無事!”
一聲平安道出口,三人隔著城牆相望,相視一笑。
此去經年,煩惱仇恨如過眼雲煙,煙消雲散。
前世的恩怨化為腐朽,宋蘊寧看著藍天白雲終於參透上天讓她從頭活過的用意,路步步從自己腳下走,女子當做主宰自身命運。
“哈哈哈哈,死了倒也了了,大姐!弟弟來找你!”
阮青發出高喊打斷宋蘊寧的思緒,她抬頭望向城牆上,只見阮青不顧一切地將頭撞向牆壁,頓時沒了聲響。
侍衛在夜瑾煜的吩咐下拉起繩索,阮青早已沒了氣息,叛亂到此為止。